《我拿炮灰剧本当救世主》执火君

47、第四十七章 骚乱

　　秦钧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郑立轩挡在秦钧的面前，率先打开了门，走廊上漆黑一片，原本晚上会不时巡逻房子的士兵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他用手电筒照向左右两边确认了一下周边，没有怪物。

　　郑立轩侧过脸，向身后的秦钧说道：“你慢慢跟上来，我先下楼看看情况。”

　　秦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郑立轩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背后至少有一个能够提供照应的人，多少能让他觉得安心一些。

　　沿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之后，他趴在铁制栏杆上，用手电筒往下照底下曲转成圆形的楼梯，但是很大一部分的角落都藏匿在了视线死角内，只能粗略地看个大概。

　　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郑立轩谨慎地下楼，脚步声几乎轻得难以听闻，在楼外喧嚣的噪音的掩盖下，他就像是溶进了黑暗中的影子，无声无息又迅速地行动。

　　继续走，他听见了鼎沸的枪声、搏击声和人声，汇聚起来如同蜂房轰鸣。

　　“数量太多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们引到一起？我身上还有手雷！”

　　“坚持住，守住防线！”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撤离啊！都要过来了啊！”

　　“你们的领导哪去了？现在到底是不管我们平民死活了吗？”

　　“退回去！不许靠近，严正警告，再靠近，我们将采用武力的方式采取强制措施！！请你们保持冷静，不要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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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是失序的阶梯，一直延伸着向下。

　　郑立轩紧绷了神经，情况比想象中糟糕，而且这些凌乱的话中包含了一个重要的讯息，作为领导人员的主心骨失位了。

　　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失位，而是为什么失位？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他下到了一楼，昏暗的夜色模糊了人类与怪物的界限，楼前有人架起了火力点。

　　郑立轩能看见火舌从枪口喷溅而出，在夜色里亮起一点橘红色的光芒。

　　面容狰狞的感染者狂暴地抓挠着防线，□□挤压着，黑压压地倾轧着那些脆弱的木板和铁条，其中一些身形较为瘦小的感染者从被推压至变形的缺口处挤进了安全区，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奔跑着，脸上黑乎乎的全是血，下一秒被大口径的子弹穿透躯体，自内而外炸裂成无数碎块，乌黑的肉和血飞溅散落在地面上。

　　秦钧的气息出现在了身后，他已经下楼了。

　　他伸手推了推郑立轩，“怎么了？”

　　郑立轩有些愣神道：“我没见过这样的感染者。”

　　他看见了也听见了，它们发狂地吼叫不止，同时像是人一样十分响亮地咳嗽，一刻不停地咳，直至声带撕裂，龟裂的嘴唇里咳出鲜血，把脏黑的唾液和血液吐得到处都是，每一个怪物的足下都淅淅沥沥地流下浓黑的液体，粘稠的、流动的、仿佛拥有生命力一般地淌滞。

　　秦钧表情凝重，但语气依然冷漠，“这就是‘黑潮’，狂化的感染者正在发出声音，吸引周边的其他感染者朝这里集中，它们会把这里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吃得一干二净，我们现在就离开，走，去找车。”

　　尽管秦钧的解释不明所以，但是郑立轩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危险？是会有多危险？是恐怖到这里所有人一起努力都无法度过的难关吗？

　　在漆黑中，秦钧敏锐地看向不远处的一辆车，他指了一下，说：“去那里，那儿有辆车。”

　　郑立轩：“等一下，我们这样走了，那些人怎么办？”

　　他面露焦虑地看向忽闪忽闪的火力点，说：“他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我们要去告诉他们。”

　　秦钧一把伸手抓住要往火力点方向走的郑立轩，他冷厉道：“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你不清楚‘黑潮’到底有多么恐怖，现在、马上、立刻我们就得离开，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郑立轩：“我会很快回来，你先去找车子，我们等一下集合。”

　　秦钧并不放手，反而抓得更加紧，他的眼神阴沉下来，“我是认真的，‘黑潮’最致命的不是那些感染者大幅增强的攻击性，也不是集聚的规模，而是不死不休的纠缠。”

　　“它们在用自己的声音确认我们的位置，只要在它们的追踪范围里，那么它们现在会无休止地追杀所有活着的存在，你有自信跑在最后一名也能活下来吗？”

　　郑立轩回头看一眼那些被火光照亮躯体的感染者，它们剧烈地嘶吼、猛烈地咳嗽，黑色的血液浸湿了灰雪和坚硬的土壤。

　　秦钧用力一扯郑立轩，沉声道：“你怎么说服他们？怎么组织撤离？混乱的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郑立轩按着秦钧的手，坚毅道：“我想要救那些能被救的人，现在有军队在前边挡着，而且指挥官出现缺位，这样下去，才会致使全员覆灭。”

　　秦钧墨色的眼睛黑沉沉，愤怒又焦躁的情绪充斥，“然而，这都与你无关，你说服不了士兵撤退，也阻止不了平民慌乱，有人就是注定会死。”

　　“但我们得活下去。”

　　郑立轩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先去找辆车。”

　　在他们两人争执不下的间隙，一辆漆色灰黑的军车突然在营区的拐角驶出，有人从车里投出一个□□，扔进了混乱的平民人群中，引发更大的混乱，一些燃烧着的人形冲出人群，在雪中翻滚，尖叫，厉声又可怖。

　　一些士兵看见了，但是他们无暇顾及，太混乱了、一切都混乱得仿佛地狱绘图，他们无法分辨到底哪里都在发生着什么，无法分辨哪些是活人哪些是死人。

　　那辆军车停在了郑立轩和秦钧的面前。

　　驾驶室摇下车窗，是郭灏天，那个默默无闻地一直跟在宣止律身边、高大的棕发男人。

　　他的眼神死沉沉，写满冷酷，“上车，现在该走了。”

　　郑立轩下意识看了一眼秦钧，无数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堆叠，到底、都他妈的在发生着什么事！是宣止律做了什么吗？他人在哪里？

　　秦钧倒是沉着以对，他瞥了一眼贴有遮光纸的车窗，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有几个人头在动。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枪，推了一把郑立轩，说：“上车。”

　　在一脸茫然的情况下，郑立轩跟着秦钧上车了。

　　在他上车的同一时刻，一道无比醒目的白色亮光在上空绽放，那是信号枪的讯号。

　　这一道光，远处也有人看见了。

　　黄俊龙看了一眼高空，又放低视视线，他的面前横翻着一辆车，斑斑点点的血液洒在雪上。

　　满脸血的林旭站在巷子的光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巷口、荷枪实弹的士兵。

　　黄俊龙喊他，“林旭，别自寻死路，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进不去的，现在你再试一次也没有任何意义！”

　　林旭大吼道：“不对！能进去！我知道我感觉到了什么！我摸到了门内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黄俊龙不再说什么，他举起手，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试试，如果你没进去，那么这就是就地枪决。”

　　挟持平民，叛逃部队，哪一件都是死，也理应该死。

　　面对黑色的枪口，林旭无所畏惧地转身，他再一次徒劳地触摸那扇光门，手穿了过去的同时，他的胸口也烧起了火热的疼痛，他跪倒在地上。

　　他不甘地大睁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暗淡的门，有细碎的灰雪在他倒下的时候扬了起来，又落进他的眼睛里。

　　我这一生从我的家人离我而去之时，就已经只剩下寂冷的冬天，现在我死在冬天，被雪掩埋。

　　林旭被射杀了，黄俊龙并不让人去收拾他的尸体，不久他们就会离开这里，而这具逐渐僵硬的尸体将会以怪物的模样在灰雪中起身，让对方以怪物的模样永远游荡在光门附近，是他最后的决定。

　　四面八方冲来漆黑的感染者，嘴边全部流淌着乌黑的血液，凶悍且仿佛无可阻挡。

　　他沉着地指挥一部分人压制发狂了的感染者，让另一部分人将从倒翻的车辆中被救起的幸存者带到车上。

　　安全区那边出事了，他必须要马上赶回去。

　　他看着这些面目异常的感染者，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

　　车辆很快启动，排气管卷起一条细白的夹雪气流。

　　一名士兵朝被吓得浑身哆嗦的卢柏汉和王娟梅问道：“大伯大姨，你们还好吗？有哪里伤到了吗？”

　　卢柏汉：“还好，我们没怎么受伤，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他并没有目睹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也听见了一些东西，心里有些模糊的猜想。

　　他挤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林长官是怎么了？他跟我说过，那个光门能帮我救回我的……”

　　王娟梅插嘴补上一句：“我们是真不知道林长官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只是想着也能够帮上一些忙就好。”

　　士兵摇头，打断他们的话，“大伯大姨，这些等到回了安全区之后再说吧，现在也没法跟你解释什么。”

　　卢柏汉和王娟梅面面相觑。

　　在低低的汽车引擎声音远去之时，原本应该存在小巷内的林旭的尸体和那扇黯淡的光门一同消失了，只留下地面上一连串凌乱的痕迹和一滩深红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