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炮灰剧本当救世主》执火君

34、第三十四章 任务中

　　预定要出发去大卖场里找音响设备的那天早上，莫名弥漫起了厚厚的雾气，潮湿的寒冷从脚底下一直往上钻。

　　郑立轩给秦钧准备好了食物，就急急忙忙地赶往出发集合点，隔着一层灰白的浓重雾气，他隐约看见集合点聚集起来几个攒动的人影。

　　按照黄指挥官已经安排好的人员组合来说，除了他和宣止律两个作为向导的平民之外，会有五个士兵负责提供安全保障。

　　七个人的小队，以这个人数穿行在危机四伏的钢铁丛林之中，说不上多么低调，但是继续削减人数就难以保证安全。

　　计划原本是这样预想的。

　　但是郑立轩意外地在出发队伍里看见宣婧，向来畏惧直面怪物的她此时围着一条棕色围巾，将嘴巴鼻子都遮了起来，身上背着一个白色的包，紧紧地跟在宣止律身边。

　　下意识地，他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宣婧怎么在这里。

　　他走近众人，领队的曾亮飞朝他打了个招呼，郑立轩是最后一个到队的人，他到了，任务也就能够开始了。

　　郑立轩觉得奇怪，怎么似乎每个人都挺适应宣婧这个不和谐要素的存在，没有人对宣婧的参与表示反对或者疑惑。

　　他倒也是直白，走上前去，就当着宣婧的面问曾亮飞，说：“长官，参加行动的人员怎么变了，之前安排的人里面没有宣婧不是吗？”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了郑立轩的话。

　　宣止律表情平静，就一味地把玩着手里的刀，似乎根本不在意郑立轩他们在谈论什么。靠在他旁边的宣婧则一瞬之间杏眼圆睁，面容阴沉又忿怒，死死地看着郑立轩。

　　曾亮飞是个性格沉稳的中年汉子，声音浑厚，回答道：“这是昨天晚上临时下达的变动通知，没有及时通知给所有人。”

　　郑立轩压低声音，有点不满这个变动，“长官，怎么突然这样来安排？”

　　曾亮飞也直接干脆，直言：“其实在现在这种极端情况中，可以加入实战的人手总是不充足，部队十分支持民众通过多种方式，有效增强自身应对风险和危机的能力。”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宣婧，继续解释：“所以在有人主动提出了申请后，黄中校审慎考虑过变动所可能带来的风险，最后还是认为如果有尽可能多的平民参与到一线任务之中，那么他们可以在实战中提高自保能力。”

　　听到对方这样说，郑立轩皱眉不语，毕竟说的是正确的，杀人的怪物不会区分什么是弱势群体，没有人能够在灰雪倾压之下的世界中永远是被保护者，总是需要一步步地挣扎着争取喘息的空间。

　　但是，这么鲁莽地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宣婧加入到风险未知的任务之中，确定不是揠苗助长吗？也确定不会让任务风险超出预期吗？

　　曾亮飞也看出了郑立轩的担忧，他宽慰道：“黄中校自然有他的道理在，请相信我们是有能力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的。”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郑立轩也只能点头，退到一边。

　　宣婧狠狠地瞪了郑立轩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

　　任务的地点和行动的细节早在长达数日的会议里反复几次确认过了，虽然眼下是多了一个宣婧，但是总的来说只要她跟着队伍走，服从指挥、不掉队就应该问题不大。

　　曾亮飞简单地复述了一下行动的计划和重点——他们此次要去的地方是位于星东街的一个综合卖场，距离安全区有六百米的直线距离，落实到实际路线，则需要穿过五条曲折的街道；卖场是一个四边形的区域，由一条街从中贯穿始终，卖场中央有一大块面积都是露天的，其中同时存在露天摊位和有店面的两种经营摊位。末日之前的平常日子里，卖场每日人流量极大，里面多是售卖一些平价衣服、鞋子、各种小玩意儿等等，货物几乎囊括了所有日用品。

　　但在大撤离开始之前，卖场已经一再被宣布有限期的延迟开放，最开始是七天，十天，半个月，一个月，最后直到全城陷入恐慌，军队到来，进行感染者清洗，然后撤离，整座城市都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大卖场没有再恢复营业。

　　其实并不是郑立轩提议去大卖场的，他更希望有针对性地去搜寻城市里的一些杂货店，对他来说，在超市九死一生的危险经历始终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大海捞针般地搜寻，也不愿意进入某个未知的、巨大又复杂的地方直面变化莫测的险境。

　　但是身为指挥官的黄俊龙驳回了他的想法，理由也很简单，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去组织发起一场又一场搜寻，再者说，哪怕他们能够那样勉强地不断冒险，即使最后达成了任务目标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场任务的关键点在于是否足够及时完成，而不是能否完成。

　　谁也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有多少幸存者，更不知道他们各自目前的情况，早一天拿到设备，就能早一点通知他们前往安全区，就能救更多一些人于水火之中。

　　所以地点的选定其实是在黄俊龙再三的斟酌，加之其他陆续前来求助的幸存者提供的讯息，综合多方因素而最终定下的。

　　郑立轩对此并无异议。

　　很多事物其实都或许遵循着一些亘古不变的准则，像是机遇与风险并存，不存在必赢的赌局，也就不必要存在什么行动的范式。

　　因为在撤离之前，没有人真的能够预想到灰雪会如此致命，怪物会从雪中起身，裂开嘴狩猎人类，同时，能带走的行李也是有限的，所以，大卖场里肯定还存留着很多东西，如果找不到扩音器，再不济，也可以带些物资离开，柔软的被子和保暖的衣服、或者一些食物。

　　郑立轩还是拿着之前的铁棍作为武器，额外得到的只有一把匕首。

　　他们三个平民都没有得到枪，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郑立轩怀抱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跟着坐上车，坐在副驾驶位子，理所当然的，毕竟他最熟悉这座城市。

　　浓重的雾气就像是一堵巨大的、灰白色的墙，军用越野车一头撞进了这座被雾气半遮半掩的城市之中，乳白的雾气受冷，在车窗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珠。

　　窗外不时会划过几个感染者摇动的身影，如同一杆杆在寒风中僵硬的旗杆。

　　郑立轩谨慎地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和鲜明的标识物给开车的士兵指路，在冲过一层雾气之后，车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感染者，它背对着车，全身覆满灰雪，就像是水泥桩一样静寂又不易察觉。

　　作为司机的李枫心理素质过硬，在撞上感染者之前，他硬是一脚刹车急停了下来。然后他打转方向盘，在感染者扑上来之前从路的一侧驶过。

　　好一会儿，副驾驶上的郑立轩心里还一阵后慌。

　　这糟糕之极的大雾天气，让他心里的不安越发加深。

　　车七转八拐驶过几个路口，最终停在了大卖场前，它高高拱起的门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门柱上还贴着半褪色了的封场告示。

　　所有人都下了车。

　　七个人以扇形的队列向前进入大门，士兵在外围，构筑起一个相对的屏障。

　　他们达成了一个准则，若非必要，并不会开枪，免得引起感染者的聚集。

　　大卖场里静悄悄的，因为之前的封锁，露天区域的摊位早已经人去物空了，只剩下卷门密闭的商铺，显得非常的空阔又广大，地面上堆积着一层灰雪，安静得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曾亮飞让所有人注意商铺招牌上的信息，但能见度极低的雾气依然增加了众人的搜索难度。

　　与此同时，感染者的踪迹也像是完全消音了一样，他们一路向里面挺进，都没看见感染者的存在。

　　郑立轩紧绷着神经，他一直不怎么经常来这里，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他更加紧张了。

　　按照其他人的说法，扩音器应该能够在百货店或者五金店里找到。

　　宣止律眼尖地看见前方不远的位置有一块明晃晃的“五金”字样的招牌，他低声地招呼众人往那边走。

　　士兵们的动作很利落，开枪打碎门锁，就将卷帘门向上推，滑轮或许是生锈了也或许是结冰了，推上去的时候十分费力，门哗啦哗啦地发出刺耳的噪音。

　　郑立轩警惕地面朝外站在店门前，注视着遮天蔽日的浓雾。

　　声音似乎传出了很远，人是会被自己的想象力逼疯的，无法捉摸的浓密雾气反而让每一处都看上去充满了威胁。

　　在卷帘门轰隆着向上卷起来的时候，宣止律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下一刻，他的视线锐利地看向浓雾中的某一处。

　　卷帘门被推出了个半人高的小口。

　　曾亮飞这时回过头，跟站在店门口的几人说：“我们三个人进去，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们。”

　　他指的是郑立轩、宣止律、宣婧以及李枫、丰连河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