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炮灰剧本当救世主》执火君

22、第二十二章 鬼境

　　郑立轩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站在利嘉超市的门口了，看着破败黯淡的招牌，他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认不出来这里。

　　不知道宣止律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但是以往在超市的门口及附近游荡的感染者一只也没有看见踪影，消失得彻头彻尾。

　　郑立轩透过破碎了一地玻璃的大门朝里端详了几眼，暗淡的光线只能照耀到六七米的范围，超市的更深处被一团混沌的黑色笼罩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怪物，也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秦钧一步当先，跨过地面上嘎吱响的松散灰雪和玻璃，踏进了超市里。

　　郑立轩扫视一眼神情紧张兮兮的马良斯和一声不发的刘文亮，就转回头，跟上了秦钧的步伐。

　　一进门，首先是一条两旁林立着五花八门的店铺的走道。

　　郑立轩知道，这条走道犹如溪流一般，长长地流过这十来间店铺，终点汇流在中庭的那颗百年刺槐前。

　　但是在印象中，这条走道不是这么长的，就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越往里面走，无声且幽深的昏暗就生长得旺盛。

　　他们手里蒙了一层布的手电筒发出的光，只能照亮五米远的路面。

　　两侧的店铺玻璃上反射的光影有如鬼魅的幻象，有种说不出来的、深寒刺骨的被窥视感。

　　郑立轩撇开了视线，不去与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对视。

　　一行人的脚步声十分轻巧，零零碎碎的，就像是小溪的水撞上石头时发出的清脆流水声，在空旷的超市里形成小小的回声。

　　郑立轩抿唇，他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但是依然感觉到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过分安静了。

　　几乎突然之间，马良斯的手抖动得不停，连带着手电筒发出的光斑在诡谲的昏黑中也疯狂地颤动得瘆人极了。

　　他发出了带着哭腔的泣声，“怪、怪物呀。”

　　郑立轩一行人都能够清晰地看见，在光斑抖动的地方，正是连接至中庭的店铺拐角处，那里探出来一个老奶奶的人头，眼膜浑浊灰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

　　所有人都感觉到无比地发毛了起来。

　　郑立轩捏紧了钢管。

　　这个诡异的东西似乎没有冲上前来攻击他们的意思，在短暂的对视后，人头就像是慢速镜头一样一节一节地缩回到了墙后边，眼神始终保持一种森然的空洞。

　　马良斯已经被吓得半身都软了，他惊恐地半瘫在了地上，脸上全是冷汗。

　　郑立轩把他拉了起来，说道：“撑住了，我们不会落下你的。”

　　马良斯被吓得实在不轻，郑立轩看着他煞白的脸，有些担心这人被吓傻过去了。

　　他用力掐了一下对方右手的虎口位置，尖锐的疼痛让马良斯眼神清明了一些。

　　郑立轩说：“能坚持吗？”

　　马良斯点了点头，他使劲地咽着口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同时缓解身体的一阵酸麻。

　　郑立轩见对方恢复了一些，就放开了手，他转头跟秦钧说道：“有点不对劲。”

　　秦钧嗯了一声，说：“确实不对劲。那个人头看起来很新鲜，皮肤有弹性和淡淡的粉红色，不像以前看见的任何一个感染者。”

　　郑立轩惊诧地看了秦钧一眼，哈，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呀，别说观察那颗人头的皮肤状态了，单单是跟那东西对视都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了。

　　他说道：“不是，我只是在意一件事，为什么它没有冲过来。”

　　不像那些皮肤青灰的怪物，像是丧尸一样的存在。而只是静悄悄地探出头，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秦钧说：“确实，这一点也很奇怪。”

　　郑立轩说：“要追上去弄死它吗？”

　　秦钧淡淡地瞟了一眼几乎丧失斗志的马良斯，说道：“不，按照原计划来进行，尽可能不要引起这里面怪物的注意。到了三十分钟，我们就开始撤退。”

　　无人反对，于是行进在重新进行。

　　原本一行人都警惕万分，准备着靠近拐角时应对不知道会从何冲出来的怪物，但是当他们走过拐角的时候，只发现拐角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半空中飘荡着莹亮的灰尘。

　　那个惊悚的怪物已经不知所踪。

　　而此时，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一株无比巨大的、枝叶茂盛的树木，黑灰色的树皮以及几乎遮盖了整个中庭上方的树冠。

　　原本、是如此粗壮的一棵树吗？

　　利嘉超市的中庭并不是露天式设计，而是在顶上铺设了一层厚厚的半透明建材，而末日落下的灰雪会遮盖阳光，再也没有光透过那块块微黄的建材照在大树上……原本在郑立轩的预想之中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眼前的场景超越了他的预想，大树一直向上生长，撑破了屋顶，繁密的枝叶又遮蔽了绝大部分的天空，极其微弱的光芒从树叶之间簌簌地落下。

　　郑立轩被眼前看见的一切惊呆了，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树木了。

　　下一秒，秦钧关掉了手电筒，也让其他人关掉手电筒。

　　大树的根部上依附了一个个奇怪的黑色肿包，在光线下，仿佛一只只肥大的黑色虫子。

　　马良斯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惊动了那些黑色虫子，有几只在响动中活动了起来，只见那其实是一个个留着黑发的头颅，它们眼神空洞地看向了秦钧一行人，牙齿尖利得像是针一样，嘴角挂着血液似的猩红色液体。

　　秦钧眼尖地看见，这些感染者趴附的树根位置，树皮被撕咬开了，上面布着密麻的孔洞，那猩红色的液体从孔洞中潺潺地流出。

　　它们眼睛一转也不转，就像是死鱼一样微微突出眼眶。然后它们又俯下身继续吸吮起大树的汁液了。

　　有一个怪物摇摇摆摆地起了身，一个中年男人模样的，似乎想要朝着秦钧他们走来。

　　郑立轩注意到这个怪物的走路姿态就像半融化的雪糕一样，有种将要融化的流质感，每走一步，整个身体就会变形地下沉一下，然后又拉长地恢复了起来。

　　因此，这个怪物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很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细小的头颅从大树背向郑立轩一行人的一侧探了出来，瘦小、苍老、满头银丝，它以一个人类颈骨不可能弯折出来的角度探出来，连接着一根非常长的脖子 ，它以一种稍快于中年男人模样的怪物的速度，慢悠悠地从后方赶上，然后咧开了嘴，露出针一样尖细的牙齿，一口咬在了中年男人模样的怪物脖子上，就像是吸食软饮一般吸取着男人的□□，中年男人模样的怪物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原本突起如鱼眼的眼睛也凹陷进眼窝深处。

　　中年男人模样的怪物彻底被吸食透底了，剩下一块干枯的皮囊，老奶奶模样的头颅也就抬了起来，长长的脖颈一节接着一节地慢慢缩了回去，与此同时，它露出来了被大树遮挡着的躯体。

　　这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呀。

　　郑立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如果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的话，就像是一只长着人头的长颈鹿，除了头颅看上去还是正常的之外，四肢长长地拉长到了地上，躯干反而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鼓涨程度，被颀长无比的四肢架在了高空。

　　但是对于他们没有攻击欲望。

　　眼下看来，这座超市内围绕着这一颗无比巨大的变异刺槐，演化出了一个异常的生态。

　　郑立轩与秦钧对视一眼，想要征求对方的想法。

　　秦钧用手指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电梯，示意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再诡异也没有关系，至少不会发起攻击，这就已经为计划进行下去提供了足够充足的理由了。

　　于是，他们一行人保持着最安静的姿态，缓慢前进，踏上了已经断电的手扶梯。

　　手扶梯发出了机器承重的噪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但是郑立轩俯视着那些“黑色的虫卵”，有些安心地发现没有一只怪物对他们展露出超过对于树液的兴趣。

　　上到了二层。

　　昏暗的环境中，已经长满了蛛网的架子上食物所剩无几。

　　这里还能看见末日之前人们的痕迹，指纹、地面上污浊的鞋印、散落的塑料袋，郑立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郑立轩低声说：“这里估计连老坛酸菜都没有了，我们直接去仓库那里吧。”

　　他变成了领头的人，只有他对这座超市熟悉。

　　队伍中央的马良斯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喝，刚刚那里闪过了一个人影。

　　他指着一个货架间的夹缝。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里，但是那里空无一物。

　　刘文亮的神经已经受不了这个废物一惊一乍的折磨了，他抓住马良斯的脖子，往他肚子上来了一拳，说道：“别他妈的喊，那里有他妈的什么鬼影，什么都没有。”

　　马良斯捂着肚子，懦弱地不敢反抗。

　　刘文亮只是将恐惧以怒火的形式施加到了马良斯的身上，他怕得要死，所以更加愤怒得难以遏制。

　　郑立轩喝住了两人，说道：“都住手，在这里闹起来，你们是想死在这儿吗？”

　　刘文亮松开了手，往地上啐了一口。

　　而此时，秦钧伸手拦住了要继续往前的郑立轩，低声道：“有东西。”

　　众人看见，在货架的夹缝之间，站在一个老人，脸色红润，但是没有活人的气息。它就呆立在原地，歪着头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