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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当我瘫在一个叫做“巧克力新月”的温泉池子里头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全身都是甜腻腻的蒙露丝的味道。旁边的小帅哥服务生目光直直的凝神观察着自己管辖范围区内的情况,其实这个池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冲他招招手,他笑眯眯的走过来,问:“你有什么需要?”我眯眯眼睛说:“我觉得有点晒。”
      他微笑着点点头说:“好,您稍等一下。”他转过身从身后那个疑似百宝箱的柜子里(之前以为只是冰箱,后来发现还同时是药箱、酒柜、电脑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一个什么键,突然“巧克力新月”的周围从地面升起来了一个茶色防紫外线的屏障把整个小池子围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小房子,就留了一小门。
      我受到了惊吓的愣在那里,支支吾吾的看着他俊俏的脸说:“……你帮我拿一杯橙汁来吧。”
      过了一会儿,风真满身中药味的跑进了“巧克力新月”。她挤在我旁边找小帅哥要了一瓶香槟(我:“还有这?”风真:“当然,你应该让他把menu拿来给你看一下,真是什么都有。”),把我只喝了一口的橙汁递还给他,靠在池子边闭目养神起来。
      “你真的原谅艾羽了?”风真闭着眼睛幽幽的说。
      “恩……我觉得只是因为当时太年少,而且她太喜欢苏静安了,她身不由己吧。”我抿抿嘴,回想着刚才的事——

      “你说出卖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她。
      “是关于马海毛的事。”艾羽沉了沉眼睛,我看一眼苏静安,他一直干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估计刚才去找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先知道了吧。
      她接着说:“我跟马海毛其实是小学同学,之前就认识。然后高二她跟苏静安开始谈了之后,知道了我跟他是初中同学,就过来问我他初中的事,问得很详细,”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像调查一样。比如他初中跟谁关系好,对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在哪里上学,长什么样;还问有没有女生喜欢他,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有没有跟他关系好的女生,是谁,长的怎么样,他们发生过什么……”
      “这她都问?你还都告诉她了?”白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邢木拉住白树,示意他别插嘴。
      “我小学就不是很喜欢她,这个时候更是觉得她很畸形,开始变得很厌恶她,就没有理她。可是后来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了我跟苏静安关系还不错的事和,我喜欢苏静安的事,”她顿了顿说:“然后马海毛就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帮她,她就把我喜欢苏静安的事跟他说。现在想来其实没什么,可是当时我怕苏静安知道后会,像对夏草一样,会讨厌我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当时就答应了她,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艾羽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起来,邢木走过去拍拍她,拉住她的手。苏静安的眼镜上面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我们都沉默着。
      “然后我就把初中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可是没想到后来……后来她开始要我监视你们……特别是在苏静安说了要跟她分手之后,她要我一定要查出当时跟苏静安在一起的女生是谁。又说,我要是不帮她的话,她就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们。我虽然很害怕,害怕你们知道了会再也不理我跟我绝交,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了,就拒绝了她,并且把手机扔掉了。然后,然后她就打电话给了夏草跟苏静安……”
      艾羽眯起眼睛,强忍住的眼泪彻底流了出来,她埋着头带着哭腔大声地说的“对不起……对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面回荡着,邢木摸着她的头小声的说着“没事没事……”
      本来觉得应该是件很过分的事情从艾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我朝艾羽伸出手,她讷讷的走过来,我拉住她的衣角说:“没什么,都过去了,没事了。”
      艾羽吃惊的看着我,眼睛里面的泪光闪得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邢木在一旁难得正经的看了看苏静安说:“其实我觉得,错在马海毛吧。”丛棱放下酒杯,迷离着眼睛也点点头。
      所有的目光都汇向苏静安,苏静安突然抬头尴尬的看艾羽一眼:“你当时,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房间里面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了下来,白树挥着酒瓶倒了小半杯加上冰红茶递给邢木,一边对艾羽说着:“搞这么隆重,我还以为是你杀了人额,也没什么嘛,别哭别哭,诶,你是怎么跟马海毛说我的啊?”
      风真白了白树一眼,沉沉的看着艾羽说:“真没看出来马海毛是这样的人。”邢木大喇喇的拍拍苏静安说:“你也是马有失蹄,所以说女人真可怕。”苏静安不说话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过头淡淡的笑笑说:“我去拿泳裤了。”邢木大叫一声“我也去!”就拖着艾羽一起跟着跑了出去。
      我把剩下的人都赶出房间,只穿着泳裤爬下床,在淋浴间冲掉了胸前的深色药膏,肌肤慢慢裸露出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也没有青很大一片,就只有颈子往下胸以上的颜色比较吓人。我怔了怔,按按青紫掉的地方,痛感变得强烈起来,我在镜子前站了很久,穿好衣服走出去。

      “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风真从小帅哥手中接过香槟杯,静静地看着他把装满冰块的小木桶放进池子里,然后把香槟瓶插进去,把另一只装了一半香槟的杯子递给我。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啊。”我抿了一口酒。所以刚刚苏静安那句“你当时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到底是指马海毛的这件事呢,还是指艾羽喜欢他的这件事呢?那接下来艾羽跟苏静安会怎样、苏静安跟马海毛会怎样还有左樱跟苏静安的事怎么解决,这些才是我比较担心的事情。
      “那夏草说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风真侧过脸看着我。
      我怔了怔,想了想抿抿嘴:“不知道,应该是马海毛犯贱吧。”
      “马海毛真不是人,”风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扁扁嘴,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香槟,看我一眼说:“那准备你怎么办?左樱的事,还有你不是也还喜欢苏静安么?你怎么办?”
      我慢慢的滑下去,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在有浓浓的巧克力香醇的温泉池里面。

      所以到晚上我们都泡得手脚发软的窝在餐厅的沙发里面瘫着的时候,我们这一桌的味道才叫做鱼龙混杂。我身上是浓重的巧克力味,风真身上是中药味(因为她后来又去了那里),艾羽身上是深深的玫瑰味,丛棱身上是淡淡的茶香,而剩下的身上只有一股水味儿的就是泡完了之后又很幼齿的去冒险区(水上乐园)玩了一把的。
      我因为一直泡在水里面不停地吃吃喝喝的以至于现在一点都不饿,邢木跟苏静安则是因为从早上就没有吃东西而泡温泉的时候又顾不上吃所以现在端着盘子马不停蹄的在各个区域间穿梭,瞬间就摆满了整张桌子——我们算是两个极端。不过当然最后战斗力最大的还是中途不停地出去接电话的白树。
      等到所有人都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商量着到酒廊去续摊,结果苏静安因为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就拉着吃多了的白树爬山去了;而中途风真和艾羽说要回去接着看昨天的催泪电影第二部就先回去了,邢木更是黏着艾羽,说她们两个女生不安全(能是有多不安全),就做了护花使者跟着走了。所以到最后,我们这一咖里面就只剩下了我跟丛棱和一桌七七八八的烂摊子。
      其实我本来也想走的,因为胸口一直都有点隐隐的疼,可是看到丛棱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就犹豫了一下留了下来。
      酒廊里面比较暗,装潢就不用说了,我觉得在这里突然出现皇家宫殿我都不会感到惊讶了。离我们最近的一桌是几个一脸沧桑的50岁左右的男人,他们在叙旧般的讲着什么脸上笑出了很温暖的轮廓。
      驻唱的年轻女人双手握着话筒微闭着眼睛深情地唱着《If I ain’t get you》。帅气的酒保在认真的调着不知道是哪位客人点的鸡尾酒,他缓缓的把透明的酒倒入浅蓝色的液体里,结果酒在杯子里打了一个圈溶成了青绿色。有坐在吧台前的年轻情侣(富二代么……)轻轻地“哇”了出来。
      我把目光拉回来,定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有各式各样的空鸡尾酒杯和两个香槟的瓶子。变态的邢木还阻止了准备过来清理的服务生,说什么“看看我们最后会喝多少!”。吃的遍地狼籍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刚刚玩过的牌、色子跟积木什么的(感觉像桌游吧一样)也被收到了一边。
      刚刚喝得最多的邢木居然还去当护花使者……我反而为艾羽跟风真担心了起来。
      “你不困?”音乐声很大,丛棱突然凑近我耳边大声地说。
      我摇摇头说:“下午在温泉里面眯了一下午。”
      丛棱点点头,继续喝他的酒。我看着他,他手上的那杯深红色的鸡尾酒叫做“二泉映月”,他今天晚上一共喝了7杯这种酒,中途我好奇的尝了一口,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好喝的成分,又酸又苦……
      见我盯着他,他突然很奇怪的笑了一下,对我勾勾手指。我怔了怔慢慢的凑过去,听到他在我耳边浅声说:“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驻唱的女人已经换了一首歌,她深深的皱着眉头唱着的“我爱的人,她已有了爱人……”掩埋了我表情滑稽的“哈?”。
      丛棱揉揉我的头发,一口喝掉了剩下的“二泉映月”,踉踉跄跄的拉着我走出了酒廊。
      夜里的温泉镇很柔和,路边泛着淡淡月光般的路灯把整个温泉镇映得很朦胧。丛棱拉扯着我上了山,一路上有温泉流淌下来的水声和瀑布声把夜衬得更加静谧。
      不过我一路上却走得担惊受怕的。首先我怕鬼;第二我很怀疑现在丛棱的神志还清不清楚,因为他有两次差点从阶梯上面滑了下去。我几乎是一直搀着他在往山上走,至于他为什么要上山我也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看他那副朦朦胧胧的样子我也不想问,就一直陪着他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休息亭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定睛望了望,说:“这个亭子居然还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因为微醉而泛红的脸:“这个亭子怎么了?”
      “我想把这个亭子砸了。”

      白树跟苏静安晃悠悠晃悠悠的从山上往回走,苏静安听完白树的话之后表情一直很凝重。
      果然还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六年,最后还是要慢慢的各奔东西。
      白树拉拉他:“诶诶诶,高兴一点撒,这有什么,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苏静安点点头。
      “倒是你,你那边马海毛什么的事情怎么办啊?还有艾羽咧。好像听说苏希也喜欢你吧……”
      苏静安愣了一下,看着他:“不会吧。”
      白树没有接他的话,眼神直直的从他的身上穿透了过去,指指苏静安的身后:“诶,你看那边那个亭子里面的是不是丛棱跟苏希啊?”
      苏静安转过身眯起眼睛看了很久,“恩,好像是吧,”他抿抿嘴唇,接着说:“十二点多了,我们快回去吧。”
      白树点点头,嘀咕着的“他们这么晚了还在那里干什么”顺着山风一字一句的穿进了苏静安的耳朵里。让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的蔓延开来,以至于他最终都没有看到女生牵着男生的手跑出亭子的身影。

      “为什么啊?”我吃了一惊的看着丛棱。
      他像八爪章鱼一样一下子瘫软在我肩上,抬起被手表遮住伤口的手臂,一把拉掉手表,暗哑的伤口露出来,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就是以前的丛棱。
      他断断续续的说:“你这么想……知道我高中发生的事?好,好,那我就告诉你。”
      我愣了愣,他这节奏是不是也太快了……我有种完全跟不上的感觉。
      他以“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个他妈的温泉镇,从来都他妈的没有好事发生过……”开了头:“高一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女生,最开始是每天上课都盯着我看,后来开始偷偷给我写情书……但是我对她没有感觉,就拒绝了她。后来有一次换位置她跟我成了同桌,然后关系就变得还可以了,我也只把她当朋友,也跟她说了我不会喜欢她,要她放弃……但是她还是总是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有段时间每天打,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后来分了文理科班,她就分到文科班去了,我们就不同班了……”
      “然后我交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生就有1个礼拜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当时以为就没事了……结果一个星期以后,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她努力过了但是还是不能不喜欢我,说她很痛苦什么什么的……我当时就有点烦,没有再理她了,也不接她的电话了……谁知到下午的时候她突然发短信来说,她因为我不理她很痛苦,痛苦到只好每隔一个小时就往手上划一刀……她用自残威胁我。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开玩笑的,结果到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告诉我说那个女生受伤了,手臂绑了绷带什么的……我跑到她们班去找她,抓过她的手揭开胶布,都是小刀划的口子……”
      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丛棱:“不……不会吧……真的自残……”
      他垂下头没有理我的接着说:“当时她说,对不起,她现在看到我跟我女朋友走在一起就特别痛苦,到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当时很害怕,怕我女朋友会受到伤害,就跟我女朋友分手了……而那个女生也没有再经常给我发短信打电话什么的了,慢慢的我又以为事情过去了,直到高二结束升高三的那个暑假补课的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她跟踪我回家……我就问她是怎么回事,结果她却说什么‘你终于发现我了,我从一年前就开始跟着你了’……我当时脊背都凉了……”
      “然后暑假补课完了之后,我爸爸就带着我跟他的几个同事和家属一起来这里说什么放松放松……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她爸爸是我家医院的副院长。当时我就又很不好的预感……她一直黏着我……我们在这里呆了三天,到后来我一直躲着她……直到临走前的晚上,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受不了了,要是我不喜欢她她觉得一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我当时很紧张……想到之前的事觉得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就劝她要她不要这样,还问她在哪可是她不肯说……最后,她说她想开了什么什么的还说谢谢我,然后问我有没有喜欢过她,我以为她没事了,就很诚实的说没有,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我毛骨悚然的听到这里,心跳突然越跳越快的盯着他。他停顿了很久很久,像是顶住了跟大很大的压力说:“……可是她还是自杀了,就是从这个上面跳下来……戳在了这个亭子顶上……”
      我突然屏住了呼吸,冷汗不断地往外冒,脑子有一点停摆了的变得很迟钝。
      丛棱没有管我继续说:“虽然当时就被监控录像发现了及时抢救,可是她其实当场就已经死了……她还写了遗书,不过没有提到我……手机里面也没有任何关于我的电话、短信,连号码都没有……当时警方调查的时候……给我们放了监控录像……她跳下来往亭子顶上……戳去……的录像……”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把头埋进手心里面,全身瑟瑟地发抖。我的手颤抖着去抚摸他的背,我很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来……后来我听说她妈妈在她小时候得过忧郁症,所以她的精神方面其实也不是很好……再加上高二后期她的成绩变得很差……也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我的原因……所以就自杀了……”
      有阵阵凉风浩浩荡荡的吹过,我彻彻底底的呆在那里。
      过了很久很久,我突然一个激灵的把他拉起来就往山下跑。脑子里面不断重复着的强压住恐惧推断着的“那个女生到最后一直都在袒护丛棱,才把手机里面的东西都删掉了免得他受牵连”、“丛棱戴手表遮住那个他以前一直应以为噱头的伤口,肯定就是因为他觉得他对不起她,害怕一看到伤口就想到她”、“丛棱后来一定过得很艰难……”还是没能将我最后在亭子里面侧身看向丛棱时看到的那一幕抹去——
      我看到的就是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块黑影正一动不动看着我们这个方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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