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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献殷勤【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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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吵着要我赶紧去给你上课,今天我终于要去了,你又像瘟神一样躲着我。”向斯年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林迁,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你犯什么病呢?”
他逐渐发现林迁的变化并不只是猛窜的个子,更有越来越难懂的小心思。
其实也不怪向斯年不理解,毕竟林迁这个年纪,刚好尴尬地卡在两个阶段之间——不完全幼稚,却也没那么成熟。
“我好得很,只是不想跟你一起走着去教室。”林迁说,“不然他们要说我是和你搞好关系才赢得的黎明,我要赢得光明正大。”
向斯年翻了个白眼:“才不会有人觉得我能这么随意地将黎明送出去。”
“就是有人这么无聊。”
向斯年冷笑了一声,故意问:“那你说我要不要为了避嫌,把你排除在黎明新主人的候选人之外啊?”
“你要这么做我一定跟你急!”说完,林迁一溜烟跑没影了,根本不给向斯年跟上来的机会。
虽然不情愿,林迁还是坐到了莫莉卡指定的第一排专座。
本以为下过战书之后,凯尔会跟他势不两立,结果这家伙到教室之后竟然仍挨着林迁坐下。
林迁眉头一拧,朝他投去疑惑又嫌弃的目光。
凯尔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然后翻过手腕,指了指林迁的眼睛,说:“我要盯着你,确保你不会作弊。”
林迁想着出门时向斯年的神态,有样学样地翻了个白眼。
他对自己没跟向斯年一起走的明智决策更加深信不疑。
结果到向斯年进教室的那一刻,反倒是凯尔突然起身,绕过桌子,多此一举地迎了上去。
林迁惊讶地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样子,感叹他这个人实在善变。
“向城主好,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叫凯尔。”凯尔开朗又自信地朝向斯年伸出手。
向斯年盯着凯尔的手,若有所思地抬了下眉毛,在伸出手的同时用余光朝林迁瞄了一眼。哪怕只是这快速一眼,足够他注意到林迁正紧紧攥着笔杆,目光如炬,刻意又僵硬。
向斯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不做二不休地回应道:“你好,凯尔。”
“我以前只在机甲队出入城时远远地瞧过您几眼,您果然比那时候看上去高大强壮得多。”凯尔将左手盖在向斯年手背上,然后又稍稍往上移,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臂,“对一个优秀的机甲师来说,身体素质也不可或缺,对吗?”
向斯年短暂地垂下目光,然后又将视线重新定格在凯尔脸上。
凯尔长得挺好看,浅棕色的碎发点缀着光洁的额头,眼角略微下垂,笑起来显得真诚温柔,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根本不会去想他有什么歹念。
“身体素质固然重要,不过机甲师的关键始终是机甲操纵。”
向斯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臂,让学员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开始上课。
“你干什么?”林迁瞪着凯尔,咬牙切齿。
“跟城主问好。”
“谁问好的时候像你这么手欠?”
凯尔狡黠地笑:“放心,比不上你朝夕相处。”
林迁还想争辩什么,向斯年一巴掌拍在两人身前的桌面上,将可能愈演愈烈的争吵扼杀在摇篮中。
林迁抬头,目光正好对上向斯年严肃的视线。
只听他沉声质问:“坐第一排还说闲话?”
林迁几次确认向斯年只盯着自己,不服气道:“你凭什么只说我?”
所有人都敬重向斯年,没人想到林迁有胆子顶嘴,一阵唏嘘。
向斯年能在家里由着林迁的性子,不代表他在外面也一样会给面子。现在他的身份不是慈祥的监护人,而是有威严的机甲课教练。
向斯年脸色沉了几分,顿了顿道:“我说你说得有错么?你没讲闲话?”
林迁张口反驳,可是刚说了个“我”,又被向斯年喝住:“后边站着去。”
林迁鼓起勇气,指着凯尔:“那他呢?”
凯尔耸了下肩膀,似乎并不认为自己会挨罚。
但他显然低估了向斯年惩罚人的随意性,只见向斯年随手一挥,道:“行啊,凯尔是吧,你去陪他一块儿罚站。”
说完还不忘问问其他人:“还有没有想去站着的?要是人多站不下咱们分个组轮流。”
半个小时后,林迁才被允许重回座位。
向斯年讲的这些知识他都有印象,于是屁股还没坐热乎,他又开始走神,盯着向斯年手背上稍稍凸起的青筋想入非非。脑海里开始重现凯尔跟他握手的时候,特地用左手盖上他手背的动作。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这只漫不经心地撑在讲桌上的手突然并起了手指,移到他眼前近距离打了个有力的响指。
“坐第一排还走神是吧?我板书写手上了?”
“对不……”
向斯年抬手一指,没有半点宽容:“再有一次就出去。”
等到下课,凯尔又一次没了束缚,再次跑到向斯年身边,拿着课上记的笔记问东问西。
看着凯尔一个劲往向斯年身边挤,抓住各种机会进行身体接触,窝火了一整天的林迁几乎要气炸。
这些我早就都会了,难道只有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才是好学生?
他还存在疑问难道不证明他更愚笨嘛?
林迁开始收拾东西,动作故意大开大合,弄出很大声响,要一个人赌气回家。
然而还没走出教室,就被向斯年叫住:“钥匙在我这儿,你着什么急?”
“我可以去张姨家等你。”
“别给人家添麻烦,”向斯年斩钉截铁,“就坐教室等。”
于是等到太阳快落山,林迁才和向斯年一起往家走。
他低着头闷闷不乐,时而愤恨地将路上小石子一脚踹飞。
向斯年主动过去拉他的手,还被他故意甩开。
于是向斯年终于耐不住性子打破沉默,道:“你今天表现很差劲,我得批评你。”
林迁嗤之以鼻:“你不是已经惩罚我了吗?”
“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林迁听出来向斯年有点生气了,但还是小声回怼道:“你什么态度我什么态度……”
向斯年立即停下脚步,伸手扯住林迁后衣领,让他原地站好。
“你上课走神我罚你,你有什么不服气的?现在还学会顶嘴了,叛逆期是吧?”
向斯年对自己的叛逆期没什么印象,反正他一直都是老大,桀骜不驯,率性而为。不过他倒是见多了叛逆期的学员,每一个都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可是我早都会了!”
“你都没听就知道自己会了?”向斯年冷笑了一声,抛给林迁一个课上刚讲过的问题。
果不其然,林迁答不上来。
“人家凯尔课下主动来问问题。你明明走神了,却还觉得自己什么都会,实际落下了多少都不知道。我提前给你上课不是让你卖弄学识、骄傲自大的。”
向斯年批评得很重,他一向是严师,不会因为授课对象的改变而转变。
而且他认为,现在的林迁理应比小时候更懂事、更需要严格教育。
林迁自知有错,却还是想争辩一番,于是又羞又气,憋红了脸,攥着拳头说:“凯尔是在向你献殷勤!你为什么不明白!”
这话可把向斯年说蒙了。
“凯尔?”他没跟上林迁的逻辑,“献了什么殷勤?”
“他在讨好你啊!”林迁气得直跺脚,“你干嘛让他围在你身边转?”
虽然在气头上,但林迁的模样实在滑稽,向斯年被气笑:“哪儿跟哪儿啊?你今天不会吃错药了吧?”
“你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会明白!”
“我确实明白不了你们两个小孩子之间怎么起的矛盾。你要是觉得最近讲的东西你已经会了,没有听的必要,就接着在家待几天,等开始上实践内容了再来。”
这已经是“逐客令”了。
林迁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委屈道:“我不要……”
他若是不去,那凯尔岂不是就更肆无忌惮了?
“那就跟同学好好相处,别耍小性子。”向斯年短暂停顿,似乎是找到了问题所在,于是补上一句,“我不是你一个人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