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中[快穿]》晚留

6、白蛇报恩（六）

　　先是人参，而后是野果，后又是好看的花，稀奇古怪的晶莹石头。

　　在人类世界里送的东西价值越来越低，但是对于动物来说，它们是等价的。

　　听说送礼物能增加人类好感，听雨觉得自己已经把能想到的礼物都送了，可他不知道枕风好感有没有加上去。

　　他从未听过凡人知道妖怪身份后还能一如既往的故事。

　　……总要慎重点的。

　　因为是喜欢的人类。

　　那天枕风静坐一夜，小蛇在窗外看了一夜。

　　想进去看看，因为枕风之前看他人身的时候态度很冷静，还给他做了好吃的，不过说不准那就和枕风讲的断头餐一样的绝交餐。

　　愁。

　　枕风比那条死心眼的胆小蛇更愁。

　　听雨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他忘了妖丹与妖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现在枕风能感应到听雨的位置。听雨天天暗中观察这件事，枕风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蛇突然与自己疏远，枕风猜小蛇可能是终于发现自己人形与常人有异了。

　　而他之前出于捉弄的心思编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小蛇肯定信以为真了。

　　渡妖丹的时候，枕风迷迷糊糊的，后来妖丹到了他这里，一些知识就好像自行灌入一样，他意识到自己被小蛇用妖丹救了命。

　　终于，在某一天，枕风没忍住，把衣柜底下的小蛇揪了出来。

　　小蛇吓得尾巴打结，声音讷讷：“恩、恩人！”

　　枕风道：“你救了我，不需要叫我恩人。”

　　“可我想叫你恩人，你就是我的恩人。”小蛇不听话。

　　枕风试图改正他的称呼，结果小蛇难得一回倔脾气，枕风还是失败了。

　　叫就叫吧，小蛇爱叫什么叫什么。

　　枕风又想起妖丹的事，也不问诸如“为什么要把妖丹给我”“给了我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只说：“等你想要妖丹了，就取回它，我不会反抗的。”

　　想从有妖丹的人体内取出妖丹，那必须要杀死这个人。

　　听雨敷衍点头，想我可是大妖，而且修炼多苦啊，才不需要妖丹。

　　枕风可能看出了听雨的敷衍，不过没戳穿，他静默片刻，问道：“为什么不敢见我？”

　　“……我怕您讨厌我。”听雨难过地回答，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错了才被发现的。

　　早知道就不从窗户缝里溜进来了。

　　枕风温言细语：“不会讨厌你的。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吧。”

　　听雨紧张过度，又打了几个结，闻言愣了一下。

　　“你在蛇身的时候也能说话吗？”恩人把小蛇放在手中把玩，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了。

　　听雨神经稍缓。乖乖依着他给自己解开结：“之前不能，后来变成人就忽然可以了。”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问：“恩人你不怕我吗？”

　　枕风反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讨厌你、怕你呢？”

　　听雨陷入沉思。

　　枕风心眼坏：“嗯？”

　　听雨急了：“你给我讲的故事里，那些书生都是这样的。”

　　枕风认真纠正他不算错误的错误：“你记住，我是永远不会讨厌，也永远不会害怕你的。”

　　说着，听雨自己打成的结被枕风轻松解开。

　　“你想用人类形态吗？”枕风好像有很多问题。

　　听雨想，问题多是因为他和恩人确实是非常不了解彼此。

　　这样显得他之前草率地给内丹很愚蠢，但是听雨觉得他的选择没错，他信任枕风，现在开始了解对方也不会太晚。

　　“我想用，”小蛇老实回答，人形确实比蛇形要方便许多，“可是我的头发是白色的。”

　　“……有没有想过变换发色？”枕风提一个建议。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为小蛇束起长发，戴上能遮掩发色的斗笠。

　　听雨说：“我试试。”

　　他抖抖尾巴，声音软软的：“恩人，你先把我放开吧。放地上就好了。”

　　地上太凉太脏，枕风便将小蛇放在床上。

　　几乎是一瞬间，一个漂漂亮亮的少年出现在面前。

　　听雨身上还是那件白色中衣，他扬起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朝枕风笑。

　　枕风微微侧目，不与少年的视线对上。

　　其他的妖怪怎样他不知道，但小蛇变作的人形，未免过于好看了。

　　听雨摸了摸长长的雪白发丝，努力让它们变作黑色的。

　　他不会法术，但是既然能变成人身，对自己的变化应该也是有点掌控能力的。枕风也是想到这层，才让听雨试试。

　　很快，雪白长发化作青丝。

　　不过听雨作为一个不熟练工，头发的变化都是一点点变的，导致出现了黑白斑驳的情况，配上听雨那张过分乖巧青春的面孔，看起来像被带坏成非主流的好孩子。

　　枕风忍笑。

　　非主流风格的好孩子委屈问他：“我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枕风盯着听雨白里夹黑的头发，诚恳提出建议，“下次可以一整块来，比如从下往下，或者从上往下。”

　　“……”听雨不想理他了。

　　枕风却还在提出话题：“你是天生的妖怪吗？”

　　听雨要是鱼，就是不用鱼饵都能上钩的鱼，他听到问题下意识地即答：“当然了！我可厉害了，我是修行了几百年的大妖怪！”

　　说完，他反应过来自己又不自觉上钩了，气鼓鼓地决定之后一定闭嘴，不理枕风。

　　“那你好厉害哦。”枕风夸他。

　　听雨抿唇。

　　“你一定是最厉害的妖怪。”

　　听雨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蛇的时候长得就好看，化作人形也好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妖怪。”

　　听雨耳朵红了。

　　“我好喜欢你啊。”

　　听雨脸上发烫。

　　可恶，人类怎么那么会夸。

　　轻浮！真是轻浮！

　　见少年态度软化了，被可爱到的枕风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的长发，冰凉光滑。

　　听雨是蛇的时候就常被枕风盘，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见枕风想摸自己的头发还主动凑过去。

　　枕风毕竟是在人类社会长大的，懂得克制，他摸了两把就放下手，听雨撇撇嘴，还想继续和恩人贴贴。

　　“你有名字吗？”枕风问。

　　听雨：“我叫听雨，我自己取的。”

　　“好听。”

　　听雨抿唇笑起来。

　　听雨化成人只有一套里衣，是由鳞片变成的。作为睡衣倒是可以，但若要外出就不大妥当了。而且枕风注意到听雨没有鞋子，白皙柔嫩的双脚赤裸踩在地面上，常常被石子硌到。听雨说他不难受，硌到之后那一片皮肤也只会泛红一会儿，没什么事。枕风心疼坏了，想起上次听雨赤脚出去后，后悔自己太过惊讶，心神不定，没能想到给听雨一双鞋。

　　枕风枕风给他量了尺寸，叫仆人给他买了衣服和鞋。

　　听雨不会穿衣，枕风就亲自上手教他。这种事情相当无聊，但看着听雨动作生疏地穿起衣服，枕风一点都不嫌麻烦。

　　等听雨差不多能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了，枕风按计划的那样带他离开，去往京都。

　　“不反悔？”路上，枕风问。

　　听雨很喜欢和枕风一样的人类形态，现在经常是人形。

　　他头一次离开这里，坐在马车里，拉起帘子看外面，觉得哪哪都新鲜，闻言回答说：“才不反悔。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跟着你。”

　　枕风沉默。

　　他不说话，听雨以为他不高兴了，放下帘子，掉过头去看他。

　　枕风还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看着听雨的目光深沉又温和。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听雨笨拙地哄他，“别不高兴。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不跟着你……”

　　话音未落，反倒自己先红了眼眶。

　　枕风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好像被烫了一下：“没有不高兴。”

　　听雨说：“我很好养的。”

　　他是妖怪，连吃饭的钱都不需要。

　　“我知道。”枕风温声道。

　　路途漫长，风景看久了也觉得无聊，枕风就给听雨讲故事。

　　他现在都讲些人妖和谐友爱的故事，要多温暖有多温暖。

　　枕风讲故事时，听雨就趴他怀里。

　　一开始枕风不乐意。

　　听雨说为什么他是蛇的时候可以，是人的时候就不可以，问枕风是不是不喜欢他人形。

　　枕风拿书敲他脑袋，说那能一样吗。

　　小蛇委屈，反驳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枕风不吭声。

　　听雨生闷气生了好久，好一段时间没理枕风，最后枕风屈服了，任他抱，任他靠。

　　虽说之前是个病弱书生，但枕风其实身材很好，最近又勤加锻炼，连腹肌都练出来了。

　　听雨躺着感觉很不错，还玩心很大地戳戳枕风的腹肌逗他。

　　枕风环住听雨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一些，声音略有些低沉：“乖一点。”

　　听雨对上他的眼睛，枕风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不透光的深渊。听雨很少见他这样，立刻服软，手不再作乱。

　　枕风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他继续给听雨讲故事。

　　枕风的故事有时候是道听途说的，有的是自己编的，还有就是书上看过的。听雨不挑，枕风说什么他都爱听。

　　这次是一个来自书上的小故事。

　　讲到被救了一命的妖怪变成明艳端庄的美丽女子，愿对恩人以身相许时，听雨说：“我也要以身相许。”

　　枕风呼吸乱了半拍，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知道听雨根本不懂以身相许什么意思，就是竞争心发作。

　　“不懂就别乱说，”枕风教训他，“乖乖听故事。”

　　听雨哼了一声，心想他分明懂的。

　　动物都要繁衍后代，人类也不例外。听雨虽然没干过，但也不是枕风认为的那样无知。

　　不过听雨有些困了，就不想和枕风争论。

　　人类的怀抱很温暖，马车也不大颠簸，枕风的声音缓和温柔，听雨很快就睡着了。

　　枕风停下故事，将书放好，看听雨睡得香甜，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没忍住，轻轻地在他眉间亲了一下，闭眼睡了。

　　他闭眼后，听雨悄悄睁眼，在不惊动枕风的情况下用手碰了碰被亲的地方，微微笑了下，很快也睡了。

　　大半个月后，马车总算行至京都。

　　早就收到消息的陆父和陆母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