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暖夕夏

65、第 65 章

　　台上的主持人在叫她的名字，直到第三声，明漾才回过神彻底接受自己得奖的事实。她缓了下心情，起身往领奖台走去。
　　台上的主持人也是国画界的泰斗，早年一副墨宝能卖出上千万的高价，更是缕缕作为国礼赠送给友国。只是现在已封笔，每天只是喝茶看报，颐养天年而已。
　　明漾从他手里接过奖牌，诚挚的鞠躬握手。只觉得手里的奖杯越发沉重。

　　她站在领讲台上，面前是话筒，底下是上万的观众，里面有同行更有自己的朋友和爱人。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所有经历都值了。
　　寒来暑往的坚持，持久的不放弃，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绽开微笑，坚定而有力的语言徐徐漫过整个礼堂：“这一刻我只想说，只要心里有梦想，只要坚持的奋斗，所有的希望都会成为现实，谢谢。”
　　她鞠躬弯腰，向所有人致谢，也向曾经努力的自己致谢。
　　礼堂内掌声雷动，惊艳于明漾的画作也惊艳于她的长相，更惊艳于她的境界和坦荡。明漾在所有的掌声中回到沈归舟身边，眼里有了湿意：“沈归舟，我得奖了。”
　　“你一直都很厉害。”沈归舟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这个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明漾眼泪止住后便急忙的看向奖台，到了宣布第一名的时刻。
　　台上的屏幕上闪出巨大的两个字：沉意。
　　右边是他的画作，有炊烟袅袅的农村，晚归人扛着锄头往家走；也有贫瘠困苦的国外，深邃眉眼的小姑娘衣衫褴褛，目光茫然的看向镜头；也有还处在原始社会的群族，衣不蔽体，举着火把；更有为了生活弯下腰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最后还有呱呱落地，张嘴哭喊的婴儿。
　　五个画面，明明毫不相干又奇怪的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是讲民生，似乎又藏着更深更重的一层寓意。全场有些沉默，有些凝滞。但所有人都觉得，第一名实至名归。

　　明漾三人从大礼堂出来后，薄靳拍了拍明漾的肩头：“国画大师，恭喜。”
　　“同喜。”明漾笑起来，“回头我请客，你找地方。”
　　“那我可得好好找，太便宜了可体现不出你的身价。”薄靳开玩笑的道，说完后便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就不当电灯泡了，拜拜。”

　　人走了后，沈归舟便牵住明漾的手：“想去哪里？”
　　明漾看着皑皑白雪，落日余晖的光芒反射下来，整片雪地璀璨明亮。
　　“我们回家吧。”

　　明漾得奖的事情不到一天时间，沈归舟便传遍了整个京川的上流圈子，一时间各大群聊和朋友圈都是满满的恭喜和赞叹。明漾大部分都不认识，看着群里的无脑吹没有多大欣喜只觉得有点无奈。
　　不过有一点确定的是，好像她得奖，沈归舟比她本人都要高兴。
　　因为他正在给他的第一得力助手邓晨打电话，传达了普天同庆的消息：凡是他名下的商场、酒店、会所这一周内消费都半价；并且在各大显眼处拉上横幅庆祝明漾小姐得奖！

　　明漾跟他一起久了，对他的产业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所有行业半价的话，那也是一笔天价。所以等他挂了电话后便跟他商量：“半价会不会亏很多。”
　　沈归舟唇角的笑从刚刚就没消失过，他将人揽进怀里低头亲了亲，才说道：“不会亏，只是赚的少了一点而已。”
　　明漾：......果然是资本家。

　　明糖听说明漾得奖后，鼓励的很直接，从宴珩那里要了一座展览馆，直接给明漾开展厅。
　　明漾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个第二名，你们这样大张旗鼓会让人以为我是第一名。”
　　“虽败犹荣。”明糖淡淡扔下四个字，“那种老前辈你输给他又不丢人。”
　　明漾想想也是，于是接受了明糖的提议。

　　因为沈归舟的霸总行为，导致京川那一个周街上人流量剧增，每家商场几乎都是人满为患，比过年置办年货的时候都要热闹。也因此，很多人都认识了一个叫明漾的女生，知道她能画出很漂亮的国画。那几年，学国画的人也多了起来，传统文化也从没落有了起色，甚至逐渐走向辉煌。

　　***

　　两人在一起两年多后，沈归舟想要一个名分。
　　明漾觉得自己研究生还没毕业，年龄又小，实在不是结婚的时候。因此对于沈归舟的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此沈归舟没有用语言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在晚上的时候身体力行的表现出来了。
　　一连几天，明漾哭的嗓子都哑了，昼夜也颠倒，几乎是白天睡觉，晚上被他捞起来颠鸾倒凤。为了反抗恶势力，表达自己宁死不屈的优良品质，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日，明漾收拾行李偷偷的又迅速的跑回了广市。

　　已经是快要过年的时间，明漾从机场打车回家的时候，路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她靠在车窗上，愉快的看着窗外，手里却是毫不客气的挂了一个又一个沈归舟打来的电话。
　　她到家时，老明同志正在剪春联，她洗了手便也去帮忙。
　　她跟沈归舟的事情，家里人最近也知道了些。闲聊的时候，老明同志便问了句：“你自己回来的？小沈没送你来？”
　　明漾看着手里的剪纸正考虑着从哪儿边下手，听到老明的话心里那股闷气又提了起来，便无所谓的说了句：“分了。”

　　老明同志手一顿，抬头细细打量着明漾。脸色红润，眼里有光，也没见有受委屈的样子，可能就是两人闹矛盾了。
　　几秒的功夫，老明心里有了判断。于是点点头，附和的道：“分了就分了，后面有更好的。”
　　明漾点头：“回头我就去酒吧点十个男模。”
　　“你给我少去那种地方，”老明同志虽然宠她，但是底线还是有的，“别乱来。”
　　明漾吐吐舌头：“知道啦。”

　　沈归舟知道明漾偷偷跑回广市后，差点血液上溢昏过去。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成天拿捏他玩的团团转，真要让她负责的时候溜的比兔子都快。
　　然后临近年底，公司事情一件比一件多，他足足加班加点了两天才抽身立即飞去了广市。
　　他也不敢贸然登门，只能不停的给明漾发信息求她给个机会出来见一面。

　　明漾哪里敢出去，一见面还不得被他啃的体无完肤。所以对他发来的信息干脆视而不见，当没这回儿事儿。
　　但是她在家里又呆不住，老想着出去逛街玩一玩。所以她在家呆了三天，觉得沈归舟肯定走了后，便溜出了门，然后便被沈归舟逮住了。

　　明漾心里冰冰凉凉的，任由沈归舟扯着往车里走。车内暖烘烘的，他应该是来了好久。明漾低着头，不敢先发制人，等着他训话。
　　沈归舟看着低头委屈的小姑娘，心里都快气笑了：“晾了我这么久，你还委屈上了？”
　　明漾看了他一眼：“我怕你骂我，更怕你打我。”
　　沈归舟简直被她气死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都还不敢用力。她脸皮太嫩太薄，稍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我每天对你跟伺候祖宗似的，哪敢那么对你。”

　　明漾心里小声哼哼，你在床上的时候可打过我屁股。都求饶了好几次，你偏偏跟上瘾似的，虽然不疼，但羞耻啊！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要不然以沈归舟的脸皮厚度，怕是会骄傲。

　　她继续嘟着嘴，一副生气又委屈的模样。
　　沈归舟叹了口气，人见着了就好，其他慢慢哄呗。
　　“出来是去哪儿，我送你。”
　　“去逛街。”明漾扯扯牛仔裤，“最近回来还没去过商场呢。”

　　小祖宗发了话，沈归舟自然要将事情办的满满当当。
　　广市他已经很熟了，轻车熟路的便带着明漾去了当地最大品牌最多，价格也最昂贵的广场。全程就是明漾小手一点，沈归舟便掏卡付钱没有半分犹豫，甚至还能熟悉的写下明漾家的地址，让工作人员直接送过去。

　　明漾走了一圈便觉的有些没意思，正好一家店出来后旁边便是冰淇淋店，便拉着沈归舟过去买了根冰淇淋。沈归舟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每次明漾喂到他嘴边儿时却还是会张嘴咬一口。或者她吃剩了便会直接塞到他手里，他不嫌弃也会直接吃掉。

　　明漾要了一个草莓味的，边走边吃，旁边还跟着一个大帅哥型的ATM机，那点被在床上揉捏的不快也一点点的消磨掉。她今天穿的牛仔裤，裤脚长能遮住鞋底，因此也没看到鞋带开了，直到往前走时，一不小心踩到了，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沈归舟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及时的将人揽在了怀里。
　　明漾踢了踢脚，低头看了眼。然后还不等他说什么，沈归舟已经蹲下身，给她系上了鞋带。

　　明漾举着冰淇淋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他。
　　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时就蹲在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鞋带。因为低头的姿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冷白的侧脸和微微扬起的唇形弧度。

　　他在笑？
　　明漾有些愣住。
　　为什么。

　　恰好在这时，沈归舟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上。
　　他那双好看的漂亮的眼睛像是装满了星辰，明亮又温柔，直直的看着她一个人。
　　明漾有些紧张，握着冰淇淋的手紧了紧，脸颊渐渐升温。
　　然后听他说。

　　“给你系了鞋带，以后就不能跑了。”

　　明漾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求婚。

　　***

　　沈归舟是过年后的大年初三才正式拜访明漾的父母。
　　他带了一堆见面礼，礼物之多之贵重，差点让老明同志误以为是上门买闺女的。
　　林女士对沈归舟倒是挺满意，小伙子长的好看有能力，关键是有责任心还喜欢明漾，这就让人开心了。

　　吃饭的时候，老明同志主动问起结婚的话题，明漾低头吃饭闷不吭声。
　　沈归舟倒是笑了笑，明白的灯光从他眼底略过照亮一丝笑意：“漾漾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们就结。”
　　“那她要是一直不想结婚呢。”
　　“那就谈一辈子恋爱。”沈归舟看向明漾，似乎有些迟疑，“你总不会不对我负责吧。”
　　明漾：“......话是不是说反了。”

　　林女士觉的这样不行：“还是得有个章程，耽误谁都不好。”
　　沈归舟觉得还是丈母娘说话在理，名分早早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欣然同意，一副听您安排的模样。
　　明漾一双明亮的眼睛咕噜转，没有个准话，显然不想就这么踏入婚姻的坟墓。

　　这么一看，林女士和老明同志心里有了数，合着确实是自家闺女不想结婚。
　　不过也是，她现在年纪还小，想玩几年也正常。
　　不过也不能玩野了，到时候鸡飞蛋打。
　　于是林女士提出可以先订婚，两人心里有了束缚，后面做事也有分寸。至于结婚的事情后面他们自己安排定日子。

　　沈归舟看自家丈母娘就像看菩萨一样，恨不得当场磕个头表达自己的感谢。
　　看明漾也没反对的意见后，心里便已经绸缪这个订婚宴要搞的多隆重多盛大了。

　　沈归舟过了明路以后，来广市这边更光明正大了起来，次数也是俞加频繁。
　　明漾研究生毕业后没有急着订下就业方向，先在广市呆了一段时间。沈归舟在京川还有工作，并没有完全转移到广市，于是过起了两边飞的日子。
　　几乎是今天上午还在京川开会，下午就已经到了广市，跟明漾腻在床上。

　　这样飞了一年后，明漾才决定去京川定居，并开一家私人装修公司。
　　这个计划也是心血来潮，几乎什么都没有准备。但是有沈归舟强有力的支持和老明同志作为后盾，让明漾没有后顾之忧的开始施展拳脚。
　　她定价高，但用人用料都是极好，设计又有品味，一时在圈子里倒是极为火爆。订单也是接连不断，已经能排到后年。
　　三年时间，明漾已经是圈子里鼎鼎有名的新锐设计师，拿奖无数，口碑过人。

　　她答应沈归舟结婚是在她三十岁的时候，沈归舟已经快四十了，他本以为还要等很久，没想到惊喜突然就来了。
　　他问过原因，当时明漾坐在落地窗前，冬日的阳光扫在她的身上，白嫩的肌肤通透明亮，像是天使降临人间，她说：“我现在有钱有事业，经历过很多事情，能理解很多事情，能包容能坚强，可以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也可以承担一个生命的重量。我已经拥有一个做妻子或者做妈妈的能力了。所以，可以结婚了。”

　　沈归舟那一瞬间，有心脏被击中的酥软感。
　　他不知道，原来在她的时间里，结婚是一件需要这么多准备的事情。
　　哪怕他的能力，地位或者她的原生家庭可以帮她解决一切烦恼，她依然需要自己去成长。

　　她真的从来不是他们羽翼下的小鸟。
　　她一直是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可以独当一面，可以翱翔世界。

　　如果将来有一个女儿。
　　那一定要像明漾一样，柔软又坚强，自在又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