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绊色

21、第 21 章

　　中途，夏琴给林清夏打来了电话，她离开会议室去外面接。

　　岩南市冬天的太阳烘在身上的热度正好，暖洋洋的，摩挲着久坐的疲劳烟消云散。

　　夏琴大概都说一些最近的工作任务，她应着，转身靠在玻璃边的栏杆上。
　　垂着眸，整洁的额头前垂落几根发丝，洁白的侧脸和白色的西装裙在光影中气质清雅脱俗。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林清夏身旁。
　　她的目光由黑色的皮鞋往上，最终停在脸上时，她蹙起了眉，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直接撇过头不再看他。

　　她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那人还没挪动步子的意思，她这才把头转回来。

　　“清夏。”

　　林清夏的语气有刚刚电话里的温和转而有了一丝不耐烦，“什么事。”

　　这个人太久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以至于都快忘了。之前根本没去想许耀西会不会来参加，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他是阳润河的财务总监，也不是不可能出席。

　　“你最近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前任重逢的台词无非就是“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这种让别人无法回答的尴尬开场白。

　　林清夏不想和他虚情假意的寒暄，给夏琴回微信也没抬头，一笔带过，“挺好。”

　　“那我就放心了。”

　　林清夏听到这句话抬起头，难以言说的一脸问号。
　　身旁的玻璃上正好砸下一粒白灰色的鸟粪，这话就像粪桶改水桶，臭气还在。

　　许耀西居然很深情地再道：“你把我删了。”

　　“我从不留前任的微信。”

　　“我进去了。”
　　林清夏不想和他“叙旧”，抬脚就走。

　　“等等。”

　　许耀西拉住林清夏的手腕，下一秒就被她快速甩开。

　　“你干嘛！”
　　她的情绪明显反感很多。

　　会议室发出关门的声音，周黎安神色很淡，站在原地看着前一秒还在拉扯的两人，语气清闲又慢条斯理，“打扰了？”

　　许耀西见是周黎安，收回手，礼貌地点头回应，“没有的事。”

　　周黎安气定神闲地站着，探究的眼神看着林清夏。

　　林清夏深吸一口气，挺着脊背走向周黎安，歪头一笑，“你终于出来了，等你好久了。”

　　周黎安眉梢轻佻，“这么着急？”

　　“？？？”
　　林清夏假笑敷衍，“哈哈哈，对啊，着急。”

　　说着两人也就没有再理许耀西，往外面走去。

　　“男朋友？”
　　周黎安不咸不淡道。

　　“前男友！”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求复合？”

　　“他有女朋友了。”
　　林清夏总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怨妇，再解释道：“不过我不是被绿，和平分手。”

　　“我倒是没想到这方面。”

　　算了，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厅，林清夏才渐渐放慢脚步，“你这是要走了？”

　　“逃课，走不走。”
　　周黎安此时颇有一种好学生翘课的乖戾，就像高中长得好看的校霸趴在墙边问你要不要一起爬，这种反差魅力的吸引总会挑逗起一根叛逆的神经。

　　“有什么不敢的。”

　　林清夏全身上下就没有一根反骨，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在会议上跟着采访大佬走更是不敢想。

　　她惴惴不安地拿出手机给向随发信息，告诉她夏琴说上午只要多拍几张照片就好了。
　　至于她……现在正坐在周黎安的车上。

　　周黎安自己开车，她甚至都没问他要去哪儿，因为自我认知里，她卑微的小记者哪儿有资格打探大佬的行程。

　　车前埃菲尔铁塔形状的香薰挂架随着车身摇晃便有漫天金粉雪花。

　　本就隔音的车内，手机不停震动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林清夏看到向随的消息，没多想点开了语音，结果她激动的声音轰炸般在车里3D环绕。

　　“啊啊啊啊啊！！！！清夏姐！你不是！真的！要为工作献身吧！！！”

　　林清夏几乎是迅速把手机扔回包里，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脸上红晕渐起，缓缓地将头转向左边。

　　周黎安直视着前方，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嘴角难以掩饰的笑意却是无比清晰。

　　林清夏也没再说话，默默地靠在玻璃上，将额头埋进角落里。

　　死去容易，死得自甘难。

　　抱着不能让真相沉默的心态，林清夏理了理头发，坐好，同样也目视前方，一脸正直，“刚刚，你别多想。”

　　“我想什么了。”

　　“反正就是很正面的话，没多想就好。”
　　林清夏整理着裙角，放松了些。

　　“还以为想献身给我呢。”

　　林清夏鸡毛林立，下意识越过楚河汉道的中线伸手捂住周黎安的嘴，“不要再说了！”

　　她表情带着可爱的严肃，惯常如水般的脸上多了些许娇俏，“周总，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周黎安一只手轻轻抓着林清夏的手腕把捂在唇上的手掌往下拉，“别闹，开车。”

　　“那你别再说了。”林清夏的话语里带着警告。

　　“嗯。”他淡然一笑。

　　车子驶上跨海大桥，这也是岩南出名的风景，澄清洁白的云和蔚蓝晶莹的大海像漫画般的场景，海天一色，一碧万顷。

　　跨海大桥高峰期都会比较堵，此时刚开了一小段前面便堵到完全走不了。

　　到另一个区这里是必经的桥，除了耐心地等前面的车挪动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这里一旦发生事故是极难处理的，如果普通的追尾一般会多堵十几分钟等前面的车到指定地标处理，然后慢慢恢复秩序。

　　可现在往乾明区方向这一条车道全堵死了，看最前面没有一点儿移动的痕迹，说明事故比较重大。

　　周围有车主开始不停地鸣笛催促，大家都降下车窗想看看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一时间不耐烦和各类聒噪的声音传染着，此消彼长，场面逐渐混乱。

　　周黎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应该是事故，警察来了。”

　　警察开始从前面往后维持着秩序，身后传来救护车警报声，大家都纷纷尽力移动开路。

　　周黎安这才降下车窗，示意左边的车再往前挪点。
　　随后单手一打方向盘，很快速地就腾出了空间。

　　“周总的车技比我玩卡丁车还丝滑。”
　　林清夏由衷地夸奖。

　　“评价男人车技这一点你找对了。”

　　救护车花了点时间开到目的地，远方一片红蓝的灯光转得人心惶惶。

　　林清夏突然从包里抓着手机和记者证冲下车，她一边打开摄像，一边往前跑着。

　　冷空气吸入肺里，等她跑到事发点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少人少车官网情况，林清夏挤进去发现眼前的情况根本来不及休息，现场的警示牌已经围成一圈，有几个人身上有血迹，甚至现场有一把沾了血的水果刀。

　　旁边叽叽喳喳地听不到什么有效信息，林清夏连忙问着旁边的大哥，“你好，这什么情况。”

　　大哥本来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八卦，但看到林清夏挂上脖子的记者证和拿在手上拍摄的手机后便一下注意形象起来。

　　“我的车跟在这两辆车的后面，结果开到这里那出租车突然停下来，前面的大众追尾了，还好我刹得急。这里不是不能变道吗，但出了事故我本来在等着插左边车的空隙走的，结果大众的那个大哥就下来了，走过去之后我就看他表情不大对，没想到车上走下来一个拿着刀的，还挟持着司机，这不，一下这就瘫痪了，谁还敢动啊。”

　　林清夏看着和警察说话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她示意，“是那个吗？”

　　“对对对他就是大众哥，大众哥直接冲上车扑倒了那个持刀的，后面好几个司机冲过去帮忙，我本来也想去的，看他已经被压在地上，然后就打110了。”

　　……

　　回到车上，林清夏和周黎安叙述着刚刚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见义勇为的“大众哥”是一名退伍军人，所以扑的很果断，第一时间解救了司机。而那个持刀伤人的也不是什么歹徒，他是一名精神病患者，昨天从家里偷跑出来，是被迫害妄想症和狂躁症患者。”

　　幸好这一次没有人受重伤，没有成为一次不可挽回的悲剧。

　　林清夏说着，很敬业地把视频先发给同事，然后忽然察觉什么抬头看向周黎安。
　　“你怎么不说话呀。”

　　“你刚刚冲下去有想着前面会有危险吗？”

　　林清夏看他垂眸看了眼手表，总觉得周黎安现在的气场有一些像刚认识的时候，一句话就会让你反思自己。

　　“没有……”
　　除了在但单位面对领导，她已经极少有这种担忧做错事的心情了。

　　“林清夏。”
　　她记不清，好像这是他第二次完整地叫她的名字。声音低醇，咬字清晰，尾音略有些沉，拖曳至耳畔，叫人心悸。

　　“嗯。”
　　她毫无准备地应他，声音轻轻柔柔，像一根羽毛。

　　“下次出现场记得安全第一，加之上一次，你已经证明了你一身是胆。”
　　周黎安这才看了她一眼，开车的姿态慵懒，先前让人紧张的气场也消散了。

　　“新闻讲究时效性嘛，为了生活，也为了工资。”
　　林清夏看着周黎安的变化，说话也就轻松了些。

　　“你很忙吗？”

　　说完她又不等人回答自我肯定道：“嗯，总裁不也轻松吧。”

　　听到不轻不重地一声轻笑后，林清夏顿悟，扯开嘴角，“醉了，我又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操着几百万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