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梦境（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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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陶愿再一次在睡梦中，梦到了几段过去的回忆。
第一段回忆里，只见陶愿双手抱胸，气鼓鼓地坐在白色别墅的小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西下不说话，而她旁边的小桌上，摆着的正是那张三十万的支票。
沉香从楼下走上来，摘掉身上的围裙，看着她的背影说：“舅妈，饭做好了，舅舅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唉，你就别跟他生气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陶愿听了之后，不由回头一脸委屈地对他说：“可是我半个月前就跟他说过我想要特别一点的生日礼物了呀，他竟然还是给我一张支票，这样真的不是在敷衍我吗？”
“这……”沉香也是个根本没谈过恋爱的主儿，听陶愿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他挠了挠后脑勺，决定自己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免得把舅妈惹得更生气就糟糕了，于是留下一句：“我、我出去遛一会儿哮天，它闹腾着出去玩好久了。”然后就赶紧溜之大吉。
沉香走后，陶愿回头重新看向落下的夕阳，有些伤心地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刹车声，是杨戬回来了。
陶愿抱着膝盖坐在躺椅上，听着楼下的杨戬用钥匙打开门，一步一步，脚步有些迟缓又小心地来到自己身后，最后轻轻喊了她一声：“小愿。”
梦里的陶愿立刻回应了他一句气呼呼地“哼”，然后继续背对着他不说话。
杨戬慢慢走到她面前，手里抱着一大捧百合花，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袋糖葫芦，蹲在她眼前低声说：“是我不对，不应该没有给你准备好生日礼物，这些花和零食送你，等我想好送你什么礼物，一定立刻补给你，好吗？”
陶愿平日里是很少主动跟杨戬发脾气的，对着这个俊美优秀的战神，她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跟他摆脸色？可是这回，她等了半个月却只等来一张支票当礼物，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于是生日这天，她终于忍不住第一次跟他生了闷气，却没料到，杨戬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更为慌乱，连忙出门去给她买了陶愿平日里最喜欢的花和零食，又急匆匆赶了回来。
陶愿却还是不太想原谅他，一点一点在躺椅上挪动身体，慢慢把后背对着杨戬，继续抱着膝盖不说话。
杨戬也跟着转到她眼前，认真解释道：“我真的一直在想，你生日该送你什么好。你说想要特别一点的，所以我去了神界，想给你找一些特殊的仙草种在阳台上，也想过抓几只仙兽给你当宠物，可是……”
“可是什么？”陶愿终于开口了，委屈巴巴地问他。
杨戬微微蹙着眉，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解释说：“可是我总觉得那些东西，都不够特别。”
陶愿吸了吸鼻子，说：“仙草仙兽还不特别吗？哼，你就是在找借口。”
“不是借口。”杨戬凝视着她的脸，很深沉地说，“那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我不觉得特别。但是你对于我来说是很特别的，我想找一样能配得上你的礼物，却真的在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所以，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陶愿看着他，脸上的委屈神情渐渐淡了，她问：“真的吗？你觉得……那些东西都配不上我？”
“嗯。”杨戬放下手里提着的糖葫芦，空出一只手来抚摸她的脸，“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很重要，所以我不想让你失望，但好像最后还是没能做好。”
说到最后，他有些无奈而自嘲地笑了笑。
陶愿看着他真切的神情，心情慢慢由委屈转变为了无奈和感动。她以为杨戬径直送她支票当生日礼物是敷衍不重视自己，可如果，他正是因为太重视自己了，所以才不知道该送自己什么好呢？
但……英俊潇洒俊美无双的二郎真君，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吗？
虽然如今他们的关系早已亲密无间，小情侣之间那些该做的事情他们全都做了个遍，可是陶愿知道，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投入更多的一方。她更爱他，爱到有时候都有些惶恐，生怕杨戬只是因为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才没有推开她拒绝她。
可是内心深处，陶愿又相信杨戬不是这样的人，他对待亲人和朋友都那么真挚正直，又怎么可能对谈恋爱这么草率。
几番酸甜苦辣的情绪从心头涌过之后，陶愿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接过杨戬手里的花抱在怀里，轻轻闻了闻，然后看着他说：“那好吧，这次我就勉强原谅你了。但是、但是以后你要把生日礼物给我补上哦。”
杨戬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很温柔地笑了一下，俯身过来用力搂住了她，轻轻道：“好。”
陶愿又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哼哼，可是你惹我生气了，所以今天晚上我要罚你。”
“哦，怎么罚，我都听你的。”杨戬立刻说。
陶愿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凑到他耳边轻轻说出了几个字。
杨戬听后顿了顿，和她额头相抵，带着笑意说：“你这是罚我还是奖励我？”
陶愿捏着他的脸说：“我不管嘛，反正我就要嘛就要嘛——”
她正用夹子音撒着娇呢，面前的男人就忽然将她抱了起来，陶愿一声惊呼，怀里的百合花掉落在地，可她却根本顾不上捡，因为嘴唇已经被杨戬吻住了。她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纤长的双腿也抬起来缠住了他劲瘦的腰……
杨戬就这么抱着她走回到二楼主卧室的浴室里，然后按开了墙上的花洒开关。
浴室的镜子很快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两人的身影在其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连两人在亲昵时的低沉话语，也因为花洒的水声而显得模模糊糊。
“呀……等等，墙面有点凉……”
“这样好些吗？”
“嗯……我、我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了……”
“不会，有我在。”
……
这段回忆就在这里渐渐结束了，梦里的陶愿忍不住有些害羞，心想原来杨戬说那个有点费力的姿势是指这个呀……啊啊啊，失忆前的自己真的很大胆很豁得出去啊！果然小情侣之间只要放得开了，真的会很瑟瑟啊！
不过，随着自己回忆起的东西越来越多，陶愿不禁觉得，好像现在的自己也和从前越来越像了……起码，她能感觉到自己对杨戬的爱意正在一点一点重聚。
很快，第二段梦境就涌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索。
这段回忆里，陶愿身处在东海市那个她经常和杨戬一起逛的夜市当中，此刻夜市里正热闹，周围摆满了各种卖美食的小摊，然而一向对美食特别热爱的陶愿此刻却怔怔地站在角落，脸上没有丝毫雀跃和欣喜。
她双手抱胸，出神地盯着地面，眉头也微微皱着，似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忧心事一样。
杨戬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来到了她身边，他举起手里的袋子，对她说：“我回来了，卖糖葫芦那个老伯今天推出了新口味，在糖葫芦上加了草莓和葡萄干，我想你喜欢，就给你买了，你要不要尝尝？”
陶愿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依旧低着头看着地面。
杨戬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停顿了一下，抬手去摸她的脸，再次开口道：“小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哦！”陶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说，“对不起我刚刚有点……你、你买好了？”
“嗯。”杨戬却没有丝毫被忽视的不高兴，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又问她要不要尝尝。
陶愿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轻咬了一口，努力对他露出一点笑容，“挺好吃的。”
杨戬一直细细地盯着她的神情，见她这么说，便轻轻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带着陶愿朝前走去，“前面还有别的，我们多转转。”
“嗯……”陶愿应了一声，跟着他朝前走，走着走着，她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从侧面去观察杨戬的脸，去看那额头上用来遮住天眼的布巾。
现下的杨戬穿着很简洁的白色蓝染圆领袍，和自己漫步在拥挤的闹市里，看上去仿佛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可是他也曾有过身穿铠甲、手持三尖两刃刀，号令幕府、睥睨众生的时候啊！他曾经也是让三界都为之敬佩为之胆寒的清源妙道真君啊！可是现在却……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陶愿想着想着顿时心痛起来，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杨戬立刻回头看她，轻声问：“小愿，你怎么了？”
“没……没事！”陶愿立刻回答他，用力把眼眶的酸涩收了回去，可或许是她此刻的心情过于杂乱，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差点踩到旁边一个路过的孕妇的脚。
那位孕妇稍稍惊呼了一声，陶愿也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对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有点走神，是不是踩到你了？你感觉要不要紧啊？”
“啊没事，稍微踩到一点点，不要紧的。”那位孕妇很大度地摆了摆手，她看了眼陶愿，又看了眼牵着她的杨戬，顿时捂着嘴惊呼道：“哎呀，二郎神！还有二郎神的女朋友！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们的花边新闻呢！没想到你们也会出来逛夜市呀。”
杨戬礼貌点头，道：“空了就来逛逛。看您现在的状态，应该快要迎接新生命的诞生了，祝您和孩子都平安。”
“哈哈哈，太谢谢啦！能得到二郎神的祝福我也是值啦！”孕妇摸着自己的肚子，很开心地说，“你们两位也要加油啊，既然那么相爱，那就早点结婚生孩子嘛！我跟你们说哦，结婚生子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你们有了孩子的话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杨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去看陶愿的神情，见对方一脸低落的样子，他不由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对那位孕妇说：“多谢好意。这闹市人多，您逛完了早些回去休息。”
“好呀好呀，再见啦！”
和孕妇道别之后，杨戬思索了片刻，拉着陶愿来到夜市上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低下头看着她说：“小愿，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我知道，你从前跟我提过想要孩子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你，但我现在想了想，其实也——”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陶愿忽然抬头看向他，快速而冷静地说：“我觉得结婚生孩子也没什么好的。”
“……什么？”杨戬愣了一下。
陶愿做了个深呼吸，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说，我觉得结婚生子没什么好的。你想想看，有了孩子，你得费劲心力把他养大，他的吃穿用度你都得操心，还要防止孩子学坏，要努力把他培养成优秀的人，这简直就是要操心一辈子。做凡人真的太难了，也太无聊，大家好像都在重复做同样的事情，二郎，难道你不觉得吗？凡人活得多累啊……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宁愿你做回从前那个潇洒的二郎真君，不用被凡间这些琐事和感情所束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