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梓童梓童

11、第 11 章

　　小云酱看着俞默越来越不稳的情绪，猛然想起了一些关于俞默的事，心中一紧，抓着俞默的手就想赶紧回去，一边走一边安抚着。
　　“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听我说，你冷静一点，回去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索性俞默还算听话，不顾路人有些怪异的眼光，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酒店。
　　好在俞默一开始找的地方就离酒店不是很远，他们也往回走了一些，不过几分钟就回去了。
　　当两人神色不怎么好的回到酒店后，小云酱就直冲卧室而去，把俞默留在了客厅。
　　俞默走到门口，只见小云酱正急急忙忙翻找着什么，一边找，嘴里还嘟囔着。
　　“药呢，药到哪里去了。走之前云生明明还检查了好几遍的，药呢。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记了，蠢死了，云生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俞默精神不稳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可俞默平时表现的实在是太正常了，以至于让他忽视了这件事。好死不死，在他面前出了问题。俞默现在明显的不对劲，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小云酱只觉得自己一天都要为这两个操碎了心了，无奈只得认命似的继续翻找着。
　　“什么药？”
　　俞默冷不丁的问出一句，小云酱大概是心里着急，随口就答了。
　　“还能是什么药，你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啊，有病就得吃药，你怎么就是不遵医嘱呢。正好，你有药的话就自己找找你那药在不在。”
　　说完，没等到俞默的回复，他也没再说什么，又投身去找东西了。
　　俞默看着小云酱忙忙碌碌找东西的背影，缓缓转过身去，机械地走到沙发上坐着，木讷地思考着。
　　他的药？说实话，除了那些玩意儿俞默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来了。可奚云生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明明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过什么，而且小云酱因为一些原因也是不会告诉云生的。
　　难道是江临……，想到这，俞默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江临和自己的交情不浅，而且江临的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严，这也是他能在业界立足的原因之一。
　　那会是谁，谁告诉云生的，难道说……
　　俞默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冷，他回想起了四年前俞祁找到他时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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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装革履，与俞默有七分相似的男人坐在幽静的咖啡厅里，看向眉眼冷冽的弟弟。如机器一样永不停歇运转的他，此时面上也带着一些疲惫。
　　“你这次太过火了，父亲和母亲很生气。”
　　俞默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
　　他看着长大的弟弟，眼底有怀念滑过。当初他也是和他一样叛逆着，可为了这个弟弟不被母亲控制，他选择做母亲满意的孩子，让弟弟过自由的生活，连带着自己的那份。
　　即使俞默对他的并不喜欢，但做哥哥的，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他们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要查到那个男孩子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照片都已经递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俞默漫不经心地扫过俞祁推过来的照片，面色一凝，瞬间坐起，如同一根紧绷的弦。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面对俞默直白的责问与厌恶，俞祁神色暗了暗，却还是温声说道。
　　“他们的意思是不管怎样都要你们分开，甚至不惜公布你的病例，他们认为，没有人可以忍受和精神有问题的人在一起。就算他可以，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你应该了解他们的手段。”
　　“呵”
　　俞默嗤笑出声，一脸的轻蔑。
　　“他们放任你不代表不会干涉你，你总归还是他们的孩子。”
　　看着俞默阴沉下来的神色，俞祁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声，他们那边我会尽可能替你拖住。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有时候必要的舍弃，是为了对方能够免于牵连。”
　　最后一句，不知道是说给俞默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谁给你们的”
　　“我不知道，是直接交给他们的。”
　　俞祁目光沉沉，如果是经过了他的手，那绝对不会有机会传到他们手里去。
　　这么清晰的照片，还直接交给了他的父母……，俞默几乎是心里立刻就有了人选。
　　见俞默不再说话，只是面色阴郁地看着他，俞祁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哥……，谢谢你……”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听见俞默的这声哥，俞祁一时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温柔的笑了笑，这还是他这么多年里露出的最生动的表情了，不禁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俞默的头发，明明浑身是刺，头发却出奇的柔软。
　　“照顾好自己”
　　“嗯”
　　叮嘱好俞默后，俞祁就匆忙离开了，正如他来的时候一样。
　　然后，等俞祁离开没多久，俞默就拨通了那个自以为再也不会拨打的号码。
　　“妈妈，我哥来找过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理解，是我不懂事，害你们操心了。”
　　“好，知道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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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回笼，俞默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满含着嘲讽与扭曲，明明说好的，自己也再一次接受了摆布，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呢。
　　一道锋利的流光吸引了俞默的视线，是一把酒店配备的水果刀。
　　“呼，我终于找到了，俞默，你快喝药，等你冷静后我们就好好谈谈。”
　　小云酱跑到客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俞默眼神空洞阴翳地盯着手里的水果刀，那双眼的视线游移着，最终又落回手中。
　　在锋利的刀刃刺破皮肤的前一秒，小云酱控制住了俞默的手，可还是划到了，手腕处有一缕殷红蜿蜒而下，还好只是一道浅浅的口子，不是很严重。
　　俞默没有挣扎，一瞬不瞬地盯着小云酱的脸，神情迷茫又难过，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在目光触及的时候，小云酱一个用力，将水果刀扔向远处，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并且一直死死的压制着俞默。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俞默的双眼也逐渐恢复了神采。
　　“呼”
　　小云酱狠狠松了口气，轻轻放开了俞默，一动才发觉维持一个动作太久身体都僵了。
　　“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这样了，你要是出事了，云生不得自责内疚一辈子。”
　　听着小云酱喋喋不休的埋怨，俞默盯着他，用无机质的声音冷冷地问道：“你，不，应该说是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他一直以为小云酱是看了他的书才发现他有问题的，但他到底是忽略了一件事。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将作者本人代入书中的角色，因为文章一般都会有艺术成分。就算文章里倾注了作者的全部感情，一般都只会以为作者是借此抒发情感而已，为什么小云酱能一眼看出来，而且当初在不知道他是俞默的情况下，云也没有就这特意询问过。
　　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入为主的俞默直直盯着小云酱，面对这咄咄逼人的目光，小云酱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算了算了，反正迟早你也会知道的，倒不如就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省的你以后又发生刚刚的意外。”
　　看了一眼面色沉凝的俞默，小云酱将一切事情娓娓道来。
　　“我承认，当初的事儿是我骗了你，就你那含蓄的写法，能联想到你的才有了鬼了，这事儿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想起几年前的事儿，小云酱的双眼凝聚起戾气。
　　“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总会不定时的消失几天。云生很担心你是碰上什么事了，可你每次回来什么都不说，对你的消失只字不提。他这人你也是了解的，从不会逼别人，你不说，他也不曾问起。直到有一天，那个叫温雪的女人找到了他。”
　　提起温雪，小云酱咬牙切齿的，看样子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俞默静静地听着，耐着性子等着小云酱接着往下说。
　　“那女人也真够厉害，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你以前的病例，还说你一直拒绝治疗，病情也很久没有了进展，声泪俱下地祈求云生帮你。”
　　“你应该知道，那个女人是心理学的高材生，说出的话很有说服性。可就算这样，一向谨慎的云生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需要考虑，并且也在暗中观察着你。”
　　“直到有一天，你又一声不吭的消失了，那个女人再次找到了云生，带他去了那个医生的工作室。当时正好碰到你病发，一群人忙做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那个时候，云生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动摇了。”
　　“可云生心里还是有疑惑的，他问：你不是说俞默一直拒绝接受治疗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约摸是看出来了，解释着说这只是你的例行检查，却不曾对医师打开心扉，对治疗的阻碍很大。只有你心里在意的人才有可能引导你，然后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云生也就答应了。”
　　“大概是关心则乱吧，云生忘了自己身边还有可以信赖的人没够咨询，就这样掉进了那个女人的圈套。”
　　小云酱视线扫过俞默，他实在想不通就这么一个浑身毛病的男人哪里值得奚云生这么付出了。
　　“只能说，那女人的手段的确不错，她在和云生的一次次接触中做着手脚，让各种心理暗示侵蚀云生的精神，她的目的很明显，想要从云生入手拆散你们。”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奚家知道了你们的事情，云生被强制叫了回去。当他的父亲把一沓照片扔在他面前时，他没有辩解一句。他的父亲勒令让你们分开，他的母亲也含泪相劝，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那是他第一次这么忤逆他的父母。”
　　“后来，他的父亲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而他的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住进了医院。云生每次想去探望，都被一次又一次的拒之门外。”
　　“当时他心里是极难过的，可却不曾向你透露一丝一毫，他不愿意让你担心。终于，过了一段时间，他的父母态度有所缓和，他觉得是时候和你承诺未来了。”
　　说着，小云酱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呵，他大概没想到你会那么决绝地拒绝吧，多日的心理暗示加上情感的冲击，他本就有漏洞的精神终于崩塌了，我也就此诞生。我也没想到，俞默，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是伤他最深的。”
　　“不过，虽然我是因你而生，但我却是为他而存。这几年，我见证了他的痛苦，他的挣扎和他的顺从。”
　　“他知道你素来随意，那药，也是前几天他去找过你那个医生，从他那拿的，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我看着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为你在内心不断的挣扎。”
　　“俞默，是你对不起他。”
　　小云酱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像是烙铁一样烙在俞默身上。
　　“现在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分担了这些。”
　　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并且他心里的确是轻松了不少，小云酱舒了一口气，这么说道。
　　“对不起……，我……，对不起……”
　　俞默沙哑着开口，无尽的自责与悔恨铺天盖地地裹挟着他，可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眼泪从眼角流出，让他更加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小云酱转头看过去。
　　俞默难堪的闭上眼，不让眼里的脆弱被对方发现。
　　“不用难过，都过去了，况且你也是为了他。”
　　说完，小云酱又将头转了回去。慢慢的，俞默也从无声落泪到压抑着的低声哭泣。
　　小云酱的眼眶也泛着红，这些回忆他回想过千万次，那种痛苦他也经历了千万次，可每次回想起来都很心痛，不只是心疼奚云生，还有俞默。这两个笨蛋，明明都那么在意对方……
　　“接下来呢”
　　过了一会儿，俞默突然出声问道。
　　和奚云生之间空白的四年，他需要通过小云酱来补齐。
　　小云酱没想到俞默还会接着问，愣了愣，还是继续说了起来。
　　“其实后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本来要接手家里的公司，然后选择在这里的分公司任职，他除了对亲近的人，对其他人都是冷若冰霜。”
　　看俞默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小云酱犹豫了一瞬，决定讲些别的。
　　“在我刚出现时，他们都说我是云生的自我保护人格。的确，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云生。既然作为保护者，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伤害过云生和正在伤害他的任何事物。”
　　说到这，小云酱脸上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
　　“首先拿来开刀的就是那个叫温雪的女人，让一个人痛苦一辈子的想法就是毁掉那个人的所有荣耀和的前途。那个女人本来有着一条康庄大道的，现在却在学界销声匿迹，甚至于是声名狼藉。每每想到这，我心里都高兴极了。可是，还不够……”
　　小云酱的视线落在俞默身上，只一瞬，就移开了。
　　“最关键的你还没有出现，我怎么可能就满足于此。依靠奚家的实力，要找到你不会废多大功夫。可属于云生的意识却一直压制着我的想法。久而久之，我也就忘了。最关键的是我尊重他，我知道我自作主张他会生气。”
　　“其实他心里还是在意你的，看你这样子，我也就原谅你了。做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的责任就是以后替我照顾好他，也就原谅你了。做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的责任就是以后替我照顾好他，也就当做是对你的处罚了……”
　　对于俞默的沉默，小云酱知道他是需要时间想明白。默默将地上的水果刀捡起来，回到了卧室。
　　小云酱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记下来放在显眼的位置，并且把之前的录音调出来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反正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以后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现在只要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