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恃娇 ...
-
出了茶楼,一块压在言奚妙肩头的巨石俨然破碎,轻松、欢愉之感丛生,浸润了心灵,抚慰了创伤。
林挽来接言奚妙,见她一幅如释重负的狼狈模样,起了兴致,贱兮兮调侃道:“怎么?小白兔遇上大灰狼了,暗自神伤,不像是你言奚妙的作风啊。”
言奚妙没心思开玩笑,神情严肃,口吻冷淡:“林姐,你和温颂凡有过接触吗?”
市中心地段,车流量大,林挽专注开车,没发觉言奚妙情绪的蓦然转变:“没有,怎么了?难道你和传闻中不近女色的温大导演发生了精彩绝伦的奇妙故事?”
“林姐!”言奚妙语气重了几分,惹得林挽急忙改口:“温颂凡是个怪人,喜山,喜水,喜自由,除去工作时间,没有人能够得知他的去向,我接触不到他。”
电光石火间,林挽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着急忙慌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温颂凡他刁难你了?”
窗外景色瞬息万变,言奚妙语气冷的像冻僵的冰碴:“没有,只是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超乎寻常的奇怪。
林挽步步紧逼,刨根问底:“怎么个奇怪法?”
言奚妙讲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凭着零碎的记忆硬撑:“他像是要探究我的过去一样,过分莽撞,又过分儒雅,我形容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林挽陷入沉思,像是在为言奚妙的无知索求一个合理的答案。
半晌过去,她又问:“你之前认识他吗?”
一个正值花样年华,一个已过而立之年,怎么扯也扯不到一块儿去。
言奚妙摇摇头,说出口的话却又让林挽大脑宕机:“他说他是我父亲资助的留学生,多年前见过我一面,可我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印象。”
事态演变为僵局。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妙,林挽叮嘱道:
“既然还要合作,接触是在所难免的,你多留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临近松江华潭,林挽按耐不住,还是将酝酿已久的言辞说了出来:
“既然温颂凡与你父亲相识,我觉得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关于温颂凡的细枝末节,不求事无巨细,但好歹有个底,以防万一。”
言奚妙好看的眉头皱成一片小山丘:“我回去问问,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车在松江华潭楼下调头,转而向言家老宅进发。
万丈高楼平地起,看着眼前恢弘壮阔的别墅,林挽不禁叹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带的艺人竟然是隐藏的千金大小姐,我林挽这职业生涯,值了。”
“就你会嘴贫。”言奚妙拉开车门下车,见林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冲着敞开的车窗说道:“这边不允许未登记的车辆久停,你先回去吧。”
林挽对那件事还是心有余悸:“那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言奚妙挥手告别:“我家有司机可以送我回去,太晚的话,我可能就在这边住下了。”
闻言,林挽放下了心,驱车离开了。
言立华习惯在客厅翻阅报纸,所以他是最先发现言奚妙的到来,他合上报纸,搁置在一旁,眉眼间是收敛不住的慈爱:
“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妙妙公主给刮来了。”
不得不说,言家的氛围是真的优渥。
言立华事业有成,稳重顾家,何忆知性大方,贤惠端庄,生出来的女儿更是人中龙凤,集美貌才华于一身。
三个有资本傲气的凑在一块儿,非但不突兀,反而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
听见自己被调侃,言奚妙佯装生气,双手叉腰,面靥爬满虚假的愠色:
“爸,你总是这样,哪有父亲看见女儿回来,一口一个‘哪阵风给刮来的’。”
面对宠爱自己的家人,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恃宠而骄。
言立华依旧开怀的笑着:“好好好,是爸不会讲话,爸下次一定改。”
偌大的别墅只住着言氏夫妇两人,空荡荡的,毫无生气可言。
言奚妙坐在言立华专门买给她的兔子形状的沙发上,悠悠发问:“我妈呢?”
许是因为天性,孩子总是会不自觉的更依赖于母亲。
“你妈她和她的那群姐妹们出去逛街去了。”言立华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道:“女儿成天为事业奔波,老婆动不动就被她的那群姐妹拐走,只留我一人独守空宅,命苦呦。”
言奚妙是个嘴甜的,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哄的言立华仰头大笑,嘴就不见合拢过。
时机成熟,言奚妙深含了一口气,状似无意问道:“爸,你之前是不是资助过一个叫温颂凡的留学生?”
听到温颂凡三个字,言立华不受控制的紧了紧眉头。
岁月苦短,言立华脸上爬满了光阴的痕迹,平时细看不出来,此时此刻,密密麻麻的皱纹却比礁石还要粗粝。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提起他来了?”
言立华有些迷茫,在他的规划里,温颂凡与言奚妙本该是素不相识,形同陌路。
到底是哪步出现了差池,让他们的人生产生了交叉点。
言奚妙有所保留,讲一半藏一半:“导演和演员本就是一个圈子的,今天有幸和温导见了一面,聊着聊着竟然发现温导是爸你资助的学生,我想着,日后说不定会有合作,就顺带着回来问问你,毕竟,知根知底方能百战百胜。”
这话听着不像是假话。
言立华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透露了星星点点的内幕:“温颂凡这个人,看着与世无争,出淤泥而不染,实则野心勃勃,机关算尽,被他盯上的猎物,哪怕不择手段,头破血流,也要强行占有,总之,他算不上良人,资助他是我言立华平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妙妙,你性子纯善,听爸一句劝,离他越远越好。”
这下轮到言奚妙彻底迷茫了,在她的记忆里,言立华很少会形容一个人“危险”,“狡猾”,温颂凡能得此评价,不难推断出他做过什么恶贯满盈,不可理喻的坏事。
一时间,言奚妙心里没了底,支支吾吾道:“他……他是……做过什么无法被原谅的错事吗?”
言立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扭转话锋,撕破了另一层面纱:“你们也别合作了,违约金爸替你付,如果你不满意,爸再给你找个同样重量级的导演,总之,我秉持着对你的人生负责到底的态度,绝不会让你和温颂凡有半点接触。”
言奚妙还想再争取争取:“爸,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子,强行干涉我的人生、我的决定。”
平时只要闺女撒撒娇卖卖惨就会无底线妥协的言立华,今天却比泥田的耕牛还要倔犟:“妙妙,爸什么都可以迁就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温颂凡的城府比你想象的深千倍、万倍,作为父亲,我是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
言奚妙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言道:“那爸你直接告诉我,温颂凡到底做过什么,你告诉我,我就拒掉这次合作。”
言立华显然是气昏了头,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妙妙,不要无理取闹了。”
猛烈的火焰一瞬间就被浇灭了。
被骄纵惯了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如此大的反差。
言奚妙垂下了高傲的头颅,音量较之方才低了很多,像是幼鸟在啜泣:“对不起,爸,是我太莽撞了,下次不会了。”
见女儿态度软了很多,言立华欣慰一笑,刚想出声抚慰,就被言奚妙抢先截了胡:
“爸,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不了,明天还有工作,不方便。”
甫一走出院门,便迎面撞上满载而归的何忆。
毕竟是心连心的母女,就算言奚妙表现的与往常无异,但何忆还是一眼就洞察出了女儿的反常。
撇下手里的东西,何忆走近,揽住了言奚妙的后腰:“怎么不开心呀,跟妈妈讲,妈妈为你排忧解难。”
言奚妙不是一个喜欢把负面情绪带给周边人的人,同时也很清楚,是自己的任意妄为铸就了这幅局面,她弯了弯唇角,扯出一道柔美的弧度,回抱何忆,声音娇娇的,软软的,听的何忆心都要化了:
“没事,就是工作太累了,不过没关系,一见到妈妈,我就又满血复活了。”
“就你嘴甜。”何忆掐了把言奚妙腰间的软肉,语气中的宠溺快要溢了出来:“这么晚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言奚妙还是那套借口:“我明天还有拍摄,在这边不方便。”
何忆向来尊重女儿的意愿,言奚妙要走,她也就任由她去了:“让李叔送你回去吧,天这么晚,你一个人,妈不放心。”
“不用了,我经纪人在外面等我,她会送我回去。”
哪有什么经纪人,全是骗人的谎话。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你赶紧进屋吧,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