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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懒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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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茸!不要睡!”
是谁在喊他?
“季茸!你不要我了吗?”
好吵,到底是谁啊。
季茸晕晕乎乎从昏迷中醒来。
梦境里一直有一道男人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颤抖中透出苍凉与绝望,声声泣血,让听到的人也不免心里难过。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但眼睛上像是被用胶水粘起来一样,努力许久也不见成效。
睁不开眼睛季茸只能感受到一片漆黑,他想要动一动挪个位置,四肢却像被封印了般蜷缩着动不了。
季茸最大的优点就是肯放弃,眼睛睁不开那就不睁了,四肢动不了那就不动了,只要放弃的早就不会浪费体力和时间做无用功。
记忆像是被从某一段时间切开,断断续续的。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季茸想了想,好像是在一片火海中。
炽热燎人的火舔舐上身体,浓烈的烟熏得眼睛看不见呼吸不过来,后来他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眼前这么个情况。
不对,季茸想,这段记忆有点久远,在这之后呢,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季茸用混沌的脑袋思索,一件事还是一个人?
再想细想时季茸感觉到一阵从脑袋深处传出的刺痛感。
季茸从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既然一想脑袋就疼索性就不想。他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在哪里,但好在周围环境很舒服,湿湿乎乎又暖融融的,放空大脑再一次陷入沉睡。
这是一间寝宫。
寝宫里的装饰物无不是低调中透露奢华的好东西,连柱子上都用珍贵无比的黑晶石装饰,花纹用黄金描绘。
寝宫被分为两部分,外间可以会客、处理事务,里间比外间还要大,一个大圆床占了里间二分之一的空间。
大圆床上除了被子枕头,枕边还有一个和环境格格不入的鸟窝,里面是一枚淡绿如玉石般的鸟蛋。
鸟窝是用带有清香的木枝搭成,用珍贵的具有保暖作用的丝连接牢固。里面还垫着专供皇室使用的锦布,这种布寸布寸金,即使是皇室众人想要也不易得,现在却垫在一颗蛋的下面。
蛋下不仅垫着一寸难求的锦布还有一个长方形小方块,看着像是枕头,蛋上还有小被子盖着,盖一半留一半像是怕蛋憋着专门留出来给蛋透气呼吸用的。
整个寝宫里除了小鸟蛋外一个活物也没有,寂静无声。
寝宫外站着两排人,一排是专门负责服侍工作的女官们,一排是负责安全工作的只听命于帝国的最高领导人、掌权者,斐闻的禁军。
两排人站在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好似怕出声惊扰了里面的被他们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小鸟蛋。
侍女官回想起她们陛下离开前啰里啰嗦的叮嘱,打起精神继续注意附近会不会出现什么会损伤到小鸟蛋情况。
这时,一个男人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近,是斐闻。
熟悉斐闻的人仔细盯着看的话会发现这人步伐虽然看着不慌不忙实际上心急火燎。
侍女官微微曲身行礼,“陛下,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
声音是刻意的放小,毕竟他们陛下下了命令不允许寝宫附近大声喧哗。
斐闻略一点头没有说什么,内心里暗暗想今天的大祭司真是唠叨,竟然让他和自家的小鸟分离了整整两个小时。
本来今天是没有朝会的,斐闻还打算搂着小鸟蛋度过一个美好的赖床的上午。
谁知道大祭司突然有事要禀,特意强调了是要紧事,搞的斐闻不得不召见。
怕吵到小鸟蛋,斐闻只能忍着分离的不舍将小鸟蛋留在寝宫叮嘱侍女官和禁军他们照顾。
推门进来快步走进去后又克制着放轻放缓脚步,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抚开窗幔,小鸟蛋依然乖巧在鸟窝里等他的情景让斐闻心情愉悦。
他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轻轻摸摸鸟蛋,“茸茸已经休息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想出来呢?”
“茸茸难道不想见我吗?我可是很想念茸茸呢。”
情理之中的没有回应。
斐闻也不在意,换了身日常的衣服后就抱着鸟窝挪到了椅榻上。
他在椅榻上半卧,鸟窝放在肚子上,一手将鸟窝搂住一手反复抚摸小鸟蛋,嘴也不闲着,絮絮叨叨给小鸟蛋讲自己干了些什么。
即使没有回应也不觉得无聊,毕竟这几年已经让斐闻练就了自言自语的本领。
男人轻轻戳一戳面前淡绿色如玉石般温润的小鸟蛋,“小懒鸟,你已经睡了这么久了该起床了。”
眼神中是说不出的难温柔、宠溺,与难过。
蛋里的季茸再次迷迷糊糊醒来就是被斐闻没完没了的嘀嘀咕咕声吵醒的。
没睡饱的季茸想要闹脾气,但他没法张嘴骂人也没法动手打人,只能憋屈的继续听外面男人的絮叨。
终于,嘀咕声消失了。没等他松口气接着睡,季茸听见男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再次出现并且还感受到周围的环境出现了轻缓的晃动。
戳一下不够还要戳第二下,第二下戳完还不安生还在戳。
戳就戳吧,那种幅度的晃动忍忍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要变晃边说话啊。说这么久的话嘴巴不干嘛。
季茸怒了,要是能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应该就会出现“鸟语花香”的景象。
但他说不了话只能在心里生气:戳什么戳,让不让人睡觉了!
早就与自家小懒鸟精神链接的斐闻一挑眉:这么多年了,小懒鸟终于有回应了!
斐闻回味着刚刚识海中的声音和话语,虽然小懒鸟语气不好而且说出的话还是在抱怨他的,但他还是高兴。
有回应就说明小鸟蛋里的懒鸟要破壳了。
鬼知道这么多年的没有回应的独角戏让他有多么的绝望,全凭“现在苦一点没什么,小鸟孵出来幸福生活就来了”撑着。
现在小鸟蛋终于有回应,不要说只是语气不好,就算了骂他的话斐闻也认了。
大不了孵出来养大了之后再教训嘛。
得到回应的斐闻耐着性子把鸟窝放回床上,自己出去找来侍女官让她把这几年准备的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什么的都拿出来,该清洗的清洗,该消毒的消毒。
他终于要和他的小鸟见面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原来只是负责寝宫的人知道小鸟要破壳,没到中午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就连路过的狗也被告知这个消息。
他们陛下捧在手心的小鸟蛋要破壳了,那个寂静了好几年的小鸟蛋终于要破壳了!
大家都喜气洋洋,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被放回床上的小鸟蛋还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的轰动,里面的季茸还在庆幸闹人的声音消失自己终于美滋滋继续睡。
斐闻不让别人靠近寝宫里面,自己亲手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从紧锁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带着,把小鸟窝放在身边的椅子上,边吃还要边给未破壳的鸟介绍吃的什么,企图用美食勾小鸟再快点破壳。
等了一个下午,小鸟蛋毫无动静。
等了一个晚上,小鸟蛋依然没有动静。
等了一整天,小鸟蛋还是没有动静。
……
又是好几天的翘首以盼,小鸟蛋依然没有破壳的迹象,连回应都不再出现,好似之前的回应是斐闻的错觉。
斐闻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日渐心焦。
用精神力扫描小鸟蛋,生命体征良好,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不破壳。
斐闻抱着鸟窝对着小鸟蛋絮絮叨叨,“茸茸,快破壳吧,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鸟蛋没有反应。
斐闻泄气,“刚刚是骗茸茸的,我永远不会对茸茸生气。”
“快破壳吧,我真的想你了。”斐闻停顿,“我给你准备了好多漂亮衣服和很多好吃好玩的,破壳了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小鸟蛋依旧高冷没回应。
“茸茸。”
“茸茸。”
“快破壳吧。”
一声一声的,终于再一次吵醒了陷入深度昏迷的季茸。
这一次醒来,季茸感觉全身都够了变化。
眼睛能睁开一条缝了,虽然看见的还是一片漆黑。
四肢有力气了,虽然他感觉到四肢好像不是手和腿脚了。
最重要的是,耳朵能听清楚声音了。
这一次,外面男人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茸茸快破壳吧。”
破壳?自己这是成卵生动物了?
“我准备了很多好东西,茸茸加油破壳了就都是茸茸的。”
小翅膀有了点挣扎的力气,季茸试了下,太难了。
从尝试到放弃,两秒足矣。
“小懒鸟,茸茸要是再睡这么久不破壳的话以后就让所有人都叫茸茸小懒鸟。”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季茸使出来吃奶的劲再次尝试破壳,内心还叽叽喳喳:你才是小懒鸟,你全家都是小懒鸟!
“对对对,我才是小懒鸟,我全家都是小懒鸟。”
再次得到回应的斐闻心情一下暴雨转晴。他目不转睛盯着小鸟蛋,蛋壳上出现一道又浅又细又短的裂痕。
“茸茸加油,破壳了我就不喊茸茸是小懒鸟了,不然……”未尽的话里满满威胁。
“打扰我睡觉不够竟然还说我懒,你这个坏人!”蛋里的季茸被气地叽叽喳喳。
季茸就吃激将这一套,本来累了打算休息一下再继续的,现在也不休息了,继续努力,连嘴巴也凑过来啄啊啄。
吭哧吭哧努力破壳,季茸誓要出去之后给这个男人一个愤怒的小肥啾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