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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   「该怎么介绍他呢?」

      「生而有罪,血液里流淌着孽债,有父辈犯罪所遗留的罪性与恶根,人生就是赎罪的过程。」

      「他不是因为犯了罪才成为罪人,乃是因为他是罪人,所以才犯罪,生来就有受罪奴—役的性情。」

      「脓疮,湿热,腐臭,长成一副身体来。」

      褚裟八岁的时候,母亲受不了父亲的毒—打选择离婚,逃走的途中抛弃了他。

      母亲看他的眼神很冷漠,不像是看自己的孩子,而是在看仇人。

      小孩子的恶如同荒郊肆意生长的野草,四五个男孩围着褚裟嘲笑他是没妈的野孩子,撕碎他的作业本,给他的书包浇脏水,还唱着自创的“歌谣”,只因他穿着漂亮干净的衣服和鞋子便心生嫉妒。

      褚裟始终想不起究竟是四个还是五个,他打了他们,老师叫家长,小小的办公室里塞满了成年人,中年妇女膀大腰圆唾液横飞,三角眼的男人恶狠狠瞪着他,眼睛是刀子,嘴巴是毒—箭。

      “几个小子还打不过我儿一个,怎么有脸在这里吵?”褚高信来的时候,其他人就被他的气势吓住了,纷纷避开视线,他极度溺爱儿子,不仅不批评他恶意伤人,还叫手下毁了这些家长的营生,逼他们夫妻离婚,让嘲笑儿子的同学也成为没妈的孩子。

      “三儿,有爸爸在,你就是杀人放火,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都是蝼蚁,踩死就踩死了。”

      “如果有人嘲笑你,爸爸就叫人缝上他们的臭嘴。”

      褚高信错误地宠溺着儿子,实际上他爱的是自己,他从小没有父母疼爱,也没有财富地位,生活很苦,所以年幼的儿子要替童年的他肆意妄为。

      精神的贫穷更加可怕,它让褚裟成为精美绝伦的木偶,当锤子敲开脆弱外壳时,褚裟的内在空空如也,他一无所有。

      十八岁的时候,有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蓄意接近褚裟,做了他的恋人,为的是报父辈的仇,棋差一招,死在了褚高信手里。

      那年他二十二岁,失去了恋人,回国开了一家网吧,又遇见了一个男人,是他父亲的手下。

      可怜褚裟内里空洞无物,所以追求爱情,泡沫般的爱让他暂时拥有了内在,但泡沫难以保存,终会消失。

      未婚夫死的那天,是他风光人生的开始,以挚爱为代价,他拥有了“清白之身”。

      坏德行是会遗传的,褚裟身上并没有什么好基因,于是在二十九岁那年,他亲手将父亲和哥哥送进了监狱里。
      毁灭就像毒——品,会带来一时的快感。

      世界还是那个样子,如果他选择堕落,不去思考过去,只沉迷于欲—望中,那他也许能一直逃下去。

      一觉之后,褚裟睁开眼睛就在金三角了,他的身—体远离了家,但又被困在了另一个更为罪恶肮脏的地方。

      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有污水,有泥巴,有飞虫蚊蚁,有饥饿和疾病。富人生活在没有垃圾和恶臭的地方,出门有豪车,可以去夜—总会和红—灯区快活,妓——女总是花枝招展地出现,穿着极少的衣服,不管天气是冷是热,她们都恬不知耻的扇风和摆弄衣服。

      房子的女主人已经故去,她曾经和丈夫有海枯石烂的爱情往事,但她死了,因此褚裟可以住进来,躺在她的床上打吗—啡,操—她深爱的男人。对他来说,吸引一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住了进来,很是无趣。

      刚来的时候,褚裟整日无所事事,穿一件简单素气的麻布上衣独自坐在拍卖场看台上的热闹,他身上有足够多的贵重珠宝,只不过它们都没有他更加光彩照人,有人经过他身边,他多不理睬,冷淡至极,偶尔才会施舍一个眼神。

      他的身体修长健美,漂亮得有点不真实,在一张充满风情的脸上,眉尖忧郁,浓密鸦黑的睫毛下,一双出挑的桃花眼流淌着细腻甜蜜的春水。

      那段时间,不少好——色的男人抢破头一般在褚裟跟前展示自己那可怜的微末本事,逗得他发笑。

      孟叔玉知道自己年纪大,更知道多少人围着褚裟转,所以出手大方,把拍卖场直接送给了褚裟。

      “高兴吗?”

      “嗯。”褚裟点点头,其他人明显对孟叔玉的安排不满,他好像是在物欲中得到了一些满足感,“很幸福。”

      变故来得并不快,秦司枭一开始并没有针对过褚裟,甚至对他很不错,是后来才有的矛盾。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送到了拍卖场,褚裟看见后,叫打手们站成一排,挨个儿扇他们的脸。

      “送走。”

      秦司枭却看上了小姑娘,直接要带她去房间里,褚裟制止了,亲自把女孩送走了,让她去警局。

      因为被拂了面子,秦司枭非常生气,叫手下弄死了那个女孩,把尸体送到了拍卖场,叫褚裟继续拍卖。

      “秦爷,褚老板……褚老板在外面。”

      “他来求饶?”

      “他在骂您。”

      “骂我?”秦司枭为此感到很惊讶,继而是对褚裟不知好歹的愤怒,他这时候权力很大了,急切地想证明什么,于是诬陷褚裟是警方的线人,叫没脑子的康狼亲自去抓人。

      康狼有勇无谋,经常被人当枪使,他非常恨出卖兄弟的叛徒,于是就把褚裟关进了小黑屋,召集大家一起审问出真相来。

      “怎么?”孟尾巴被姐姐拽了一下,她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退到一边旁观。

      “行了,你们女的就在一旁看着,别过来添乱。”孙明寒刚成为九龙,他是玉叔老朋友的孩子,受到了很多照顾,非常自大,连大小姐都不放在眼里,还处处嫌弃她是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女人,经常越界。

      孟连云在集团是很有地位的,她的年纪只比杨独虎小,其他毒—枭多多少少都受过她的照顾,尤其是厉知行,他刚来的时候是个刺头,没少被针对,还是孟连云替他说话,日子才好过了,所以他想要替大小姐出头,但被对方用眼神制止了,因此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那天,褚裟一打六,伤了好几个,他此时身体健康,又是□□老大的儿子,拳脚功夫不弱,很能打,相当猛。

      原本只是想给褚裟点教训,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司枭意识到褚裟也许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对手,他决定必须把对方打服,彻底毁掉褚裟跟他作对的勇气。

      厉知行本来就有点火气,跟褚裟打着打着就完全失去理智了,他们有七个人,在褚裟体力消耗殆尽时,他拿起马鞭抽了数不清多少下,地上都有不少血。

      “歇歇吧。”秦司枭走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褚裟面前,他踢了踢对方的膝盖,就见褚裟因为疼抱着膝盖蜷缩起来,断指上的血都凝固了,有点腥臭,“原来还没有死。”

      “喂,出个声。”厉知行把手里的烟按在褚裟的肩膀上,“没死就出个声啊。”

      秦司枭的笑很轻,从鼻子里冒出来,几乎听不见,这是他心情好的一个表现,“你是警察吗?”

      “不是。”

      “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乖乖照做,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褚裟艰难地点点头,然后就被送到了医院。

      孟叔玉回来以后,叫康狼去拍卖场门口跪了一下午,天还下着大雨,场面弄得有些负荆请罪的意思。

      隔着玻璃窗,褚裟俯看外面的康狼,他知道自己不能拿这些毒—枭怎么样,多少人惨死在他们手里,能活着就应该知足,可是下雨的时候,浑身都在疼。
      天黑以前,他亲自把伞递给康狼,事情就过去了。

      这件事发生以后,褚裟就主动避开秦司枭等人,起先他用纹身遮住了身上的伤,但伤痛刻在太深,雨季很长,很难熬。
      秦司枭就是要废了褚裟,于是叫姜颉给他送毒——品。

      某天的下午两点钟,人们不约而同往拍卖场走,此时里面已经有一些客人了。

      有点钱的人已经在跃跃欲试了,脾气火爆的男人们起了口角,再不制止,怕是要发生械斗了。

      孟尾巴从四楼探出半个身子来,她在教训三楼的男人,因为对方看了她一眼,所以她要挖了男人的眼睛。
      秦司枭在她的隔壁,完全可以听得清未婚妻的声音,但他没有跟她搭话,怕这个女人纠缠他。

      最能花钱的要数姜颉,他经常拍些自己用不着的东西,就为了借机跟褚裟说上那么几句话。

      厉知行只要不犯虐—待人的病,神情轻松地拍一些想要的东西时,英俊潇洒的样子使其他男人自愧不如,那些年老的男人更是望尘莫及,有不少红灯区过来做生意的妓——女主动跟他眉来眼去,只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年轻漂亮的美女穿着很少的衣服努力哄客人开心,希望他们不要打架,脸上的笑容都差不多。

      整个拍卖场吵闹不已,白费鸣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高端中又透着市井的庸俗,汗味冲鼻,他想,三四楼肯定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于是,他来到了三楼,这里果然没有什么异味,空间很大,没有拥挤,还会有漂亮的服务生过来端茶倒水,温声细语。

      为了见拍卖师,白费鸣拍了几件东西,但似乎没有什么火花,于是他咬咬牙,把一颗珍珠叫到了不匹配的价位。

      “请进,里面空空如也,您不用担心谈话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白费鸣如愿跟拍卖师褚裟单独见面,他还戴着面具和变声器,进了门就摘下来,说话也是开诚布公,“我是华国的警—察,想要你成为我的证人,给秦司枭定罪……”

      “你想死吗?”

      “那我就换一个身份跟你对话,我是集团高层派到华国警方内部的鬼。”

      这次褚裟是真的惊讶了,“那你现在是有什么需要吗?今天九龙里有好几位都在,你不去跟老大接头却跑来见我……”

      “我有个买卖想和你一起做。”白费鸣坐了下来,“我现在有家有室,事业顺利,前些日子,有个同事在自己的婚礼现场被毒—贩给枪—杀了……我不想有那一天,也不想被抓到坐牢,所以我得扫除后患。”

      “你凭什么我会帮你?”

      “不然你一辈子烂在这里?”白费鸣有绝对的信心说动褚裟,“也许你的一辈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哪天磕—多了直接下地狱,那样的结局好吗?”

      “你不知道秦司枭有多狠,如果我要是失败了,比死还可怕,我还不如直接把过量的吗——啡打进血管里。”

      “听人说,你也是条汉子,没想到被逼到这一步,却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

      “你听谁说的?你老大?你老大是谁呢?今天来的九龙里没有你老大,那是一个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你身上有檀香味。孟连云信佛,喜欢搞慈善,办学校,给没钱的穷孩子一些恩惠,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褚裟抓了抓胳膊,在他兴奋的时候,血液会变热,身上烟头烫的疤就发痒,“你要解决掉她这个后患可不容易,比杀秦司枭还难。”

      “我会把蒋沛荣的妻子送过来,她一心想要报复秦司枭,不是一般的蠢,可以用。”

      “我落得如此地步,认了,若是要我因此和小人为伍,荒谬。”

      “看来谈崩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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