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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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必然被埋进落叶里，灰色的云遮住了半边月，果园在凄凄冷冷里坐着，蛐蛐很吵闹，癞蛤蟆跳上青石板的台阶，它白天吃足了苍蝇，此时很安逸。
水声响起，郭宁毅在洗澡，东家跟他推脱了半天，就是不肯一起洗，他好像是知道为什么，但也不能确定。
褚裟坐在桌子前，他在写一封信，房间昏暗极了，字看不清，很伤眼睛，烦得他咒骂了一声。
“什么？”郭宁毅听到了，所以问东家是怎么了。
“我想给人写信。”
“给谁？”
“之前那个女记者。”褚裟说完，空气就安静了，他像是解释一般回答，“我想问她城里的医院能不能治我爸的病，没有别的。”
“哦。”
“我想带我爸去大医院，可是他怎么也不肯再花钱了。”褚裟继续解释，他话里话外都透着心虚，多说一些就是为了掩盖。
“哦。”
褚裟放下笔，他看着灯泡发呆，飞蛾围着光亮乱撞。
白头翁叫了几声，它们在枝头扑棱翅膀，烦人得很，在美丽而幽静的月夜里显得格外刻薄恶毒。
郭宁毅洗完澡就躺下了，东家的呼吸逐渐平稳，可他觉得对方没有睡着，于是轻轻叫了两声。
“怎么了？”褚裟确实没有睡，他夜里总是想太多生活的琐事，常常难以入眠，今天累极了，可依然没有倒头就睡，父亲的病一直在烦扰他的心。
“我……”郭宁毅起身，他迈过床头来到褚裟旁边，径直坐了上去。
褚裟本来有点睡意，结果被这一下给吓得精神了，想坐起来，却被趴下来的郭宁毅压住了，想开口问，裤子就被扒了，他震惊地想下床，“你梦魇了？”
“咳咳。”郭宁毅含的东西可一点儿也不好吃，他抬起头来，“我……我快要走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少你工钱，不用这样做。”褚裟抓住了郭宁毅的头发，他可以一把薅开人，但是没有动手，一是这么薅头发挺疼的，二是他承认自己不想拒绝。
郭宁毅是想坐下去的，但他连头都没能顺利接纳，于是就躺下了，让褚裟来。
“你等一下，我去锁门。”
这里在岭上，夜里少有人来，如果是混混摸过来偷东西，褚裟爬起来拿着扁担就把人给揍了，所以一般他都不锁门。
锁的年岁很大了，上面锈迹斑斑，很难锁。
褚裟锁了几次没锁上，他也有些慌张，好半天才锁上，这时冷静下来了。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这样的事，郭宁毅的脑子同样在胡思乱想，他不仅脱掉了所有的衣服，还下了床。
木床挺高，他扶着它弯下腰便很合适，回头叫褚裟过来。
“混蛋。”褚裟骂了一声，他刚刚才冷静下来，看来现在什么也不用想了，既然是郭宁毅先开始的，他就顺着对方的心意干了就是了。
开始并不好受，郭宁毅却没有吭声，任由身后的褚裟做。
今天两个人干了不少活儿，都挺累的，从进去到出来，也就七八分钟。
褚裟摸了一下郭宁毅的后颈，他亲了亲对方的额头，让人上床，抱着睡了，直到第二天天大亮。
“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
邵金香担心两个人没吃饭肚子难受，她一边盛饭一边问个究竟。
“昨天累了，今天早上没起来。”褚裟说的实话，他早上的时候胳膊还有点酸，但幸好屋顶修得不错。
郭宁毅捧着碗喝了粥，他咬了一口咸菜，安静地坐着，比平时还安静，叫人觉得奇怪。
“小郭，这个粥凉了，我给你热热。”
“不用。”郭宁毅一个人就把半锅粥给喝光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能吃好啊，有力气。”褚仕华觉得男人就该吃得多，吃饭像猫像鸟的都不是男人。
“再吃个馒头。”
郭宁毅见东家故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就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早上起来以后，人就这么样了，那昨晚算的什么……
今天装了满满一车苹果，按照大小好坏分了筐。
“路上慢点，不要跟人争长短。”
“妈，你别啰嗦了。”褚裟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他知道母亲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偶尔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烦躁，“我回来带点五花肉，你去菜地里拔两棵大白菜。”
“你别花那冤枉钱，儿，你……”邵金香看着车子远去，她有点急，但也无可奈何，弓着背回去继续叠上坟用的金元宝，有人会下乡收这个。
他们家日子过得还行，在村里数得上，经常能吃到肉，难的是褚仕华的肺尘病太耗费钱了，导致家里欠下不少债，好在儿子是真能干，把债还了。
欠债不还的人挨了老鼻子骂，债主用红油漆在墙上写一行：谁谁谁，欠债不还，已经死了。
这种还是好一些的，大部分债主写的内容都极其丰富狠毒，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欠钱的人丢下一切跑了，债主拿不回钱，生活迎来了大苦头。
郭宁毅家里就欠了很多钱，是他老汉干的好事，债主上门钱，老汉就跑了，让他们一屋孩子面对气势汹汹的债主。
“妈的，他们知道什么？”债主推了一把郭宁毅，“你老汉去了哪里！”
“不知道。”
有一个孩子哭，就有其他孩子跟着哭，很快就哭成一片。
“这些孩子也可怜，算了，回去吧。”
郭宁毅的老汉就用这招对付了很多心软的债主，直到孩子都长大了，债主就没有那么善良了，他们会带走这些长大的小伙子和小姑娘，让他们做工还钱。
这样子的日子过了很久，郭宁毅看见地上的用红油漆写的脏话觉得想笑，于是他就笑了出来。
“怎么了？”
褚裟立马回头，他见郭宁毅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在心里想了几种安慰的话，都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他娘的，他害臊！
“你不觉得这……这个很……”
郭宁毅指着县城里的柏油路笑，这让褚裟很摸不着头脑。
“很过分？”
褚裟眨眨眼，样子有点傻，逗得郭宁毅继续笑，他便把人抱住，“你笑什么呢？”
“笑……笑我老汉，不干人事。”郭宁毅舔舔嘴唇，天干物燥，他嘴巴都起皮了。
“这样啊。”褚裟松开手，周围还有人来人往，他得顾及一下。
见这举动，郭宁毅的眼神暗淡了一些，刚才还是亮着的，他也不再看东家一眼，话也不想回。
褚裟觉得今天的郭宁毅太复杂了，一会儿一个心情，他跟不上，反正心情不好。
“这么大一块肉，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是用苹果跟人换的。”
“那你得用了多少苹果？”
“妈，儿子买肉，你就高高兴兴吃了，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褚裟很难保持稳定的心态跟母亲沟通，他火气有点大，都是郭宁毅一惊一乍给折腾的。
“叔叔，我们吃什么？”
“猪肉炖粉条。”褚裟瞅了一眼去喂狗的郭宁毅，他挑不出对方的错来，今天比以往还能干活，任劳任怨，自己要是说什么都不知好歹了。
“太好了，有肉吃，我好高兴啊！”
褚妮可是个小馋猫，她特别嘴馋，家里养的鸡被黄鼠狼咬死了，她就拎着那只小鸡跟在叔叔身后，“多放一点粉条可以吗？”
“你还怪礼貌。”褚裟叉着腰，他很疼爱侄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生身父母，也未必有他做得好。
“嘿嘿，要那么多那么多粉条。”
褚妮可用双手画了个大大的圆，随后她抱着叔叔的腿撒娇，想让对方给她掏鸟窝，“我想吃鸟蛋。”
“没看我正忙着吗？”褚裟把五花肉切好下锅，他放了不少猪油，这样炖出来香，“让你郭叔叔去掏。”
“听你二叔的，去吧。”邵金香在烧火，灶里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脸。
“你能让他去吗？”
褚妮可有点怕人，她期待地看着叔叔，希望对方开口。
褚裟蹲下来，和侄女的视线持平，他搞不定今天的郭宁毅，所以哄骗妮妮去，“你还想吃吗？”
“想，可是我不敢说。”褚妮可胆怯地抱着叔叔的胳膊。
“给你吃糖。”
“那你有多少糖啊？”
“去。”褚裟没有耐心了，他继续翻炒五花肉，感觉香味出来了，下了白菜，准备倒清水。
褚妮可扭扭捏捏地走到郭宁毅跟前，她露出笑脸，突然想起自己的豁牙，赶紧捂住了嘴巴，“叔叔，你能去掏屋后的鸟窝吗？”
“能。”
“谢谢叔叔，你真好。”褚妮可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引路，然后她就摔倒了，嘴里吃了点土。
“没……没事，不疼。”
郭宁毅拍了拍褚妮可身上的土，拍一下，孩子哇一声，拍两下，哇两声。
“我没事了，走吧。”
“小心……点。”郭宁毅就眼瞅着妮妮摔了第二跤。
“哇，我要叔叔。”褚妮可坚强不住了，她哇哇大哭，把亲叔叔引过来了。
褚裟无奈地抱起侄女，他就知道这憨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有个吃心眼儿，“你自己摔的怪谁？”
“行了。”郭宁毅的意思是让褚裟别在饭前训小孩，免得妮妮吃不好饭。
“帮我扶梯子。”
一句话说罢，之前的乱七八糟就算了，郭宁毅在底下扶梯子，顺便接褚裟递下来的温热的鸟蛋。
褚妮可还小，她看不懂大人的眼色，眼里只有鸟蛋，“好多啊，我好幸福哎。”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