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陷落》太平洋君

145、第 145 章

　　虽然睚眦是凶兽，但也为鳞虫之长瑞兽龙之九子第二子，疾恶如仇，重义轻生。

　　可手握利剑的人有善有恶，凡是驱使利刃出鞘者，皆给龙吞口的睚眦带来了因果。

　　上次睚眦被封印前，他同一个人间帝王有往来，那暴君滥杀无辜，没少用睚眦加持过的宝剑害人。

　　君王渴望长生不老，请来仙师为自己卜算大业、炼丹增寿。

　　褚裟作为当时最有名望的除妖师被奉为了座上宾，他随意坐在椅子上掐算，感受到杀气便看过去，就瞧见睚眦以原形出现在房中。

　　“仙师，这是瑞兽。”

　　“嗯。”褚裟没驳斥，背着这黑沉沉的冤孽能是什么瑞兽？

　　“吃了这个能多活十年？”帝王对仙师没有疑虑，但他想要的是上百年的寿数。

　　“我说吃了它能多活十年就只会多不会少一天，可陛下要是听了别的谗言说他那丹药吃了长命百岁才是被愚弄了。”褚裟抖抖袍子上沾染到的血气，他挑眼看帝王，“十年又十年，陛下吃多少贫道都炼的出来，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等皇帝走了，睚眦立刻扑到褚裟面前，他恶狠狠地怒斥，“妖道！”

　　“那菩提树下的野狐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非要助帝王压迫这全国上下的女子？”褚裟的形貌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无法怀疑他的来历，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仿佛平生头次入世。

　　“你管得着吗？”
　　睚眦不听任何劝阻，他发了狠，一只野狐也敢肖想他，自己必然要让上上下下的狐狸死无全尸，那闺中女子都应该恪守妇道。

　　狐狸曾经也是瑞兽，后来地位堕落至勾引人类的妖孽，那只菩提树下的狐狸精也是有些造化的，她遭雷劫时受了睚眦的恩，因此动了真情，谁知道在她化作美貌妇人倾诉衷肠时，睚眦恼怒了。

　　“二太子，不可杀生。”
　　褚裟劝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心里烦睚眦烦的不行，但还是没跟对方动怒，说一些因果关系，报应不爽。

　　一段时间下来，即使睚眦时不时嫌褚裟道貌岸然，他心里也觉得这道士是想拉自己回头是岸。

　　“爷，他可是除妖师，那道士凶得很，不知打杀了多少妖，您可别被他骗了。”

　　“但他从来都没对我动过手，还一心劝我向善，倒也没有什么害我的意思。”

　　手下没敢说，殿下是龙王之子，那道士自然不会像对其他妖怪那样随意打杀。

　　睚眦生下来后身似豺狼，因此真龙嫌弃这个孩子，想要抛弃他，还是他的母亲阻拦了下来。

　　“来了？”正在打坐的褚裟睁开双眼，他看了一眼睚眦身上的衣服，没有血腥气，露出笑容，“你这次做得很好，比过去多了容人的雅量。”

　　“我没兴趣跑那么远去杀个冒犯我神像的凡人，他不配。”

　　“没错，你乃是真龙之子，大可不必跟朝生暮死的蜉蝣计较。”褚裟顺毛安抚，他酝酿了一下语言，“除妖师三秋一次的灵石之争要开始了，师门让我前去讲道……恐怕有些日子不能跟你下棋了。”

　　“你说下棋静心，自己倒静不住。”

　　“贫道还是道行太浅，让你看笑话了。”

　　“哼，我也去看看吧。”

　　褚裟慈眉善目地笑笑，他平时对妖怪怒目而视，从不手软，动不动就冷言呵斥，对睚眦却是温声细语，这下他就有些担心自己的两副面孔被发现了。

　　台子搭得很大，上面画着九宫八卦阵，老客不少，但对战的双方没表现出什么本事。

　　一个红鞭子甩过来，把两个除妖师卷起来狠狠丢到地上，徐意左脚踩右脚登上半空，又轻飘飘落在九宫八卦阵的中心，她直接表达心中的怒火，“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来丢人现眼？”

　　“哪个门派的黄毛丫头……”

　　徐意不仅攻击其他门派的，她还甩起鞭子打自家人，而且边打边骂，“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明明早两天就过来了，没把那些碍事的家伙给清走吗？”

　　“嗐，空山门的，她师兄就是那位年轻的门主，他们师门派来了几个弟子为门主扫清障碍，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得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

　　“小丫头，就算你是空山门的仙师，长幼有序，也不能这么看低其他除妖师吧？”

　　“我需要看高你们吗？”徐意不解，她从来都看不到比自己弱的，就算比她强，那也一定比师兄弱，不需要给面子，“我就是看低你们，在师兄跟前，你们都是师弟……一群弟弟。”

　　“她是你们师门的，你认识她师兄吗？这丫头也太嚣张了。”

　　“空山门很大，我与她师兄并不熟。”
　　褚裟一甩生子拂尘，他过来顺便给几个求子的人家施展法术，得些银钱给山门换个更气派的大门。

　　“滚，都给我滚！”徐意指着还想上台的除妖师，她要求几个除妖师一起上，别耽误工夫。

　　“谁娶了她，那是八辈子没积德。”

　　褚裟听了这话，回头驳斥睚眦，“她还是个小孩子，天真可爱，等到再过些年月就懂事了。”

　　“师兄！”徐意也看见了褚裟，她高兴地摆手。

　　褚裟摇头，示意师妹假装两人不相熟。

　　徐意却认为师兄这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跟几个除妖师对战很危险，她有些感动，扑过来抱着褚裟的腰，“师兄，你不知道，那几个废物根本没把我交代的事放在心上，可气死我了。”

　　“你就是她师兄？”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用手指着我师兄？”
　　徐意极其崇拜师兄，她皱着鼻子闻味，脸上露出警惕来，“妖孽，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里全是除妖师吗？”

　　“小意，不能这样，他是师兄游历山水时相交的好友，我们一见如故。”褚裟睁着眼说瞎话，他估计徐意也猜不到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寄希望于对方瞎猫撞上死耗子。

　　“哦。”徐意点点头，她在睚眦和师兄之间来回看，小脸露出担忧来。

　　“你这师妹有点本事。”
　　睚眦忘了自己刚才嫌徐意太过跋扈的事，甚至还夸了夸对方的天资。

　　“哪里哪里，她是有点资质，但还是需要后天努力。”

　　徐意当时收敛了心思，等到师兄前去准备对战，她找上了落单的睚眦，“你跟我师兄什么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我害人，他想要劝我回头是岸，你们这些道士道姑不都是如此吗？”

　　“我师兄那是盖世的英雄，你这妖孽休想坏了他的道行，拿命来！”徐意直接动手，她没动鞭子，反而祭出避子拂尘，这拂尘打了无数胎，那些不该出生的婴灵化作怨气缠绕着拂尘，让它更加沉重。

　　普通的妖怪挨上一拂尘，基本上就没了半条命。

　　睚眦躲开了，他心想，这丫头怎么跟她师兄的善心差远了，上来就直接打杀……

　　“怕了吧，我就叫你魂飞魄散，以后看哪个妖精还敢来坏我师兄的道心！”

　　不得不说，徐意和睚眦有些相像之处，当初睚眦就是因为被想要报恩的狐狸精勾引，他就气得打死那狐狸精，害对方的族群，而徐意只是凭着对妖怪的偏见就觉得睚眦是来坏师兄道心的，继而对睚眦下死手。

　　褚裟原本还在装模作样地推辞富商递过来的银钱，他嫌少，正想再提点对方两句，掐算到师妹正跟睚眦斗法，心里一惊，收了钱就走。

　　“住手！”

　　生子拂尘挡住了避子拂尘，褚裟也顺势挡住了睚眦的爪子，他呵斥了徐意自作主张来找睚眦的麻烦，要她跟睚眦道歉。

　　“好啊，我只以为你是妖怪，却不想你分明是只狐狸精，把我师兄迷得团团转，你要害他，我不答应！”

　　“别逼我揍你，回去。”褚裟此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师妹一向冲动，没少气得他胸闷气短。

　　徐意瞪大眼睛看着师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忍着委屈跟睚眦道歉，“你就跟这狐狸精浓情蜜意吧。”

　　“别恼她，小孩子不懂事，我替她再道一次歉，请你吃饭去。”褚裟先前得了睚眦母亲的警告，那只豺狼凶狠异常，他不想害了她的孩子遭到报复。

　　到了酒楼，睚眦发现里面的客人都被店家清走了，他心情才好起来。

　　褚裟脾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哄了睚眦有一年了，只希望对方停下杀戮，效果是有些的。

　　“我要绿茶。”

　　睚眦听见褚裟的茶上错了，他又想要计较起来，为这么点小事，竟然要害条人命。

　　“这个也好喝。”褚裟握着睚眦的手，“跟你喝茶总是可口些，别跟他置气。”

　　“算了，滚出去。”

　　无论如何，徐意都不想师兄遭妖怪迷惑，她听很多前辈说过，妖活到岁数的时候，不想死就要从除妖师身上挖出一颗祸心来。

　　“真够蠢的。”徐意踹了几脚跟踪褚裟和睚眦失败的同门师兄弟，“如果师兄出了一点儿事，我要你们好看。”

　　“师妹，跟踪门主可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快别为难我们几个了。”

　　“走，都走，我自己来。”

　　“你师妹一直跟着我们没事吧？”睚眦去哪儿，褚裟都跟着，他却不想其他除妖师也跟着，“如果她遇到危险，你能及时照顾到她吗？”

　　褚裟认真了起来，他揪出徐意，跟这师妹讲了又讲，总算把人赶走了。

　　“你们感情真好，就像家人一样。”

　　“我们就是家人，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眼看着褚裟脸上的表情温柔了许多，睚眦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可没有对自己这么上心的家人，父亲恨他不像龙，母亲顾着父亲的心情也不怎么跟他见面。

　　有三年的时间，褚裟都在睚眦跟前一副好修养的模样，全然不是他真实的样子，只是常常喝茶降火，装的很是辛苦。

　　“自从遇见你，师兄就性情大变，肯定是你这妖怪蛊惑了他，今天我就收了你！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徐意这两年也没有消停，终于蹲到她师兄不在，“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法迷得我师兄不肯回师门？他要是因为你失去门主之位，日后如何自处？”

　　“小丫头，就你这点道行，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气煞我也！”
　　徐意恨得牙根痒痒，她捶打树干，伤心师兄被妖精迷了心智。

　　褚裟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师妹，他欲言又止，怕睚眦因自己关心师妹而恼恨她，又实在担心师妹受伤。

　　“没怎么她，看把你愁的。”

　　“真是为难你了。”褚裟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书册，“这是我上玉梅山求来的，听说他们和尚念这个很是静心。”

　　“听秃头念经哪能静心？”

　　“那这怎么处置？”
　　褚裟并不气自己所谓的好不容易求来的静心经被嫌弃，因为这是他直接上山抢来的，没费多少工夫，“咱丢了它？”

　　“你念念吧，正好我累了。”

　　“好。”褚裟好脾气地扯扯嘴角，他背过身去，几乎控制不住脾气了，往日降妖伏魔不过几时几日，至多不过小一月，如今装成另外的性格整整哄睚眦哄了三载，投入的时间和情绪过多，实在很难轻易放弃继续。

　　“你边弹琴边念吧。”睚眦想到褚裟很会弹月琴，他躺到塌上，合了眼假寐。

　　想想豺狼，若是真把睚眦杀了，或者封印进法器里，自己指定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褚裟坐下，眼里重新有了光泽，他就再忍耐一番，也许睚眦很快就改邪归正，到时他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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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嫉恶如仇与疾恶如仇没有区别，可以通用，只不过嫉恶如仇是现在用的多，疾恶如仇是以前用的成语，本章由于是较为久远的回忆，因而用疾恶如仇。

　　徐仙姑：两人本无缘，全靠我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