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陷落》太平洋君

125、第 125 章

　　由于缺乏资金，监狱决定采取冒险的措施来解决人数过多的问题，把罪行不重的犯人放出去。

　　一对中年大叔坐在一起，他们既是搭档，又是爱人，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把和他们同住一屋的犯人杀了。
　　哨兵捅了一刀，向导非但不制止，甚至火上浇油，刺激搭档继续害人。

　　“在我监狱里，就得老老实实地像坨屎一样待着！明白吗？”

　　“褚少校来了。”

　　“那条毒蛇发什么神经病？”

　　“我不知道。”

　　监狱长满肚子怨气地来接待少校对他们的检阅，他到大门口前的一路上都在骂不老实的犯人，“闭上你们的狗眼，谁再乱看我就抠了他的眼睛泡酒喝！”

　　铁门重重地放下，高墙上站着哨兵，监狱长出来前往地上吐了痰，他搓搓鼻子，腆着笑小跑过来，歪歪扭扭敬了礼，“少校好！”

　　“你好。”褚裟并不多看邋遢且粗鲁的监狱长一眼，他严肃着一张脸，身边只跟着白月明，“我之前送过来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好吃好喝跟祖宗一样供着呢，少校，我们牢房不够，您什么时候帮忙也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我会上报领导，等他们的决策吧。”

　　“明白。”

　　“带我们去见那些向导。”

　　“好！”

　　三年不见，白月明的心情是急切的，但他同时又怀有羞愧，家人愤怒于他对敌人卑躬屈膝，他们未必愿意见他。

　　“过去吧。”褚裟推了白月明一把，他才不过去被白家人吐口水，而是接过监狱长手里的烟。

　　玻璃门打开，这是防范犯人偷听外面狱警说话的，不过它也让狱警听不到犯人的沟通。

　　白月明终于跟家人面对面了，一时间相顾无言，有母亲低低的啜泣声开始，妹妹也跟着哭了，嫂子安慰两个人，父亲责怪了几句。

　　总算是破冰了，白月明交代了几句，他没有挑明，只说会好的。

　　“你为我们忙，那你呢？”母亲的眼睛已经看不分明了，她激动地抓着儿子的手，又是叹气又是着急。

　　“我在这里想明白了很多事，小儿抱金过闹市，盯上我们家的何止一两个，恐怕两党跟昌东集团都脱不了关系……月明，你保重自己就行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白月明知道这里有监听，所以只是安慰家人不要担心，他回头看了一眼，褚裟阴沉着脸听手下汇报事情。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吗？”

　　“对……对不起。”

　　褚裟笑出声来，栖息在他身上的黑曼巴蛇近四米长，行动速度极快，在他笑声停止前就把面前的人毒死了。

　　“以后有谁办事不力，自己动手谢罪，没眼色。”

　　塔赫把惹主人不高兴的蠢家伙毒死后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爬行至玻璃前，它贴着玻璃与白月明对视，小小的脑仁想不明白为什么过不去，都没法缠着对方的身体了。

　　褚裟调整爱宠头上的牛仔帽，他心情愉悦地抚摸了蛇身，“去玩会儿。”

　　郑淼蹑手蹑脚地潜行，她听到一点点动静就停下藏起来，视听感官尽量最大程度地发散四周，大量繁杂琐碎的信息传回大脑，还有地方碰壁了，有一条大蛇在附近。

　　沙沙沙——

　　塔赫爬行至一处，它的头缓缓扭动，眼睛直视，前方有热源，它仔细闻了闻味道，靠近了郑淼。

　　额头冒汗的郑淼将手帕往前递了递，她庆幸褚裟有洁癖，动不动擦了手把帕子丢进垃圾桶，这是她翻出来的。

　　果然闻到主人气息的塔赫疑惑了，它离郑淼近的不能再近，对方的样子跟主人有出入。

　　“乖宝宝，去找主人吧。”郑淼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这条四米长的毒蛇终于离开了。

　　“回来。”褚裟这话不只是对塔赫说的，也是呼唤白月明回到自己身边。

　　“我得走了。”

　　褚裟一手捏住塔赫张大的嘴巴，他的眼睛眯了眯，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塔赫刚才遇到了什么人，影响了它对主人身份的判断，所以才会对自己露出毒牙，“把……”

　　“少校，您有什么吩咐？”

　　“监狱长，附耳过来。”褚裟勾勾手指，他的眼睛看着牢房里的白家人。

　　“好，我会照做的，把他们……”

　　“嘘。”褚裟用食指堵住监狱长的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监狱长没来相送，白月明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怀里突然被褚裟丢了方手帕。

　　“脏兮兮的老男人。”褚裟做作地检查手指是否还存在监狱长留下的污渍和气息，“你高兴了吗？”

　　白月明想质问褚裟，自己现在的处境怎么样才能高兴，但显然这个暴力又自私的混蛋没有同理心，“高兴了。”

　　“你不会背着我搞小动作吧？”褚裟突然贴近白月明的脸，他的眼珠似乎像蛇一样无法转动。

　　“不会。”

　　“好没意思。”

　　褚裟的心情又差了起来，同一天出生，哥哥被父亲器重被人称赞爱戴，他却只能给家族干些杂活。

　　“你总算来了。”孙思嫚披着长发，她穿了酒红色睡衣，手持一杯红酒，“我等你很久了，他们没意思。”

　　房间里站了一排哨兵，他们相貌中上，光着结实强壮的上半身，却在褚裟出现后显得不值一提。

　　“夫人，您不满意什么地方请告诉我。”

　　“现在太和平了，我想看战损的男人，不过不想看他们，我想看你，身上这么干净，沾上血才好看。”

　　“唯夫人是从。”褚裟甩出鞭子缠住一个哨兵的腰，他把人拉到身前，手指轻抚过对方的脸，袖中刃冒出，寒光一闪，男人的血喷了他一身。

　　“哈哈哈——好，好，这里这么多人呢，死点不算什么。”

　　“害我都脏了。”
　　褚裟的脸上也被溅了不少血，他眨眼睛，睫毛上的血滴落下来，“夫人，够了吧。”

　　“人哪有知足的呢？”孙思嫚的精神体是只狸猫，毒蛇对本事大的猫来说就像辣条。

　　“委员会需要您。”

　　“我是昌东的。”

　　“适当的合作有利于增进我们的感情。”

　　“小坏蛋，你对我可没感情，少用你那张脸撒娇，没有用，还是谈条件吧。”

　　“林女士在塔内授课。”

　　“她是不是又用那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忽悠人了？”孙思嫚露出嫌恶来，“就她是善人圣人，别人都是歹人小人。”

　　“我去听过一堂课。”

　　“你觉得怎么样？”

　　“狗屁不通。”

　　“说的太对了，懂我，她就是在放屁，你杀了她，把脑袋送给我做礼物，我就同意委员会的邀请。”
　　孙思嫚看见有个哨兵在发抖，她笑着走到对方面前，张开双臂拥抱住对方，“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只能拥抱注定的可悲，你又何必挣扎，死亡并不可怕。”

　　被拥抱的哨兵精神力被控制，他从一开始的畏惧到麻木，再到狂喜，最后是用子弹让脑袋开瓢的解脱。

　　孙思嫚是个能力极强的向导，她可以用情感共鸣作为一种武器攻击其他向导和哨兵，对他人的思维情绪进行影响，产生深层次的伤害。

　　“我要亲自去看看她。”

　　“愿为您效劳，我们会在她离开的路上进行暗杀。”

　　大课堂上有些嘈杂，授课的导师还没来，年轻的女孩们叽叽喳喳，她们和普通女孩一样爱美，说着衣服鞋子，讨论妆容。
　　身为向导，缺少自由，她们在能力觉醒之后就会被送进塔里，接受统一的教育，达到程度之后会被安排和一个合适的哨兵结合。

　　进门前，林正玉和保护自己的哨兵点头，她要一个人进去，上堂课有些失败，这些小姑娘都是能力不错的向导，似乎不需要她的教导。

　　“导师来了，在门口没进来，她怕了？说什么大师，也就那样。”

　　“这次也给她个下马威好了。”秀美的女孩露出得意的表情，她瞥到不远处坐着一个穿黑旗袍的美人，红了脸。

　　“怎么了？”

　　“瞎啊，那边有美女。”

　　“呜呼，美女哦，我叫老王一起看。”

　　“同学们好。”林正玉挥挥手，让女孩们坐下，她打开投影仪，“今天我跟大家一起看点不一样的。”

　　“您不教我们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助力于哨兵的向导吗？”

　　“你们学的已经够多了。”林正玉的衣着很朴素，神情略带疲态，“今年统计的哨兵向导总数为十四万二千六百七十一人，大约占我国总人口的一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恭喜你们坐到今天的位置。”

　　“哨兵和向导的比例为六比四，其中女哨兵约有六分之一，男向导约有四分之一，并且男性向导的数量比女哨兵的数量少一些。”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我们女生觉醒为向导的多，觉醒哨兵的少……”

　　学生们哗然，她们来接受如何做优秀向导的教导，结果却听老师讲别的，还讲的有些难以理解。

　　“向导的精神体一般性格较温和理智，但体能群，多为温和的素食或杂食动物，我说的对吗？”

　　“对啊，女孩子的精神体可爱一点讨人喜欢不好吗？”

　　“我们为什么要讨人喜欢？”

　　“因为我们是向导，我们要疏解哨兵躁动的情绪，总不能是讨人厌的样子。”

　　“在我觉醒以后，很快就被送进了塔里接受正规的教育，我成为了哨兵的刀鞘，他离不开我，有一天他牺牲了，上面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哨兵，一直是这样。不瞒各位同学，我曾和七位哨兵搭档过……他们拥有超强的五感，他们是英雄，而我，我的一生究竟要疏解多少哨兵？”
　　林正玉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女孩，“你们十六岁，或者更小，或者更大，离开了正常的生活，来到塔里接受教育，成为一个优秀的向导来辅佐哨兵，这真是你们的荣耀吗？”

　　“哨兵向导是平等的，但地位肯定比普通人高一些。”

　　“普通人还有男女平等呢，也没见真的平等了。”

　　“美丽的伟大的世界，它叫我们觉醒，而我们真的醒了吗？还在昨夜的梦里吧，清早的露水打湿了小鸟的翅膀……”孙思嫚托着下巴看窗外树上的小鸟，“它不能再飞翔于云端，它不能再越过大江大河……”

　　“不是说好了不引起注意吗？”

　　“她眼里的人和事情太多了，注意不到我们的。”

　　“你们现在这么勤奋的学习，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疏解哨兵吗？出现危险时，哨兵保护你们的安全，哨兵向导牢不可分，谁在规训我们？我们可以拿起武器和敌人对抗，我们可以利用情感共鸣能力攻击其他哨兵向导，不要再被动下去，你们能够觉醒不是为了给别人锦上添花，你们的觉醒是为了救无辜者于危难。”
　　林正玉大约有四十岁，她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有多少人已经拥有了搭档？请举手。”

　　教师里大部分女生都举起了手，她们自己不找哨兵搭档，塔就会给她们安排。

　　“多数，有多少人是即将拥有搭档的？”林正玉看着全部举起手的学生们，她长长地叹息，“我一次次凝望着你们稚嫩的脸庞，感叹上位者的无情……既然人们的欲望扭曲了事实，我愿成为殉道者。”

　　“她是疯了吗？”

　　“我们不能再听了，她这种人要是被两党发现……绝对会连累我们的。”

　　“疯的人不是我，是你们。”林正玉亲自打开门，“我很遗憾没能在你们觉醒那天打开门，今天这扇门是为懦夫打开的，畏惧真理者可离开，自由属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