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也娇》左对齐

3、第 3 章

　　白隐被焦衡打得当众哭鼻子这件事被传开。
　　事后，白隐后知后觉丢了大人。
　　怕被嘲笑的他好久都没出门。
　　所以即使焦衡为表歉意给他送了许多东西，他还是记恨着。

　　我白隐的面子，岂是这些身外之物能够比的！

　　忿忿打开焦衡送来的食盒，翠绿的葱花飘在乳白的汤面上，几颗仙菇耸出汤面。蓬菜仙菇汤，好香哦~光是气味便让人口中生津。

　　双手捧着玉碗，白隐喝了一口，仙菇不愧是仙菇竟是入口即溶！好好吃~

　　仙人没有饥饿感，可尝过一次口腹之感后白隐就喜欢上了这种腹中温暖、饱满的感觉。

　　但天庭没有卖吃食的地方，也不知焦衡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美味吃食。

　　将仙菇汤一口气喝完，白隐放下碗。舔了舔唇的功夫，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想搞清楚这些吃食都是焦衡从哪里弄的，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
　　不行！
　　他打架打不过焦衡就算了，这见识居然也比不过。还要去问他问题，自己岂不是更没面子！

　　白隐正要捏法术的手顿住。
　　可是不去问的话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愁苦许久的白隐第二天有了主意：我去跟踪焦衡不就行了！跟踪焦衡，知道美食的来历后便不用依仗他，自己就能吃上美食啦！

　　等焦衡再次上门来送吃食来时，他被拒了。

　　白隐动了动鼻子，喉结上下滚动，双手背在身后才止住要接过的动作。

　　他面上大义凛然，微抬下巴，绝情的很：“你的补偿就到此为止吧焦衡，我不能堕于口腹之欲。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也打趴下！以报当日之仇！”

　　面无表情的焦衡看白隐一溜烟走远，他只好沉默着，迈着微沉重的步子把吃食拎回自己洞府。

　　坐在桌边看着被退回来的吃食，焦衡心里有很多不解、困惑。

　　为什么白隐突然不要吃的了？他不喜欢了么？之前他不是都很开心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模样?

　　尽管心里疑惑重重，焦衡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动容。

　　好友鹤泽自来熟进入洞府，坐到焦衡对面，一眼看到吃食，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一个长白仙梅干放入口中。

　　“斯—好酸啊—”鹤泽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很酸么？”焦衡也拿了一个梅干放入口中，他连眼睛走没眨一下，“梅干本就是酸的。”

　　但看鹤泽的摸样，焦衡猜测。

　　难道白隐是看出来太酸了，才不要的？没想到他在吃上的功夫如此厉害，不用尝就知道这不好吃了。

　　焦衡不动声色挑了眉，若是白隐不喜酸，那下次试试别的味道送过去吧。

　　鹤泽将梅干咽下，他凭空拿出一枚玉牌递给焦衡：“你看看上面写的。”

　　用神识将玉牌里面的内容扫了一遍，末了，他语气里透着嫌弃：“字好丑。”

　　好心来提醒的鹤泽被打击到，怒道：“这是我亲自从藏书阁里一本书上摘录的，重点是字丑么？是内容好不好！”

　　焦衡眼里带着疑问。

　　鹤泽立马解答：“是那本《万物生》里的内容，据说这书记载了我们这群仙的来历。上面写‘浪花生生不息，礁石终会被侵蚀’意思不就是，你肯定会被那浪花害死！我认为你还是离那个朵浪花远点好。”

　　焦衡直直盯着鹤泽，欲言又止。

　　鹤泽被盯得翻了个白眼：“焦衡！你是不是在说这天方夜谭的事情也只有你信？你还在认真同情我，觉得我傻了，是不是？”

　　被看穿的焦衡别开眼，语调还是古井无波：“我……没有，谢谢你的担心。”

　　“喂喂喂，你干嘛别开眼，你一说谎就会别开眼。”

　　焦衡直视鹤泽：“我不会被白隐害死。”

　　鹤泽冷哼一声：“谁知道呢，你那般照拂他……”
　　目光落在桌上梅干上，他啧了两声，
　　“我还没见过你对一个小仙这么上心，送这又送那的，还为了他特意去学做吃食。”

　　“将军说我该哄哄他。”
　　“将军那是叫你把他哄回来，现在他都已经回到军中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般不一样？”

　　焦衡微微皱眉，鹤泽的追问一下敲响了他像古钟一样被静置的记忆，若镜的水面泛起丝丝涟漪来。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他习惯了。
　　在那寂寥无声的上千年的岁月中，他习惯了照顾那朵聒噪的浪花。

　　感应到悄悄潜伏进洞府的细小浪花，焦衡抿唇久久未答。

　　鹤泽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他也是无妄海出来的？你以前就一直想回去无妄海。你这是把思乡之情转移到他身上了？”

　　“……”
　　焦衡：不是的，你误会了。

　　鹤泽自说自话起来：“不过无妄海那等荒羌之地，万年来也才生出你们两个独苗苗，你们互相照拂也是应该。”
　　焦衡勉强“嗯”了一声。

　　鹤泽又不满：“但是白隐那小子就是白眼狼一个，你对他那般好他还是把你当眼中钉呢。”
　　焦衡没想过要得到回报，他说：“无妨。”

　　出了洞府，将鹤泽送走前，焦衡对他嘱咐：“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了，那也跟白隐没有任何关系，肯定是我自愿的。”

　　鹤泽疑惑盯着他：“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焦衡解释：“让你保重自己，不要去找白隐麻烦。”

　　鹤泽白了他一眼：“听你这话，难不成我打不过白隐？你大概忘了，我法术可比你还高。”
　　“今时非彼日。”
　　“看不起我？！”鹤泽一气之下窜上天，传音下来，“等他白隐什么时候打败你了，才有资格跟我比划。”
　　焦衡默默回答：“他会的。”

　　因为白隐是偷偷潜入洞府里来的，焦衡也就当做没发现，没有戳穿他。

　　闭上眼睛修炼的焦衡隐约感觉到白隐在洞府内微小的移动。
　　今日，他没有修炼，而是一直偷偷观察白隐。

　　假装修炼完毕后，桌上的梅干已经少了小半。
　　全是被白隐偷偷吃了。
　　焦衡拿了一颗放入口中便去当值了，临走前特意对空气说了句：“我去当值了。”

　　焦衡离开后过了一会儿，白隐嘴里嚼着梅干出现在桌边。

　　偷听了部分焦衡和鹤泽的对话的他自言自语说：“我才不是白眼狼！我既然吃了他黑石头做的美食，我们两还恰好是同乡，那我就也照拂他一点呗！”

　　该怎么照拂焦衡呢？
　　他钱比自己多，住得比自己好，官职比自己高……
　　照拂？这是个很难的问题。

　　回去过后，白隐支支吾吾、模棱两可询问其他仙兵。

　　他得知想要送礼的话有两个要点：一，得送到那人心坎上；二，得有个理由。

　　先解决第一个问题吧。
　　焦衡心坎上摆着的是什么呢？
　　白隐不知道。

　　于是白隐决定继续潜入焦衡洞府，这次的目的是观察。观察焦衡缺什么，白隐就送什么。

　　嗯？为什么还要再抓一把梅干？
　　白隐：拿……拿一点梅干也是帮焦衡解决问题。梅干吃太多倒牙，他是为焦衡着想的。

　　就是这梅干太少了，他光顾的次数太多。
　　得省着点吃。

　　等焦衡回来洞府，看到桌上梅干又少了大半。总是板着脸的人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染上一层笑意：原来不是不喜欢吃。

　　焦衡连夜赶去五湖四海的仙山采了许多果子。

　　等白隐再摸去焦衡洞府已经是轻车熟路，他想：我每次都只吃一点梅干，那个黑石头直到今天都没有发现。可真是太笨了！不过昨天梅干就剩两三个了，如果今天他把梅干吃完了的话，不知道黑石头还会不会继续做？到时候我就跟在后面，看他这些吃食都是怎么做的！我以后自己也做了试一试！嘿嘿嘿！

　　想得很美的白隐潜入焦衡洞府后，他震惊了。

　　焦衡的桌上居然放了好几个盘子，里面装满了梅干、桃干、梨干、杏仁、松果……

　　这么多！好开心啊！

　　大吃一番的白隐还悄悄跟踪休沐的焦衡出门，他发现焦衡这个人真是厉害，什么东西在他手上过了一遍后都会变得很好吃，太神奇啦！

　　不过他也真是浪费，经常做一份扔一份。这样也好，扔掉的那一份，白隐就理所当然都捡起来吃掉了！太好吃啦！

　　这样过了一月后，吃饱喝足的白隐被同僚询问“礼物送出去没”，他这才想起早被遗忘的重要事情：

　　焦衡心坎上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

　　那些果干焦衡是怎么做的？
　　还是不知道。

　　……

　　要不再想想二，送礼的理由。
　　这个简单啊！

　　白隐双手一拍心里就有了主意，他也把焦衡给打哭了，然后送礼赔罪不就行了！

　　于是往后的一千年，白隐过上了跟在焦衡后面捡吃的，有空就去下战书，然后被焦衡打败的平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