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红莲》清雨龙

1、第 1 章

　　月冷如钩，微微光华拂照山颠古寺，松风影照于佛堂前，忽明忽暗的油灯在墨夜中恍惚飘摇。
　　佛前仍跪得一僧，衣纹波动似涟漪，在月华下如被水浸，面容安详，手势温雅，眼帘低垂，目光落于鼻尖，默然含笑，流露出澄思静履的深省。
　　对于我来说，孤灯下长跪的僧就是佛——而我是佛坛前一株红莲，终日受香火熏绕，听经文诵唱，沾染得几分佛性。
　　还记得那个呼号的冬夜，一袭白衣的浊世佳公子避雪于此，与住持一番讲谈，从此寂寥的庙宇下多了一个静默的僧人。
　　“施主如何能放下红尘俗世度入空门？”
　　“晚生在俗世中已无欲无求，修身自持，如今生死于晚生更是无差，生即如死，只求长伴佛祖，研习佛理，还望高僧成全。”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老僧人在幽冷的雪光中和什。
　　“弟子领法。”僧一跪伏地。
　　这便是我与僧的缘根初种吧。
　　也还记得，那个美艳的的女子，如一枚惊世的明珠闪进佛堂，光华灿烂，晃花每一个人的眼睛，除了他，他不是人，他是我的佛呀。因此，这道光华复又消失一如她来，留下被斥为已没有心的僧和一个女人的名字——红莲。
　　僧终日枯坐，颜面单纯而宁静，唯织玄想，仿佛一座美丽的孤岛又或离此不远的一座星球……
　　我曾化身为人，只为他辩锋隐秀，禅机精奥，只为一问，“心中有明镜，亦或明镜本无台。”
　　“尔乃一红莲呀……”他只是如莲般微笑。
　　刹那间我重新坐回坛前那瓦清池。
　　为的慧缘深种，为的那永恒的半垂的眼帘下注视的其实是我。
　　只是天上的众神无知，佛眼未开、连月儿都躲在乌云后面的那夜，僧抚摩着我，低头轻吻，我听到的那声热切、痛苦、迷失自我以及无我的呢喃。
　　“红莲……”泪落莲心。
　　为这一夜，我这一坐便是千年，再也不愿为人。
　　（完）2002/12/15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