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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皑皑白雪覆盖大地,四周未见屋舍。
      宽阔的雪地上,几位壮汉抬着一架轿子平稳而行。

      “哎,倒霉啊,大冬天还要送这倒霉的七公主给匈奴王子做妾。”
      “老二,公主就在轿子里面,还敢乱说。”
      “怕什么啊,这七公主本就是被逼出嫁,而且现在还昏迷着,怎么可能会听得见?”

      周围无人,他们的声音又放肆了那么几分。

      轿子内。
      云靥乌眸逐渐清明,被捆住的柔腕手已这粗粝的绳子莫得致红,她摸索着腰间的刀片,拿了出来,快速锯着绳索。

      快了,要快了。
      云靥眼里溢出点点期许。

      她本是南明国的七公主,皇帝的女儿。按理来说,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应来到这偏僻之地。
      奈何,圣上大兴长生不老之术,备用小人,听进谗言,迫害良臣,以致于国力衰微,任人欺辱。
      想到匈奴那黏腻的眼神,以及云天国派人迷晕自己,送至和亲。

      奇耻大辱的同时,更令云靥心寒,她手上的动作快了那么几分。
      今入嘉峪关,正值边关的薄弱处,也是她的突破口。

      按照祖父所说,他所派人来帮助自己的地方就在这里。
      轿子摇晃了一下,锋利的刀片划破了云靥的嫩肤,痛意让她脑海更为清醒。

      侍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过这七公主倒也是真生得貌美,难怪匈奴王子一见钟情。”
      “嘿嘿嘿,你小子胆儿够肥啊!”
      “你们两个,要是七公主在,还敢这么说?”

      污秽带有轻慢的话,在这时代极其平常且常见。
      云靥眸子闪过厌恶,最后一下刀子割过,困住的手得以解脱。

      轿子装潢寻常,举国皆知,云靥当初拒绝了和亲,且不卑不亢挽回了颜面。
      而匈奴王子也不想落得一个强抢的名声,便暗中派人飞鸽传书给皇帝,强势地讨要云靥,最终在民声沸腾之下,云天国还是悄悄地送云靥前来和亲。

      嘉峪关地广人稀,资源有限,一向不宜居住。前方再走几十公里,便可抵达南明国与匈奴的边陲之地——荆林。

      突然,凌空传来寒意的箭声。

      轿子猛然坠落,一群黑衣人出现在轿子外。

      云靥唇角勾起冷笑,她掀开帘子,就看到抬轿的侍卫已经了无鼻息。

      耳边传来声音。

      “七公主与侍卫已经在前去和亲的路途中死亡,白骨掩于雪地,从此世间再无七公主。”

      说完这话,人消失在这地方。

      云靥走出轿子,她看着死透的尸体,踢了几脚,拿起来放于地上的锦绣袋子。
      里面有些沉,是银子。

      祖父以这样的方式救了自己,可是皇帝会信么?匈奴王子也会真的会信自己死了吗?

      云靥手里攥紧了袋子,她抬眸,远处峰峦如聚,银装素裹的雪天之中。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着黑衣,手执着一把长剑。
      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云靥的内心已然有了那么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云天国的暗卫——夜玄。

      云靥听过这暗卫的无数流言,他总是身着一身玄衣,游走于黑暗地带之间,整个人宛若黑夜,压得皇城喘不过气来。

      他是皇帝的耳目,更是皇帝的手中刀。
      云靥神色黯淡了几分,皇帝也知道祖父会来救自己,他派了夜玄来杀自己。
      宁愿公主死于意外,也不愿被匈奴寻到把柄,以激起战火。

      原来,身为云国的七公主不和亲,死就是自己的唯一宿命啊!

      飓风烈烈,光秃地上,雪被卷起,灰蒙的天气更上一层楼,视线受阻,让人看不真切前途何番光景。

      云靥下意识地抬起衣袖遮掩,待风过去,她睁开了秋水般的乌瞳。

      就看到一男子不知从何处而来,逆着冬日向自己走来。
      他一袭红衣,衣袂在风的吹拂下,颇有几分仙家翩然之风,整个人步履缓慢,宛若闲庭漫步,看起来有些散漫,可是却莫名的有一股吸引力。

      云靥抬眼,正好与那人的视线对上。
      那人容貌惊绝,但姿容清冷,眉宇冷淡,眼底像是化不开的冷寂,手里拿着一黑瓶,神色带着几抹厌倦。

      慢慢地,他从云靥面前,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云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子停止了脚步,语气带了几分意味,“阴阳眼啊。”

      云靥转身,她看着红衣男子越过自己,蹲在那些死人的尸骸下。
      那人声音懒懒地响起:“想看就看,做噩梦我可不管。”

      他似乎并不讶异自己是阴阳眼。

      云靥直愣愣地看着。
      她不知有多少年没听过阴阳眼这一词语了。

      她童言无忌,曾在宫宴上说自己看到了脏东西。
      再后来,国师说,自己是衰国之命。

      从那之后,种种意外发生,让父皇疑窦丛生,她被流放到一道观。

      直到十二岁后回到皇宫,再到偶然的一次机会,被匈奴王子看见,她被选为和亲之人。
      没想到时隔多年,“阴阳眼”再次被人唤了出来。

      阴阳眼就是能看到死灵,但云靥只看到过三次。

      一次,是父皇所处死的宠妃在父皇的宫宴上,那灵魄的手掐着父皇的脖子。
      第二次,就是在母亲死后。
      第三次就是现在。

      明明这么多年未看到,如今再一次看到,当真波谲云诡。

      在云靥怔愣地这几秒,姬长寂收好了恶魂,他回头看着云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唇角勾了勾。

      不远处,那一抹玄色身影有缓慢移动的迹象。
      云靥陡然有些紧张。
      夜玄步子很慢,仿佛料定了她逃不走。

      云靥开口:“等等,鬼差大人。”

      “鬼差大人?”面前之人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原来人间就是这般称呼?”

      云靥看不透面前的这男人,但伴随着夜玄不断逼近,正了正脸色:“能帮个忙么?”

      比起未知的杀手,这个看起来“不神不鬼”的人,应该不会杀了自己。
      有时候,人比鬼恐怖千万倍。

      按云靥之前看过的话本,能成为使者之人,必定心地善良。

      “不能。”

      没想到他这么地绝情。

      云靥眸色暗了暗,她没多言,反而笑了笑:“那打扰了。”

      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再配上她白净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纯真。

      姬长寂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看她面容,死期将至。

      夜玄越来越近,风也越来越大。

      望着鬼差真见死不救,云靥咬唇,放下了脸面,问:“鬼差大人,请问一下,我的寿命是多久?”

      “你死了就知道了。”姬长寂神情淡漠。

      提前告诉的话,生病剩余的时光只会惴惴不安。

      云靥一噎,他是真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还是直接拒绝。

      生命攸关,自己不能死,她还有许多事情都没做完。

      “鬼差大人,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带我离开这里?”云靥语气温柔,秋眸微眨,看起来稚若无害。

      姬长寂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漂亮的狭长的凤眸闪过讶异,他眉眼一抬,语气冷嘲:“你确定要跟我?”

      “当然。”
      事到如今,怎么做都是死?

      姬长寂微不可闻地发出了气笑声,几秒过后,他打量着面前的公主。

      虽身着大红喜裙,容貌秾丽,可气质却清冷至极,与雪天浑然一体,宛若画中人走出,有了几分惊艳。

      可那又怎么样,他要管,也只会管死人。

      姬长寂拖着腔调,语气危险至极:“小公主,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拖着点尾调。虽然语气仍旧是懒洋洋的,可却让云靥嗅到了一股不耐烦的味道。

      没错,就是耐心告罄。

      但现在这儿,只有面前的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思前想后,云靥硬着头皮,道:“世界上可没有真正的好人。”

      这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姬长寂低笑出声。
      他皮笑肉不笑,让云靥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反正现在看起来,他心情比之前不错。

      “生死有命,你的事情我不想牵扯。”

      他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他不管自己了?
      还是自己即将死去?

      不知答案,更让云靥觉得心梗,她望了望身后渐渐逼近执剑的夜玄,心下一横。

      “你是黑白无常,你收了那么多魂魄,都已经那么累了,你再不救我,我死了又要来收一次魂魄?不觉得累吗?”
      “若是我今日没死,你救了我,我他日必定多给你供奉点香火,让你终日肆意快活。”

      知道说出来的话站不住任何道理,但云靥别无他法。

      姬长寂哼笑一声,望着云靥道:“救你一瞬,收魂也亦一瞬。”

      说完这一句话,姬长寂没有一丝的留念,抬步离开了这里。
      像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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