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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黑白 ...


  •   一只狗被轧了又被砸了,死状惨烈。
      谈迟站在一旁,问:“死透了吗?”

      宋辞也借着路灯,低头认真看一眼,能死不透吗?他一个人能打八个人,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校霸,身高大力气大,精准对着狗头砸的,砸的稀烂。

      “透了。”宋辞也回道。
      谈迟指了指地上那团黑乎乎血渍,痛惜怜悯道:“把它送去宠物善终门店,火化埋了,省得它来找你。”

      宋辞也大不理解,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委屈地喊道:“迟哥,你杀的它,它魂儿应该来找你。”

      路灯下,谈迟侧脸轮廓硬朗,五官组合起来非常漂亮,温和气质中带有恣意生长的野劲儿,冤枉孩子:“胡说八道,我没动手,动手的是你,你杀的。”

      宋辞也努了努嘴唇,又被他迟哥坑了,皱着黑眉,沉思道:“……干脆挖坑埋了得了,土葬,就把它埋草丛里。”

      “狗没犯错,犯错的是人,狗命十几年本就不长,做不了什么坏事,应该善终。”谈迟让宋辞也去找个袋子,把它装里面,拿去火化。

      宋辞也去自己车里找了一只购物袋回来,谈迟朝袋子伸了一下手,手心上的口子又深又长,涂了点药膏,纱布没缠。

      宋辞也压根儿没把袋子递给谈迟,这么脏的活儿不劳他干,提起一条狗腿,把它扔里边。

      “这个点儿店关门了吧?要不还是挖坑埋了?不污染环境。”宋辞也看了眼袋子里面的东西,边嫌弃恶心边害怕。

      谈迟提过来狗尸袋子,徒步朝南边走去。
      “迟哥,我送你去。”宋辞也在后面喊道。
      “不用。”谈迟冷漠拒绝。
      人行道,一人一狗,黑色背影融进了深深夜色中。
      -

      松大男生寝室楼下,赫延黎川齐清晨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寝室。

      齐清晨有些不放心,走进单元楼扭头又走回来:“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去一趟吧!”
      赫延面色平静如湖水,朝齐清晨点了点下巴:“不用,发烧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齐清晨:“你身上伤让我看看。”
      赫延:“没有,看什么!”
      如果看一眼,齐清晨应该又抹眼泪哭了。

      走到自己宿舍单元门口了,齐清晨突然站到身前台阶上,黎川被吓一跳,捂了捂小心脏:“我艹,深更半夜,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齐清晨踢黎川一脚:“我跟赫延学的。”
      赫延:“……”

      “好吧好吧,那你别忘记吃药,多吃点,不够我那里有。”齐清晨说得跟搞批发似的,转头放心走了。

      赫延目送齐清晨离开。
      黎川问:“老大,齐清晨说得有道理,你要不去一躺?”

      赫延转过头,踩上台阶,进了单元楼大门:“不去,你怎么也跟着矫情?”
      黎川呐喊道:“我关心你啊!你要在寝室死翘翘了,我也开心,直接保研了!”

      赫延掀开帘子,拍回去。
      死不了。
      帐还没给你算。
      黎川被帘子撞了一下鼻子,赫延和齐清晨俩兄弟一个没声没话,一个一惊一吓,性格温度一个在南极,一个在赤道,差别巨大。

      回到6049,赫延推开门,朝地上看一眼,老二老四围坐在地板上,屁股下边垫了方垫,撑开一张折叠桌,摆放上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付嘉嘴里叼了一根烤鸡爪,味道超级鲜香肥美,问赫延吃不吃。

      赫延嘴里一股药味,中午晚上没吃饭,去付嘉那边捡了一串宵夜烤饼垫肚子,再方便冲散那股苦涩的药味。

      何牧当即“砰”的一声扣上电脑。
      由于太突然,忘记了关闭声音,老二老四呼吸一同停滞。

      门外走廊吵吵闹闹,衬得寝室愈发安静,赫延对他们看的动作片不感兴趣,咬串拉开竖着的衣柜,从衣杆上挑了一身纯棉睡衣。
      6049四人寝,室友同系同班,一人一床一桌一柜,休息条件不错,人际关系和谐融洽。

      黎川推门进来,揉了揉鼻子:“你们看什么呢?好啊!竟然背着我吃宵夜?”
      他走过去盘腿坐地上,拿了一根烤鸡爪,把签子拆了。
      “看什么呢?打开我看看。”

      三个老大哥有些东西不想在赫延面前放,心虚得很,赫延学生证上还未成年。
      不过,他们看的不是动作片,只是一部近期上映的喜剧悬疑电影,刚好播放到香艳裸·露情节,男主在向女主表白,尺度稍大,这一段时间还挺长。

      何牧深呼了一口气,看见搭在一起的四只手,迅速抽离。
      “没电了,不看了。”他调了静音,把自己电脑拿走了。

      黎川摘下脖子上的相机,摁开按钮什么都没有,他一大早去了音乐厅当观众,赫延和齐清晨没到的时候,便在门口拍了。里面的素材来之不易,他不吝啬和别人分享,其他无所谓,心疼的是宋辞也直接把卡毁掉,里面还有一张她女神的照片。

      吃完烤饼,赫延脱掉一件黑T恤,露出了少年人清瘦但不瘦弱的背脊。
      身上破血的地方,白色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勒得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只喜欢自己喜欢的。
      一个堂堂男子汉,大老爷们,从来不忌讳当着男生面脱衣服。
      他是人生中第一次住宿舍,睡硬板床,有自己的小天地,感觉挺好。

      “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你穿的谁衣服?”何牧看见赫延身上的纱布,问得傻眼了。

      黑T恤穿着特别宽松,能当睡衣了,赫延没有特意去闻,那一股深沉温雅的檀木香味自己飘进鼻腔的。
      谈迟的衣服。
      赫延把它摔到椅子上。
      幸好谈迟没扒赫延裤子,要不然赫延弄死他。

      “打架打出来的。”赫延回何牧。
      何牧开始八卦起来了:“跟谁打架?怎么弄成这样?”
      赫延没再多说,黎川帮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

      当晚,谈迟携带狗尸至家门口,他,成年独居,邻居也无人。

      从门牌库布里克脑袋上取下一把钥匙,一根黑绳,一枚钥匙,开门进去。
      熟练地换上拖鞋,把钥匙扔茶几上,脱了短袖裤子去卫生间洗了一个凉水澡。

      出来之后,毛巾搭在黑色潮湿滴水的头发上,谈迟从房间拿来一份留学申请材料,准备了很久,很厚的一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最后确认了一遍材料没有任何问题,谈迟眉心一竖,心一横,把它绝决地扔进垃圾桶,毫不犹豫,点了根烟抽上。

      躺在沙发上,一双腿长得沙发根本装不下,待手指上一根香烟燃尽,忽然意识到自己一身烟味,又“蹭”坐起来,跑去卫生间洗了一遍凉水澡。

      第二天早上,谈迟推开门,捡起那只足够吓坏路人的狗尸,把它遮掩了一下,送到宠物善终门店。

      白色墙壁上挂有一副菩萨手捏莲花照,黑色白画。
      狗狗由工作人员整理好仪容仪表,盖上橙色金帛,火化。
      告别仪式充满浪漫温馨的仪式感。
      谈迟摘了一朵甘洋菊,放在狗尸旁边,双手合十,由此告慰。
      -

      寝室熄灯后,赫延平躺在床上后背发疼,翻了个身,侧躺睡着的。临睡前他又给自己灌了两颗退烧颗粒,身上也涂了碘酒药膏,过不了几天就满血复活。
      第二天也可以。

      何牧黎川付嘉商量着要不要参加社团,赫延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地没吱声。高中学校里有社团,虽然没参加,但是齐清晨参加他没少帮过忙,大学社团对他来说不新鲜,除非社团能够提升个人能力,最好有一个竞争对手。

      他们商量完后打算去社团楼和操场上看看,有没有人收留他们。

      “老大,你去不去?”黎川站在床下喊。

      “别让他去,让他养养伤,我也不去了。”何牧抬头看了眼上铺躺着的身躯,即使伤病了,白色T恤也整洁无暇、毫无褶皱,没有一点颓废的状态,好像那个人“腾”一下能坐起来,再和人打几个回合。

      “不去了。”赫延手背盖着双目,身上吃痛,打算今天在寝室休息。

      黎川付嘉走后,何牧关上了灯。
      天花板上的白色灯棍,光照刺眼,赫延是唯一没有安装遮光床帘的人。
      赫延阖上眼睛,睡了一觉。

      临近中午,何牧出去了一趟,十多分钟后轻推开寝室门,拎了一份牛骨汤回来,反锁上门,把汤搁在赫延床下面桌子上。

      醒过神,赫延掀开薄被,走下床梯,看见桌上电脑挪了一个位置,取而代之是一份包装精致的外卖,问何牧:“谢谢,你是不是给我设了什么圈套?跟你说了,别想着我。”

      “哪有什么圈套?你喝就喝,不喝我喝,反正我也没吃饭。”何牧坐椅子上看黑白漫画。

      最好是这样!
      赫延拆开包装袋和包装盒,大方坦荡接受他的好意。
      人生在世,饿着就没有力气。
      躲在漫画后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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