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十八年我复生了》木林芝水

6、相见人断肠

　　我停留一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落英殿。
　　程公公在前面带着路，其实不用他带路，我也能找到乾元殿。
　　我为什么能猜到是那里，看着程公公的态度还猜不到么？
　　“公公，山药还好么？”
　　“姑娘放心，她那里都还好。”程公公笑着说道，我点了点头。
　　“这条路，好长啊。”我喃喃说道。
　　程公公和他身边随行的公公并没有回答我。
　　这是我再一次跪在他的面前。
　　“请，陛下，万安。”
　　我的头跪在地上，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神情。上次也只是匆匆一看。
　　他没有说话，走到我的面前，什么也没有做。四周的宫人早已经下去了。
　　说什么，他是在等我说什么？而我还能说什么？
　　乾元殿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最后程公公得了圣命去慎刑司将山药放了。
　　卫公公看着旧人的背影，手里的拂尘却怎么都扬不起来口宣陛下的旨意。

　　玫嫔在宗人府，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凉薄的月色。
　　要说有因果报应这件事儿，她信。
　　她真的信。
　　她嗤笑出声，想着陛下的假惺惺，假仁假义。
　　人死了，才知道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那都是白痴。
　　普天之下的帝王，也不过是一个蠢货。
　　十年前，顺王谋反。
　　为何单单宰杀了陈氏一党的所有官员。
　　陈皇后为何在宫中被杀死。
　　势不可挡的顺王，又为何被射杀在宫中，一桩桩，一件件。
　　只能说，陛下真的能忍，能为了权利忍了那么久。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玫嫔不禁悲吟道。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玫嫔看着穿着黑斗篷的女子静然的站在那里。
　　她想过是欣嫔，是淑妃，独独没想到是一个本应该死的人。
　　我摘下斗篷，看着玫嫔艳丽而颇具风情的容颜。
　　玫嫔是我死之后入的宫，我并没有见过她。
　　玫嫔或许认识我，她的表情是震惊，是错愕，到最后的大笑。
　　笑着，笑着她擦去眼角的泪“皇上啊，皇上，英明神武的皇上。也不过如此。”在寂幽之夜里，也耐不住心中的思念找了一个替身。
　　玫嫔看见她的一瞬间，都明白了，都想通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话，都是做戏！”

　　我不知道该从何下口而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跟他做了交易。
　　山药可以出宫，但是玫嫔必须死，赵氏一族也必须死。
　　我不明白，我其实一直都不了解他。
　　玫嫔在那里又哭又笑，我却不知道该问她什么。
　　她……大抵也是在宫中得了……失心疯吧。
　　在这宫中，又有几个正常人。

　　第二天，我送山药到宫门。
　　卫公公拦住我前进的脚步，“姑娘不用上前了。”
　　山药一身穿着一身简单的民装走到我的面前。
　　她端正地跪在我的面前，深深地给我行了礼节。
　　尽不在言中。
　　山药心里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明薇妹妹。我利用了你，利用了皇帝对你的情谊。
　　我扶起她，“活下去，忘掉一切，活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做这些，可是问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把别人的苦处翻出来搅一搅，溅的哪里都是。
　　“我其实叫，江晚吟。”她轻声说道。
　　山药说，“你从来不回头看一看。”她看见很多回，一个身影在我身后驻望，只要我回头看就会发现。
　　我说“人啊，最怕走回头路。”可是我又不得不再走一回。‘我怕，执迷不悟，苦海难回头。’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
　　比如，他从在欣嫔那里看见我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是我。
　　就比如，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只能再一次被困在这里。
　　再比如，他拿徐将军。我的父亲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