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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和鸾沁 ...

  •   天下美人何其多,男女皆有之。

      论相貌栾夙不算出众,看第二眼才记得准确的容貌,挺直的鼻梁配樱样的唇也算不上出奇,下巴尖翘可翘的不像女子那般妖娆,主要是不能看他的眼睛。无法形容的狭长深邃,让人看不清般。

      所以栾夙这般相貌,女子最爱。

      可却连男子都爱真是无法解释。这天下妖娆男子不少,调教即可。可他身上从来都带着男人独有的坚毅,哪怕他对着身上的人笑得妩媚,也有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妖术,无法自拔,怎样让他服输都好像不可能一样。

      偏偏,却像着魔一样想征服他。男人是喜欢征服的动物,越是强,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杜淳英不想征服他,想爱他。

      却一直不敢确定他到底对自己那份情,算不算爱。自己十五岁上战杀敌十八岁娶妻生子,却不想会喜爱一个男子,若是这男子如女子般娇艳也罢了,可还偏偏像个毫不阴柔的样貌。军队里就有好男色之人,可那时杜淳英觉得这同自己一点关系都不会有。

      第一眼见到栾夙只是觉得奇怪,也不谄媚妖娆是如何让当时的国君历辉涛爱不释手的,后来知道为什么也移不开眼了。没理由,他对谁都爱答不理却不忍心责怪,要是他看你一眼,就一定会觉得他在通过你看另一个人。

      他眼里谁都没有。

      可他温柔。

      也许那不能称作为温柔,可想不出其他词汇解释。他从不嘘寒问暖,却在看你时像是能读懂你的心,嘴角微翘所以不笑也像在笑一样。他也很少动,也可以说是他根本就不想动,脊背挺直,静静低头垂首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慵懒。可他不是在装,也不需要装,也许他突然明媚起来会更美,可他不愿。

      栾夙不想,谁都不能强迫他。

      可如果他想,那谁也逃不掉。

      但凡再怎样突然的心血来潮,也都有个前因后果。用了晚膳栾夙不经意想起今日是某个臣子大婚的日子,船厅里走了走便嘱咐宫人些什么,不想嘱咐了之后才后悔起来。可君无戏言,既然都传话过去,罢了罢了。

      杜淳英逃不掉,无能为力。

      进门就远远看着他立在桌旁站的稳当,心跳险些漏了一拍,万分舍不得移开眼看向别处,只是盯着他的眼看,说不出话来。吃了不少喜酒本就有些醉意,此时此景,算是醉的彻底了。

      不明白杜淳英那么站着不动何意,以为自己好像真的多此一举,栾夙笑笑对上不远处那人看不透的眉眼,“那你等等,我换身衣裳这就回来。”

      不等他提裙,杜淳英开了口万分急切般阻止他,“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按他请求不动的人心里窃喜,不就是想逗逗他而已嘛,栾夙突然觉得自己玩大了,可竟也有些小窃喜,先行坐稳就扫了杜淳英一眼,“坐。”

      杜淳英往内室走,走进才瞧得真切,娇娆体态,粉脸桃腮。再细看,秋水碧,远山低,说不出的好看,撩袍坐稳都没察觉自己在笑。

      抬手,将粉红的液体倒入净白的瓷杯中,栾夙抬头看向直视自己的人,眼底流着莹莹的光堪比那满杯春色,“试试。”

      “这酒一起喝,才品得出滋味。”杜淳英一笑,说的云淡风轻,却也认真至极。

      纵使杜淳英近乎宠溺他到言听计从,却也强势。栾夙是自己的人,适当的强势在所难免。杜淳英这不是暗示他,是在明示他,这酒喝的,要有个名分。

      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两个人一起喝的,恰巧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情人,无外乎就那么一种答案。

      合卺酒。

      想着这三个字栾夙悻悻地岔开话题,“又这样看我,杜将军无礼。”未了还是不动声色将瓷杯放到他手边,“千真万确第一次这样梳妆,这衣裳穿的也好不习惯。不许笑话,要是敢笑话就死给你看。”

      哪敢笑话,喜欢都还来不及。更何况当年封后大典上栾夙都没有着凤袍,一个男人着女装,若不是在乎,似乎再没有其他理由解释了。

      杜淳英没说话全当他对酒的寓意默认了,不动声色夺过栾夙手中的瓷壶,同样给他慢慢斟了一杯。“这酒想好名儿了吗?”

      懒懒的低头栾夙有些后悔了,怎么主动权换到他那边去了,执起杯更是有些赌气道,“没呢。”

      看他别扭着杜淳英也不点破他,“和鸾沁,可好?”

      栾夙没说话,因为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两杯酒,点了点头,很轻很轻。

      杜淳英心里同样没底,可他如此这般,也绝非不无动心。将酒慢慢咽入喉中,再睁眼时看到他同样放下瓷杯,唇上湿润的像是晨时蕊中的露珠,竟教平日里多了五分的媚色。

      “名字都起了,那你品出什么了?”

      “似乎有谷物的味道,虽说极为清淡,不过后劲怕是不小。”

      看他那副认真回味的模样,栾夙险些没笑出声来,“封坛前,我向坛里撒了几钱红豆。要不你以为,为何色泽就可以是水红了。”想了想就坐直了身子看地面,似乎自言自语嘟囔起来,“也不知你是怎么尝出来的,明明是个将军,一身酸酸的书生气。”

      尽管声音微弱,可杜淳英确实是听到了,庆幸他没说自己有个狗一样的舌头,万幸万幸啊。回过神来看他要散开头发却不知道从何下手,由着一串玉珠在乌鬓边俏,看的满心欢喜,喜的恨不得立刻压上他,也不怕他伸手打自己便大笑起来。

      看他笑得得意,急得都想给他一脚的栾夙索性放下手,“你为你娘子怎样褪裙钗,这样笑做什么?你不许再笑,这不是不会嘛。”

      既然是洞房,自然是怜香惜玉。这般耍小性儿,还真的一扫刚才的安静。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杜将军今儿也酸一回,连哄带骗拉着他到镜前卸了簪钗,回到床上还是笑。要和自己的新娘子圆房怎么可能不笑,知道他是因为这些天自己劳累想让自己高兴,杜淳英看着他第一次这样低垂粉颈的乖顺更是欣慰,粉黛不施都这样白净水灵儿的,耐不住心痒就压了上去。

      唇里带着酒香,是方才饮的和鸾酒,微微的甘甜和辛辣不忍离开,熟练地解了衣裳就恩爱起来。

      栾夙刚才那一身寻常女子的嫁衣,在床下旖旎铺开,衬得房间更加淫、靡。不久两人便热了帐内,满身的风流香汗,谁都不说话。一床的翠带云条,除了忘我癫狂无事可做。

      停下后良久,看他惓眼朦胧仿若熟睡般,杜淳英就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强忍住他一声呻吟把他搂紧在怀,闭上眼吮吸嘴边他白嫩的肩头,“皇上怎么不勾引我了?”

      莫名就恼起来,栾凤不自觉恢复冷冷的神情,“杜淳英你坏了良心。”

      “怎么就坏了良心,坏了良心你早累的又晕了。”

      栾夙不理他,转过身子眼不见为净,却被他顺势压在身下。

      杜淳英自然知道他想些什么,“洞房可要夫君我称心,也好日后茶不思饭不想地惦念你啊。”

      “就不该对你好。”栾夙说完也觉得晃了神儿,“你别以为朕这是对你好呢。朕不过就是找你试试新酒。”

      “你不许我对你好,那我夜夜去秦楼,对别人好去?”

      “去吧杜将军,也好让那些女子替我受些罪,让那些美人也一睹将军你的雄风。”说完就被他趁虚而入,缓过气来被那硕大搅得心神不宁,忍不住喘了一声跪在床上没了脾气。

      杜淳英看着身下被自己折腾的摇摇欲坠的人,俯身搂住他贴紧了身体,让他一面感受自己的撞击一面感受自己带着硬茧的手。

      无话可说的栾夙决定服从身体,索性抓着被子不住呻、吟却让身后的男人红了眼,想温柔都温柔不下来。

      很久后给他清理了身子,杜淳英才躺下看他。

      闭着眼所以不见了嚣张,却更是舍不得移开眼。他怎么做到的,让自己见到比他更美的妻子都提不起兴致?他能不能以后也这样乖巧,不再装着一切都无所谓,能不能随自己隐姓埋名,彻底离开......

      天快亮时栾夙感觉到他下床穿衣的声音,被吻了额角也一动不动。等他的气息彻底消失,才缓慢地睁开眼。

      自己装睡从来就没被人识破过,哪怕武功再好的人也不会被察觉。他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能感觉到无非是他下床身边没了温度才知道。

      一开始他就这样每天早晨都要离开,几乎一直这样。也终于知道,晨光原来真的是冷的,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态默默离开。

      毕竟将军和皇上私会就不是什么好事,他说道做到,全力保全自己。但是没有自己陪他,那些夜里他是怎么熬过去的?

      这几年他很少与他夫人同房,在杜府也不顾先前的夫妻恩爱很多时候执意单独睡,只有自己说,他才会去他夫人房里。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被自己拆散,也都是自己的错。他那些想自己的夜里,熬得到底有多苦?

      想着想着,独坐天亮。

      有侍女进门服侍,栾夙下床,都穿戴好看着身上的龙袍想了想。“裙钗不必拿出去烧了,朕亲自处理。”

      侍女应了一声儿后规矩地低眉垂首,不再言语。

      这个时代民风淳朴,可也战乱连连。无权无势的下民有苦不能言,有怨不敢言,保不准那句话说错,便见不到翌日的亲人。

      当日退朝,离宫便有一名小臣拂袖叹息。

      见那小臣叹息,对面的老者偏头看向屋外,“这卦象可信可不信,大人讲讲今日有什么新鲜事儿可好,老夫都快变成那与世隔绝的老朽木了。”

      那小臣霎时来了兴致,一扫愁容不再想卦的内容,一时没忍住就邪笑起来,“您还真是问着了,皇上今日推迟早朝将近半个时辰,朝堂上更是赐予杜将军玉佩,可见君臣之情深厚。”

      这位屈尊拜访的五品文官,李淳罡觉得他可怜,看来刚才那一卦就快灵验。

      “沈大人,不好这般言词圣上。若无新鲜趣事,不说也罢。”

      沈云海却没有收敛,“高人不知,那玉佩是杜将军一条腰带上的玉片重新雕琢而成,心细之人一看便知。您这里安全,才敢说说罢了。”

      说完便若有所思,那二人公然调情,虽未眉目传情却心神相交,如果不是有碍身份地位,怕是早就成日的腻在一起。那栾夙自己看过几次后也不是没动过心思,都知道那杜淳英是男人中的翘楚,那特别的小皇帝也定会缠人,也不知两个人几年的私会到底怎么个风流法儿。

      “切不可再说这事,老夫有些乏了,恕不远送 。”李淳罡起身向外移步,看了门外一直候着的小童一眼。

      小童心领神会,待那沈云海离去,便将方才他坐过的一片席子连并用过的茶盏等物移出,焚了个干净。

      酉时得知那沈云海死讯,睡醒的李淳罡早已心知肚明般,可还是一声叹息。

      愚昧的世人,尔等何时才能清明一些。

      各痴各的,各贪各的,也不知什么便会要了命,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有了钱便想要权,得了权便想一步登天,那一步登了天了还要什么?

      要人吗?怕是人有了,连心也想一并给要了吧。

      当然没多少人知道,栾夙当日下朝后将那坛淡红色的酒浆重新封好,放到一处干净阴凉的地方,姑且算作一种舍不得吧。

      九月淳酿,和鸾沁。这一封,也不知会是多少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和鸾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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