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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畔洱村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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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我过来——是来宣布一件事的——”
“我——以后——就是你们的——新村长了！”
唐宁站在佛堂的屋顶上，举着个喇叭——谢微语的道具【小蜜蜂扩音器】，对着周围大声喊道。
天阴沉沉的，雾还是很浓，些许阳光透过浓厚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她站在屋顶上，右手捧着扩音器，左手叉腰，讲一个词吸一大口气，声音震耳欲聋。
周以蓝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眼唐宁。
那尊佛像静静地立着，低眉顺眼，无悲无喜。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中，它刚注视着四个人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一个人开膛破肚而死，一个人被切成片片，一个人血流满地，一个人人头落地。
而才过了一夜，它就失去了震慑力，在距离不足一尺的屋顶上，少女踩着屋瓦，毫不在意那尊染血的佛像，中气十足地喊话，仿佛什么都不怕。
周以蓝心里升起一阵荒谬。
他扯了扯谢微语的衣服。
“这场面有点诡异，我不是在做梦吧？”
——收获搭档的白眼一枚。
“接着找吧，人都不见了。”谢微语说。
时间倒转回昨天晚上。
“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刻点木人。”唐宁思索。
“为什么？木人真的有用吗？”周以蓝问。
“菜瓜说，他听到村民们讨论，要多刻木人，否则田都被别家抢了，老人说，木头越多的人，土地越多。我又去询问了蒋老师，和她确认，木人的形象是男童的形象。”唐宁解释。
“男童？”谢微语若有所思。
“你知道为什么以前会重男轻女吗？”唐宁看向周以蓝。
“因为男的力气更大，劳动效率更高？”周以蓝疑问。
“古代女子不能继承家业，在农村，如果男主人去世，留下的女子没有儿子的话，相当于绝了户，周围的亲戚会明目张胆地侵占家中的资产。”谢微语解释。
他对着唐宁说：“你的意思是，木人象征着儿子？儿子多的，就可以侵夺对方的土地和资源？“
唐宁说：“不确定，但是我们可以类比。这个村子里的土地资源是固定的，木人多的家庭土地越多，那木人少的肯定土地就少。如果我们刻很多很多木人，那这个村子不就是我们的了？”
“当村长之后，直接烧一把火，塔开始烧了，他们不就不得不开始祭祀了。”
“确实，如果我们能把他们的祭祀用品都给强行用了，那他们就必须开始。相当于花了好久好不容易准备了一桶水，准备十分钟之后喝，你把盖子拔了，水开始流，他不得不现在就开始喝水。”谢微语说。
“你们想的是挺好的，可是这就一个晚上，再怎么刻能不比他们日日夜夜刻的木人多啊？”周以蓝说。
“怎么说呢……”唐宁犹豫了下。“我问了蒋老师——据说村民们刻的都挺精细的。这玩意就跟养孩子一样，养的好的是人，养的不好的也是人。”
换句话说，他们没必要刻那么精细，反正数量取胜。
于是第二天，当唐宁拖出三篓子小木人的时候，周以蓝惊呆了。
他们八人拖着几篓子木人就出门了，让那个诡异的小男孩铁根带路，带他们去找村长，
几个男人站在巷子口，用麻木呆滞的眼神瞅他们，想忽视，却又背后发麻。
唐宁熟视无睹，还笑盈盈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小梅缩在和光背后，不敢动作。和光从昨天开始就失了神似的，走路跌跌撞撞，别人问话也反应好久，半天冒不出半个字来，不时还像看到了特别可怕的东西一样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满头大汗。
从佛堂沿着小路走去，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村长家。屋檐低低团在一起，光都透不进来，墙角的霉已经发黑，阴暗晦气。
唐宁敲了敲门，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探头。
他那一张脸，皱皱巴巴的，像是别人的面皮，已经死了生长的能力，被强行挂在脸的位置，诡异。
“找谁？”声音比七八十的老人还沙哑。
唐宁惊奇，这是个能正常对话的男人。
她指了指身后的六篓子小木人：“我要抢别家的田。”
“谁家的？”
“所有的，整个村子的。”
男人透过那张脸皮死死盯着唐宁，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像是要隔开她的皮肉。
他看了一会，说：“进来吧。”
男人说他叫李喜旺，是畔洱村的村长，他将几人领到一个小房间，说他去拿档案来，让他们先坐着。
屋子十分昏暗，也不大，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一把椅子，墙壁跟外面差不多，泛着一层油渣似的黄，角落是发黑的霉。屋子侧面有一个书架，上面稀稀拉拉摆了几本书，剩余的格子则布满了档案袋。
椅子后方那张旧的发黄的地图吸引了视线。
这是什么？
谢微语不着声色地凑了过去。
那是一张地图，上面显示畔洱村的位置，
这村子处于山间，四面环山，村子地势低平，周围没有水。可在地图上，这里却是一片湖泊，四周一处人烟都没有，更别提村落的痕迹了。
谢微语愣了一下，悄声对周以蓝和唐宁道：“这里……是学校实验室的旧址。”
【瞳梦】发明之前，大约十二年前，学校的实验室就建在那里，在瞳梦发明之后，学校搬迁到了现在的位置。
学校实验室的旧址竟然是一片湖泊？
怎么回事？
“这个副本的时代大概是05年到15年。”唐宁边翻书架上的档案袋边说。
“可这地图的时间是上世纪了……”谢微语说。
上世纪的地图，现在还在用？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唐宁看到一半，顿了顿，出声说道。
“这里的村民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打开一看，档案中竟然是每个村民的资料，旁边附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的发旧程度和纸页不同，像是很久之后才附上的。
李铁根，出生于1886年。光绪年间。
李喜旺，出生于1850年。
……
这村子是个鬼村，里面的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该死了。
屋中寂静无声。
众人倒不觉得惊奇，毕竟他们在副本中，一切都能发生。只有想到副本竟然与现实有所联系的周以蓝和谢微语，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梦境，囿于做梦者的能力，都不会严密周全成这样。梦境总有荒诞的地方，总有扭曲的地方，可却没有这么真实的地方，每个细节都严丝合缝地套牢。
就好像……这个村子真实存在一样。
唐宁给每个人扔了几本档案，让他们看看，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说出来。
又翻了翻，她看到了那日在宅子外遇到的麻花辫女人。
李淑琴，生于1873年，死于1900年。
若是如此，那名女人应当早就死了才对。
唐宁还从书桌上顺走了火柴盒，打算回头点火的时候用。
等了快半个多小时，李喜旺迟迟不回来，周以蓝觉得不对劲，和唐宁对视一眼，开门向外面探去，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股霉味馊味冲击而来。
周以蓝转身，朝唐宁摇摇头。
下一瞬间，他本能地泛起了鸡皮疙瘩，好像就在他出去的那一霎那，屋中什么东西变了。
他迅速扫过了一眼。
这屋子，怎么像个黑洞似的。
周以蓝脊背越来越发毛，
人呢？
怎么屋中只剩他一个了？
屋内突然变大了，黑暗压过来，这里的空气仿佛也被黑洞吸去了，他呼吸不过来，快要窒息。
在浓厚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却感受到了视线，仿佛有人拿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注视着他，像在审视一头即将当成祭品的猪。
那道视线从他的头发向下，脖子，胸膛，腹部，腿……
他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送上祭台，开膛破肚。
——“周以蓝！”
唐宁的声音突然将他从黑暗中唤醒，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将门关上，脸色发青，后怕不已。
他朝着唐宁摇摇头。
“和光呢？”小梅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众人朝四周看去，这才发现，竟然少了一个人。
”我旁边有人！“周以蓝惊悟。
刚刚黑暗中的，那道视线，除了他，还审视了他旁边的一个人。
然后，选中了他旁边的那个人！
一种巨大的压力压迫过来，他们都感到屋内的空气在减少，几乎不能呼吸。
这个屋子没有通风口。
周以蓝暗叫不好，用力一踹门，门竟然锁上了，唐宁扔过镰刀，他猛得一砸，锁丁零当啷掉下来。
“快走！“
几人仓促而逃，走出那条长长的小巷，才觉好些。
莫佳琪大口呼吸空气，感觉自己快撅过去了。
“这里的氧气也在减少。”唐宁说。
不止是屋子内，室外的雾越来越浓，仿佛处于高原地区，让人缺氧。
唐宁问谢微语要了喇叭，冲周以蓝说：“不能再脱了。”
再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样的事会发生了。
她准备晚上就点燃那座塔，开始祭祀。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向村民宣布消息。
唐宁让其他人去找和光，她先做一下祭祀最后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