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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南宫念见血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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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庙殿宇众多,香火鼎盛,主庙宇后面的坡地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后就是历来未曾生育的先帝后宫君妃清修的地方。
安远庙内都是沙弥,也就是出家的男子,来上香的也大多为男子,住在这里,日子和宫里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还是有人伺候,也不用像真出家人那样每晚都有早晚课,念经诵佛。
云小陌是从正门进来的,左右立着两个比人还高的大香炉,香炉前面是一整排香烛架,要上正殿,还需要爬上一百零八级台阶。
云小陌绕过了正殿,在殿宇间的过道内穿梭,本想着直奔竹林,可是这里殿宇重叠,一条条过道,一个个门洞又长得都大同小异,没绕几个,他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看上去是一个小院,清清静静的,弥漫着一股庙宇中檀香的浓郁气味,边上是几间厢房,门上了锁,透过木格窗可以看到里面整洁简单的摆设,应该是小沙弥们的住所。
他正想着怎么没个人让他问问路,一边门洞正传来一阵谈话声,伴着慢吞吞的脚步声,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公子白走一趟。”
“这倒是无妨,我等也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大师需要多久?”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快则两三日,慢则十数天,也没个定数。”
“那我过半个月再来。”
“如此甚好,老衲找几个小沙弥送送公子,公子慢走。”
几道脚步声渐渐远去,只有一道朝着小院过来,云小陌站在院里,那老沙弥见到他,双掌合十躬身道,“公子可也是来寻悟身大师的?”
云小陌嗯了一声,那老沙弥接着道,“大师今日有贵客到来,这些日子只怕不能为公子们解说佛经,还请迟些日子再来。”
这么巧就是今天,云小陌客气地也朝那老沙弥行了一礼,“不知道那贵客是不是一位年轻公子,不足二十岁?”
“公子怎知?”
“不瞒长老说,其实那位公子是我好友,本来这次公子答应了带我同来,但是我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了,还请长老带一下路,可以吗?”
那老沙弥有些迟疑,云小陌一脸诚挚,“那位公子外衣的左肩有突起,我没说错吧?”内里垫了纱布包扎,自然会突出来。
“既然如此,公子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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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庙里的日子很清苦吗?”云小陌跟在那老沙弥身后,很快穿过了层层殿宇,踏上了竹林,他一手在竹枝上搭过,闲不住地问道。
“清修之人,不会觉得苦。”
云小陌哦了一声,眼前屋舍已现,并排的简陋厢房错落有致,若是隐居,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那老沙弥走到其中一间厢房前,还未踏近,一阵风声刮过,他应声而倒,云小陌伸手扶住了他,把他安放在屋角,抬眼看着四周,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身边,云小陌指指老沙弥,用眼神问着她,你把他怎么了?
“打晕了而已。”南宫念动了动唇,却未发出声音,云小陌读得懂她的唇形,又指指屋里,怎么样了?
南宫念只是摇头,和他一起凑近了细听,那屋里毫无人声,只有木鱼声阵阵。
那木鱼声响了许久,就在云小陌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一道男子的声音终于响起,那木鱼声戛然而止,就听得屋里那人叹了口气,“下次,我希望可以见到那位云少庄主的尸身。”
云小陌感觉到身后南宫念的呼吸猛然间重了一下,她大概是生气了,又一道年轻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是宇文心裳的,“爹爹,我于你,究竟是什么?”
爹爹?云小陌回头和南宫念对视了一眼,那位宇文心裳的父亲,宇文冰的侍君应该好好在宇文家呆着,怎么这里又会冒出一个爹爹?
“心儿,你是我的好孩子。”那声音温柔无比,云小陌忍不住伸手去撩开挡在窗格上的罩布,他这么一掀,那屋里的人猛地回头,“什么人?”
云小陌眉头一动,那男子看着不过三十多岁,一身粗布衫素颜出尘,只是那黑发中夹杂着根根白发,多了几分老态。
“这背后还真是说不得人,才说谁谁就到了,是不是,云少庄主?”那男子浅笑着过来开门,云小陌狐疑地站在门口,“你是谁?”
“复姓宇文,单名一个雪字,想来你也不会知道。”他还是笑意吟吟,“进来坐吧。”
南宫念贴在云小陌身后,这男人片刻之前还说着要云小陌命的话,这会居然又可以如此客气,倒真像是久违的好友一般,她低敛了眉眼,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敢动云小陌分毫,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心裳还是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只木鱼,抬眼看了云小陌一眼,云小陌站在桌边,“你是先皇的君妃?”
宇文雪却一直在打量南宫念,话问的是宇文心裳,“就是她?”
宇文心裳点了点头,宇文雪叹了口气,“果然和你爹爹一样好命呐。”
云小陌眯着眼回味着宇文雪的语气,回头朝南宫念笑道,“原来有人拈酸,动不了我爹爹就打我的主意。”
“无聊。”南宫念面无表情地跟了一句。
“和我讲讲吧。”云小陌很有兴致地搬了椅子坐下,“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娘有什么风流史,从小到大,她对其他男人都是不理不睬的,她老说除了爹爹,这天下的男人都是麻烦,也包括我。”
宇文雪居然笑了起来,“果然像是你娘的风格。”他坐在了云小陌的对面,“你长得很想你娘,像你爹爹倒是不多。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娘,也不比你爹爹晚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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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云子朗上晋王府迎娶慕容大世子,云子轩初回皇城,陪同在侧,身为慕容世子的手帕交,宇文雪和包括二世子、兰枫在内的一众男儿堵在半道上为难新娘。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云子轩,其实,本来是无心的,她虽然很俊,但是皇城从来不缺俊俏女儿,一个闲散的大小姐,还入不得他的眼。
然后她调笑着和兰枫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兰枫和她闹着脾气,宇文雪心下却是暗嘲,若不是有心,兰枫又怎会有如此置气的反应。
宇文雪不经意地打量着她,眉眼慵懒,笑容间却总是流露着难以遮掩的一丝丝邪意和轻狂,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随意和不羁,从未有过刻意的痕迹,他却看得暗暗心惊,这个女子,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于是他上前和她搭讪,她倒还是客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逗弄兰枫,她话不多,一言一行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她真的只是云家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嫡长女,那么他这近二十年就算是白活了。
他相信,她是那种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人,而且是驾轻就熟的领导者,看她对兰枫的态度就可以知道,放任纵容,却时时掌控在手,只要人在心在,她几乎对兰枫有求必应。
宇文雪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动心了,他喜欢优秀的女人,他从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可惜,她心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兰枫。
如果一切,都到这里就结束了,也许他也放下了,天下间的好女人不只你云子轩一个,他在母亲的寿宴上无疑窥见了两人的亲热,也只是有那么一丝丝嫉妒,而不是现在的恨。
后来,他顺着母亲的心意嫁了人,远嫁而去,却不想,这位妻主娶他的原因,本与他无关,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和母亲拴在一根绳上的棋子。而母亲,也不过是指望妻主大事得成时他的地位而已。
火承另有爱人而且珠胎暗结,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本就无心,又怎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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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云小陌追着问道,真没想到原来他嫁的人是火承,那么那个珠胎暗结生下来的孩子就应该是火慎了,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认了命,却偏偏,又遇上了你娘,和你爹。”宇文雪站起了身,“孽缘一场,可是我恨,尤其是见到你爹的时候,为什么他就这么好命,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你想害爹爹,没害成,还把自己玩进了宫?”
“先皇呐,她那时已经是我唯一的靠山,她答应我会除了你爹爹,可惜,”他嗤了一声,“我低估了你娘。世人都以为先皇死于刺客之手,可我不信,在知道了你娘的身份,在见识了她的所作所为之后,我不会还相信这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云小陌默然不语,宇文雪接着道,“被送进安远庙的时候,我也想,想着真的就放下吧,就念经诵佛,了此残生吧,可是我做不到,在这里多呆一年,我就多恨一分。”
“所以你要杀我?”
“云少庄主的消息,出了皇城,在南陵随手一抓就可以知道无数,为了找你那个铁匣子,我还真费了些心思,只是没想到,还是没有得手。”宇文雪就这么当着云小陌的面叹着气。
云小陌也陪着他叹气,“是啊,我也找了那个铁匣子好久。”
“你不会永远这么好命的,云少庄主。”宇文雪站在云小陌身前,南宫念听着他那隐晦不明的话,心里怒意夹杂着烦躁,难以控制。
云小陌说她最近下手没分寸,其实一点没错。
她经常晕眩,喉口泛着血腥味,每次克制下去后没多久又会冒出来,而且有着日益频繁的趋势。
“这张绝色的小脸蛋,只怕就算是没了呼吸,也会美得让人晕眩吧。”宇文雪伸出手,手指就要触上云小陌的脸颊,云小陌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念已经一掌从侧面挥向宇文雪。
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子来说,这一掌,已足以毙命。
宇文雪倒在地上,宇文心裳猛地站了起来,可是让云小陌不解得是他的反应,宇文心裳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叫,他看着宇文雪,手指紧紧扣着拳头,垂首不语。
宇文雪唇角不断吐着浓血,眼里却没有一丝讶异,就好像命丧于此,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宇文雪无力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胸膛,气若悬丝地重复着他的话,“你不会永远这么好命的,就算不是死劫,情劫也一样,能让你知道我的痛。”
南宫念眉头紧皱,蹲下身伸手提着宇文雪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唇角含笑,闭上了眼,宇文心裳猛地推开房门跑了出去,门外的风吹进来,深秋的风凉意深沉,吹在云小陌身上,扬起了发丝,隐隐地吹起了阵阵不安。
云小陌回头去看南宫念,她单手撑在地上,他心惊地蹲在她身边,“阿念,怎么了?”
她手上满是血迹,宇文雪的血沾了她一手,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侧身回头看他,她面色冷凝,罩着一股浓郁的煞气。
“阿念。”云小陌用力摇着她的肩膀,“你别吓我。”
南宫念拨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有些摇晃地一步步朝外走,云小陌在身后没有动,她见了血,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又需要出去发泄掉多余的真气。
云小陌本来没准备跟着去,南宫念发泄时的内力,他承受不住,可是外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他不明所以地飞快跑了出去。
“云公子,又见面了。”夕阳西下,竹林在余晖下光晕无限,美不可言,慕容林菲正跨在白马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整个竹林都已经被人包围了,云小陌这点听觉还是有的,他稳住了呼吸,“世女怎么会来?”
“心裳说这里出了人命,我特地带兵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