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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度陈仓珠胎暗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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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一日午时三刻,所有该来的人已经大致来了个齐全,大大小小总共十一家人,连尹家十二家,齐坐于宽敞的书房内,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长卷画幅,上面是整条淮江从南陵最下游入海口到东野境内三江城交汇处的全程流域图,沿岸渡头和各座城池也都标明地一清二楚。
尹笙坐在窗口打哈欠,南宫念站在她身后忍不住偏头看向窗外,刚刚让云小陌出去玩,他倒是跑回到尹家后院,也不知道这会蹿哪里去了。
“尹三小姐,既然令尊未能出席,这次划分淮江势力的聚会理当有你来主持。”茶盏送上后,皇甫尧拂着杯盖开口道,尹笙一脸诧异,“我?”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也好。”
尹笙在那张地图前面站定,伸手拍了上去,“这张呢,就是整条淮江流域图,其中纷争最大的呢,也就是中游这段,尤其是江淮锦州渝州南州屏溪五城流域,水运最为繁盛,本来一向情庄莫家,锦州舒家两家分理,不过最近几年已经变成了四五家人家的天下,而且分段不清,也导致纷争不断。”
火慎坐在皇甫尧的旁边,因为只能带一个手下进来,身后只跟着火衡,她看向尹笙,“我们还是在下游原先那段就可以,只希望有些人不要欺人太甚,仗着自家势力,随意打劫商船。”
“你什么意思?”皇甫尧皱起眉。
“难道不是?我们的商船每次经过渝州锦州城江域的时候经常都会出事,尤其是前往江淮城的商船,几乎每次都会遇劫。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尹笙摆着手站到两人当中,“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这次来就是大家好好商量嘛。前往江淮城的商船本来就多,江淮渡口又是南陵最繁华的渡口,这出事也在所难免嘛,所以我们更应该把权责都分分清楚,以后自家负责的江域自然要收过江费,但是也要保证商船的畅通无阻。”
“哼,我看,除掉挂着龙鳞云旗帜的你皇甫家不敢碰,其他都被你刮过油水吧。”
火慎和皇甫尧两人间火药味顿起,其他人的表情基本上分成了三种,一是看好戏,二是想当和事老,第三种就是置身事外,好似浑然不相干。
南宫念显然属于第三种,眼神一直瞟向窗外,云小陌怎么会这么安静,出去了这么半天还不见一点动静,实在不太像是他的为人,尤其是在尹家后院人又多又杂,那么容易出事的地方。
另一边角落里还有一个喝着茶好似在神游的中年女人,她喝够了,终于站起了身,“哎,你们要争晚点再争,我想要快点分完了回去,我的地盘没一点好争的,总之凡是淮江在东野境内的都划过来就行。”
尹笙执起朱砂笔,“这倒也是。”身为在座唯一一位来自东野境内的世家家主,水家的江域确实是最容易划分的,她在那一段江域写上了水字,水孝举步朝门口走去,“既然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尹笙咬着笔尾,“中游那一段我们可以先放一下,先把其他分好了,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她尹家自己是最下游的一段,虽然江域最长,其实却不甚繁华,接着是火家的,再跳过不清楚的中游,开始划分上游。
水孝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搭上门要推出去,那门口和窗在同一面,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是察觉到什么气息一样停下身偏过头来,尹笙奇怪道,“水家主还有事?”
“你是谁?”水孝上下打量着南宫念,突然开口问道。
“三月,我家的护卫。”尹笙替南宫念回答道,水孝似乎不打算走了,她眯着眼把南宫念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不下三遍,“好,甚好。”
南宫念被她盯得后背发毛,“水家主。”
“和我打一架。”
“什么?”
南宫念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水孝见猎心喜的激动,倒退了两步,因为水孝已经逼身上前,她不得不出手招架。
窗口坐着的两人一个踩在椅子横隔上摔下地去,被自己的随从扶住才算没跌得太难看,另一个被逼退到墙上,沾了满脸灰。
“喂,我们是来商量正事的,不是让你们比武的,要比你换个地方啊。”尹笙一把拦在那张地图前面,就怕被水孝给弄花了。
水孝听见尹笙在说换地方,一个飞身从大开的窗口飞跃而出,在地上蹲身抬眼,见南宫念也出了房,笑道,“你的兵器。”
“不用。”
两人在院内拆起了招,好好的海棠花被打得七零八落,花瓣满天乱飞,房里的人都已经站起了身,拥着站到了窗口,看好戏地越发欣喜,还有也跃跃欲试的,连莫凡都快不记得自己要来干正事,也想和那个护卫切磋上一把。
尹笙和皇甫尧站在最后面,“这还要分吗?”
皇甫尧没有回答她,眼神一直定在南宫念身上。
尹笙在房里敲着桌子,“快点,刚刚没分完的过来,快点解决了你们要看要打,我家三月全都奉陪到底。”
尹笙声音很大,传到了窗外,南宫念唇角抽抽了一下,用手肘挡住了水孝一踢,水孝扬起右手抽出腰际佩剑,不过她只取了剑鞘,丢了剑。
南宫念见状,随手抄起地上掉落的树枝,水孝接了一招,面现欣喜,这女子年纪轻轻,内力却已经如此之高,连用枯枝都可以让剑气运满全枝,不然随便一招这枯枝就会断裂。
水孝虽然渐渐处于败势,却是满心畅快,真是好久都没打得这么爽快了。
尹笙也很满意,这效率比她想象中快多了,现在只剩下那皇甫家,莫家,舒家那三家最难搞的还没妥协,其他都已经办完,果然不愧是她尹家头号护卫,真是好用,这种时候都能帮上忙。
水孝终于被打飞到底,口中吐血,却连连称快,“好,好。”
南宫念收回掌势,正要伸手拉她起来,一道掌风突然从耳边夹带而过,她只得闪身避开,回头看去,又是一个不认得的女人,年纪比她稍长一些,凤眼高挑,“我也来领教一下。”
水孝躺在地上笑道,“兔崽子,你娘我都不是对手,你行?”
“不行也得试试,我水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谁料不出三十招,她也和她娘躺一块喘气去了,南宫念觉得这对母女甚是有趣,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又有明显的戾气直射而来,她抽空叹了口气,主子,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她再能打也不是铁打的,尤其是和水孝打那一场,也费去了她近一半的元气,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
尹笙趴在窗口,“不是吧,这样车轮战下去,铜人都要打软了。”
皇甫尧就在她身边,斜眼瞟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自诩这个护卫天下无敌,就看看她到底有多厉害好了。”
尹笙嗅了一下,“怎么这么酸,皇甫少主你怎么了,出汗了?”
皇甫尧扭头不理她,窗口的人都是观战观得正兴起,也不免好奇,这年轻女子武功极高,煞气极重,虽然她不使杀招,还是掩不去招招式式原本直取人要害的本意。
“杀机这么重的功夫。”水孝已经回到了房前窗口,叹道,“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为何?”
“因为最容易嗜血成狂,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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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念还在院里被人车轮战,云小陌之前转到了后院,他想着小崽,就想上那个已故大小姐的院里去查看一下。
院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侍坐在板凳上,面前摆着水盆洗衣,见到他进来倒也没问什么,他信步走到那个男子的窗前,那面扇形木格窗还是开着,他突然想起昨晚不小心瞄到的会让人长针眼的画面,忍不住烧红了面颊。心里却是嘀咕,为什么他看到的是那男人在上面,他一直以为该是女人在上面的。
还是说,其实都可以。云小陌越走越近,垂帘还挂在床上方,铺着凉席的床榻一面靠着墙,三面还有短小的木质围栏,床头一个小几上堆着几件衣服,那男子正坐在床榻上,只穿着一件衬衣和亵裤,一个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你什么人?”身后传来质问声,云小陌回过身,那男子也听见了声音,走到了窗口,“是你。”
他朝那小侍摆了摆手,“他来找我的。”
云小陌不解地看着他推门让自己进去,又关上门窗,他戒备地退到门口,“你想干什么?”
那男子坐回到了床头,“那只杂种貂,是你的吧。”
“什么杂种貂,那是狐貂。”
“都一样。”他抬眼看着云小陌,“我轰走了它几次,不过,其实它真想要我那只白貂,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条件?”
“你可真爽快。”他笑了一笑,云小陌这才发现他眼眶发黑,似乎很是憔悴。“其实我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如果你能帮我,我就把小白送给你。”
“说吧,帮什么?”云小陌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死小崽,看到没有,我都沦落到为了你发情被人家谈条件的地步了。
“我怀孕了。”
云小陌怔了一下,愣愣道,“你家大小姐死了多久?”
“一年。”
“那遗腹子是不可能了?”
那男子斜了他一眼,“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