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不哭 ...
-
暗红色的地毯在元晋谦的脚下展开。
一朵朵用金线勾勒出的牡丹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如同沐浴着阳光,泛起了光泽。
身边章勇等人的奉承话全被他忽略,眼神在地毯上移动。
多年未见,李剑的模样重新在他的记忆里清晰起来。
“元会长?”
章勇的声音放大了些。
元晋谦不着痕迹地蹙眉,抬头直视着他。
如同一个主人正在等待着仆人的汇报。
意识到这一点,章勇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
“哈哈,我们工作室的李剑室长很会招待客人,不如今天晚上,大家就交给李剑室长招待吧!”
章勇的视线从元晋谦的身上,转移到了李剑的身上。
元晋谦没发现这句话中夹杂的恶意,更没空关注这些人在章勇说出这句话时,骤然变得暧昧的眼光。
李剑低垂的睫羽微微颤动,水晶灯下,他的皮肤白得仿佛在发光,衬得他的唇越发红艳。
“李室长不说两句嘛?”
开口的是坐在章勇对面、元晋谦左下角的男人叫宗政赫——H国最大财团菏泽唯一的继承人。
有人这么评价过菏泽集团:
“H国是菏泽的,菏泽是世界的。”
由此可见,菏泽财团在H国所具有的影响力。
如果不是今天的局有元晋谦,章勇不一定能请到这么一尊大佛。
元晋谦的视线落在李剑的身上,李剑今天穿着剪裁得当的黑色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显得他越发消瘦,后颈突出的白色骨节如同玉一般,莫名吸引人的视线。
元晋谦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现在的李剑似乎更有韵味了,但同时身上也少了一些东西。
“我是李剑,希望大家今晚能玩得开心。”
李剑笑了笑,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一下子勾住了不少人的心。
宗政赫意味不明地看了元晋谦一眼,随意道:“有李剑室长在,大家肯定能玩的开心。”
李剑只是笑了笑。
“哎呀!”
“还吃什么饭呐?”
一个肥头大耳的检察官突然笑道,“有李剑室长在,我怎么能吃得下去?”
元晋谦把视线移到这个胖子的身上。
郑洪波,这个胖子的名字。
章勇哈哈一笑:“既然郑检都这么说了,那么就让李室长来服侍你用餐怎么样?”
元晋谦皱眉,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章勇的视线冰冷地落在李剑身上。
李剑站起来,走到郑洪波的面前,蹲下,熟练地拉开了郑洪波的拉链。
郑洪波满意地笑了。
周围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浮躁。
元晋谦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戒指,平息着一股股从胸口淤积的怒气。
头又开始疼了。
李剑能分辨目光,他能感觉到脑后贴着除了那些带着欲望的目光,还有一道目光。
是元晋谦。
这个在他的高中时期重新给予他活下去勇气,却又在毕业将他抛弃的人。
李剑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郑洪波瞧见了这一幕,口吻调笑:“都这么多次了,李室长不会还害羞吧!”
李剑缓缓地低下头。
元晋谦站了起来。
他的身份在这一桌人之中,太突出了。
没有人能做到忽略他。
“元社长?”
章勇看着他,笑道:“有什么吩咐,我去做就可以了。”
如果说宗政赫的菏泽财团掌控着H国,那么元晋谦背后的科勒家族就掌控着全M。
掌控着全M,无异于掌控了半个世界。
即使元晋谦还没有继承科勒家族,但他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却变不了。
元晋谦脚步靠近房间两边的摆设。
他缓慢地抽出了一支用作装饰、外层镀金镶嵌着钻石的高尔夫球杆。
“元社长喜欢打高尔夫吗?”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打打看?”
“对,宗社长的高尔夫球打得很漂亮。”
章勇和宗政赫的声音在元晋谦的耳边回响。
元晋谦听着却像是刺耳的噪音,让他越发烦躁。
“李室长,继续。”
郑洪波的声音反而让元晋谦冷静下来。
他朝着郑洪波走去。
站在原地的艾曼推了推眼镜,看向郑洪波的视线冰冷。
元晋谦按住了李剑的肩膀。
李剑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从元晋谦的角度,李剑仰头时,一双多情妩媚的眼睛变得圆圆的,很可爱,就像是高中的时候。
他一把拽起李剑,与此同时,他举起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
眼前的一切在元晋谦的视线中模糊,声音也逐渐地远去,他只能看见郑洪波头破血流,听见郑洪波不停地下跪求饶。
“元晋谦!”
李剑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握住了元晋谦拿着高尔夫球杆的手腕。
元晋谦的世界又能听见声音了。
他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高尔夫球杆随手一丢,目光淡漠地划过一众人。
他们看着元晋谦的视线中带着惊惧,却不敢表演出来。
滑稽得很。
好虚伪的H国人。
元晋谦反手握住李剑的手腕,强硬地拽着他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离开之时,李剑甚至没来得及看章勇一眼。
章勇站在原地,看着脚下被打得失去意识的郑洪波,缓缓地笑了。
看来李剑和元晋谦,有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
这样……可就太好了。
艾曼的高跟鞋停留在郑洪波的面前,她如同机器人一般拨打了急救电话,她的态度始终不慌不忙,镇定从容。
仿佛即使郑洪波一个检察官死在这里,也影响不了她雇主一根汗毛。
然而,事实正是如此。
艾曼朝着宗政赫点了点头:“失陪。”
整个房间里,能让她多说一句话,只有宗政赫的身份够格。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
宗政赫看着神色莫辨的H国商政军界的高层们,笑了笑,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直接从郑洪波的身上跨过。
“元社长!”
李剑莫名心跳很快,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走出酒店,微凉的空气将元晋谦和李剑包围。
“怎么不叫我元晋谦了?”
元晋谦回头,看着李剑问。
他的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
李剑呼吸一滞,他对现在的元晋谦了解太少。
为什么刚刚一幅要杀人的样子,现在又若无其事地说说笑笑?
李剑没有说话。
元晋谦看了李剑一眼,打开车门,将李剑塞到了副驾驶。
等元晋谦轰下司机,自己坐上驾驶位,李剑才从茫然的状态中回神:“你干什么?”
元晋谦发动引擎:“挖人。”
李剑:“什么?”
元晋谦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字面意思,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章勇那儿的人,是我手底下的工作人员。”
李剑愣了三分钟,荒谬感才如同山洪将他彻底淹没。
他仿佛飘在洪水上,下一秒,就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可他又侥幸地想,万一他抓住的这跟浮木足以庇佑他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剑看着车窗里狼狈的自己,有一种羞耻感和无以言说的自卑。
元晋谦语气依旧轻佻,一如曾经初见时逗弄李剑的模样,“我很清楚。”
李剑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在泥潭里待久了,突然被人捞起来,心中还有一些不适应。
甚至,他觉得这一切是臆想。
突然。
元晋谦的车窗被敲响。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尹南珠。
车窗降下。
尹南珠朝着元晋谦挥了挥手,又转头和李剑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李剑,今天不用招待你的那些客人吗?”
眼前的一切在李剑的面前破灭,李剑突然想到,说要拯救他的人是谁?
是元晋谦。
那个高中时期就已经玩弄过他一次的元晋谦。
李剑浑身发凉。
一种比沦为男娼更深刻的痛苦和悲切席卷他的全身。
元晋谦下意识回想到了李剑之前做的事,他握紧了方向盘。
“还有事?”
元晋谦朝着尹南珠挑眉。
尹南珠知道元晋谦这是不耐烦了,赶紧摇了摇头。
下一秒,元晋谦的车子飞驰而去,一点儿没顾及尹南珠。
尹南珠被尾气扑了一身,但脸上却没有愤怒。
“哼。”
尹南珠太了解元晋谦的脾气了。
今天的话惹了元晋谦不快,所以才给她一个难堪。
元晋谦这个人呐!
自傲到了骨子里。
当然,他也有自傲的资本。
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条件。
这个人优越到令人自行惭愧。
尹南珠不讨厌这样的人,相反她的骨子里慕强。
同样出身于H国的顶级财阀家族,从小尹南珠就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车上。
李剑礼貌拒绝元晋谦:“多谢元社长好意,我眼下并没有辞职的打算。”
与其身体痛苦,他也不要灵魂沉沦。
元晋谦带给他的影响太大了。
他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任人宰割。
元晋谦没料到李剑会拒绝,他将车停在了路边。
“你的工作就是像今天那样服侍别人?”
李剑从来都知道,元晋谦是最懂得怎么往别人心口扎刀的,但是他以为他已经麻木了,却没有想到心口还是会流血。
“元社长如果喜欢,我也可以服务元社长。”
李剑勾起一个笑容。
他的唇色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鲜艳。
他的目光柔和妩媚,如同水流一般从人的身体上流过,激起阵阵战栗。
元晋谦笑了,他只感觉一种恶心感上泛,逼得他不得不对李剑口出恶言:
“不愧是婊子。”
李剑的牙关紧咬,心脏窒息一般的疼痛,几乎让他差点晕厥。
他听到他自己用更加低贱的语气说:“只要客人喜欢,我可以是任何东西,婊子、母……”
“够了。”
元晋谦踹开车门,将李剑粗暴地扯下来。
一米九的他在李剑的面前更显得高大。
李剑手无缚鸡之力地被他扔进了公园里的湖里。
湖水不深,但却很冷。
李剑从湖水中站起来,只能看见元晋谦离开的背影。
与毕业时重叠。
李剑全身都在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水珠砸到了他的手背上,是温热的。
李剑摸了摸光滑的脸,“不会是眼泪,我不会哭。”
“李剑不会哭。”
他伸出手盖住了眼眶。
泪水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我没有虐剑剑的意思,但是小攻的转变总得需要一个过程。
还有,看到了小仙女们的催更,我垂死病中惊坐起,为了还在看文的小仙女们,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