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浣竹锦

4、第 4 章

　　　　天渐渐暗了，可易盼感受不到累。

　　她心中有感应，她也许知道姥姥在哪儿。

　　来到医院门口，住院楼高耸入云，散发着沉肃的气息，里面大部分都住着病人。

　　她来到一个房间，姥姥刚刚醒过来。

　　眼睛很肿，嘴唇发白，眼神依旧涣散。

　　她嘴里呢喃：“我要小盼……”

　　易盼缓缓走到她身边：“姥姥，我在这呢。”

　　可她没听见。

　　易盼看着姥姥，安静的陪着她。

　　接着门前突然传来声音，易盼转头看去，眼睛猛然亮了，沉寂下去的心脏好像都重新跳了起来，疯狂的、不要命的跳起来。

　　“妈妈！”她喊出声，朝她跑去。

　　她好激动好开心，终于见到妈妈了，她扑过去想要抱她。

　　她感觉她所有的委屈在见到妈妈后都爆发了，她急不可耐的想要妈妈的安慰。

　　可下一秒她猛然栽出去了，穿过了她的身体。

　　瞬间，心的颜色黯淡下去了，如坠冰窟。

　　她怔怔直起身子，心如刀绞般痛的窒息。

　　妈妈就在眼前，但她碰不到。

　　明明离得好近，可她感觉距的好远好远，阴阳两隔，她再也碰不到她们了。

　　她无神的望着两人。

　　妈妈哭了，她眼睛也很肿，变得好憔悴啊，皱纹都多了，鬓间白发也数不清了。

　　妈妈抱着姥姥哭，悲伤萦绕在这个房间里挥散不去。

　　夜里

　　“小盼怎么了？”门口又出现动静。

　　打开门一阵风吹进来。

　　易盼转过头，眼睛刹那间又酸了，一年多了，她可算见到姐姐了。

　　易望穿着公职服，连低丸子头都没来得及解开。

　　应该是坐飞机赶回来的。

　　姐姐成熟了，也变瘦了，眉眼间疲惫无比。

　　妈妈抬起头，看到易望的瞬间泪水滚滚而下：“小望……”

　　“妹妹怎么了？”易望皱起眉。

　　妈妈好像很难说出那两个字，呜咽声盖过了说话声

　　“小盼……死了。”

　　“轰”的一下，易望脑子像爆炸一样，她眼睛一花，耳朵“嗡嗡”响。

　　她感觉这房间都有些模糊。

　　“什么？”易望眼角一片殷红“您，您说什么笑呢，小盼怎么会死？”

　　“我怎么会给你开这种玩笑。”妈妈低下头捂住脸无声抽泣，身后姥姥好不容易才睡下，她小心翼翼，像个无措的孩子。

　　易盼看向易望，鼻子一阵酸痛，泪珠“啪”的一下落下来。

　　易望深深低下头，她呼吸急促，再次睁眼时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她…怎么离开的？”声音隐忍。

　　“下午，被路边的牌子砸到……”

　　她沉默下来，很久才对妈妈说：“我出去给您买点东西吃。”接着她就转身离开了，背影看起来有些像落荒而逃。

　　易盼急忙跟上，心中的想念波浪滔天。

　　医院外天很黑，如打翻的墨汁。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易望走在路上，易盼就跟在她旁边。

　　易望突然停下来，她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她没上大学前和易盼的合照。

　　那时候两个女孩都很青涩，眼里都是纯真和干净。

　　易望看着照片，“啪”的一颗泪珠滴在屏幕上，易望急忙擦掉，可是泪珠一滴一滴止不住，易望忍着不出声，她一直在擦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完。

　　易盼心疼，想给姐姐擦擦泪，可是她碰不到她。

　　秋风吹在人身上生疼，白色的住院楼孤寂的立着。

　　“小盼……”她的妆花了，一下又一下的擦着眼泪“你这是怎么了。”

　　“都怪我……”她的身体一颤一颤，双手有些无措的放在头上，就像一个小孩失去了最喜欢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呜咽声连绵不断。

　　今夜的风好大，吹的易盼的眼睛又疼又酸。

　　“姐姐你别哭了。”她的眼泪像不值钱一样，心中的难过将她吞噬。

　　“你不是说等我回来要去游乐场玩儿三天三夜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易望有些崩溃，她嗓子都哑了“你骗人。”

　　“我没有……”易盼嗓子也沙的生疼。

　　“我没骗人。”易盼哽咽着，心疼得像被绞肉机绞了无数次。

　　“你能不能回来，你别走行不行。”易望向天空，回应她的只有回音。

　　易盼沉默。

　　姐姐，对不起。

　　这个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