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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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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簌簌的落,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后,隐约浮现抹丰.腴有致的躯体,嬷嬷伺候她把秘色的烟罗薄纱裙穿上,一一系合琵琶扣,又取个宽阔的斗篷将人整个罩住,才唤外头的张管家进来。
“准备好了,给主子爷送过去吧。”说完咂咂嘴,这姑娘盘正条顺,丰饶动人,她瞧着都心痒难耐,更别提旷了多年的真汉子,还不立刻束戈卷甲纾解一番,这下可算能跟太后她老人家交差了。
冬日里没什么可观的景色,唯独几簇白梅开的正盛,只是深夜里无人欣赏,一行人步履匆匆的经过,张管家闲不住嘴,“姑娘莫怕,这过了今夜啊,您就是金贵的娘子了,待会儿可千万好生伺候爷。”
拉着长音儿的话非但没有打消斗篷卷里美人的恐惧,反倒让她颤抖的更加厉害,仿佛牙齿都跟着打颤,怕的不行。
阿茭是好人家的姑娘,父亲曾做过前朝院判,后因改朝换代而返还老家,随后的日子虽清贫,却不缺她和兄长的书纸钱,一个女儿家也跟着读了四书五经纲常伦理,只是后来父亲病逝,后娶的妇人蛇蝎心肠,竟撺掇官衙将她卖了。
辗转进了这处府邸,被几个婆子轮番教导规矩后,抬推出来梳云掠月,收拾妥当要送去那五旬老人的榻上做妾,这可怎生是好?
还不如当时一条白绫挂房梁上吊死得了,何苦遭这罪?
凉飕飕的风顺着帽檐儿往里头灌,她身上只裹层薄如棉纸的轻纱裙,跟光不出溜儿差不离,还好,很快听见旁边那个老管家说,“到了,姑娘且等着,莫要乱动。”
眼前蒙的黑布,双手还被缚在背后,只有双腿能动弹,这会儿子吓的直哆嗦,照她猜测,能拥有这么大一座府邸的主子爷,肯定是个又老又丑又变态的老色鬼,她可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还没嫁给个心仪的男人,怎就成如今这幅模样,悲催叹兮。
张管家振奋的快步进门,朝着广寒木书屏卷书式条桌后躬身行礼,语气快且急,“王爷,人送来了,可直接放床榻里头去?”
他家主子处处好,唯独这不近女色委实愁人,今年已是二十又五,放别个公子那儿,早就捣鼓出孩子来了,唯独这位爷还不紧不慢,说甚也不同意进人呢。
许久,听得上首沉沉一句,“扔罗汉床上。”
什么?
那罗汉床中间隔着个檀木小几,平日里喝茶饮酒的地界,怎能折腾开啊?
张管家还欲再劝,却见主子爷幽幽睇下来个眼神,冰冷刺骨,犹如外头的寒风一般,夹杂着冰碴子。
“是。”
张管家回头踱了两步,狠下心将那檀木小几挪至西边,随即冲外头招了招手,小厮将用斗篷卷着的贵人横放在罗汉床上,脚底正好抵着栏杆。
正弯腰往外退呢,听着男人再次吩咐,“把她嘴也堵上。”
什么?
本来就抖个不停地阿茭更加心碎,蒙着眼绑着手,现下还要赌嘴,这个老色鬼莫不是要拿蜡油滴她?还是想拿小皮鞭抽她?总不会是用烙铁烫她吧?
造孽了哟。
张管家也这般想,美人横陈,香肌玉骨,怎料他家主子不解风情,非要赌住嘴,那樱桃小口能干的事多了去了,何必浪费。
再是足智多谋,也力有不逮,只能任劳任怨的将洒花湖坊手帕半塞她口中,折身退出。
火盆子烧的旺,可阿茭只觉得身体一阵接一阵的寒意掠过,覆的那层薄纱丝丝凉凉,扰乱她心绪。
蒙住双眼,身体就更加敏锐,始终感觉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在巡视她全身,如同打量物品般,权衡着该从何处开始下口。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身体仍是没有异样,只听着窗外风雪的呼啸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颤抖不已的身体终于得到缓和,暗暗合计,这个老王爷定然是年轻时太过放任自流,如今才让身体不堪重负,连姑娘的小手都拉不得,更别提翻云覆雨之事,侥幸侥幸。
突然听得她右下方传来啪嗒一声,似撂下书籍时的声响,心下惊讶万分,哀嚎想,莫不是,老头子刚才一直在看书?
现在才准备开始深夜锻炼?
抖抖索索的又开始慌乱起来,兄长,救命啊…
然而,远在书院的兄长压根不会听见她的求救,被缚住的双手压在腰侧,极其酸疼难受,双腿亦是不敢动,唯恐碰触了哪样禁忌。
须臾,离她很远的地方传来脚步声,沉甸厚重,一下一下踩在她心尖上,连呼吸都艰难曲折,像被人扼住脖颈一般。
愈来愈近,嗓子发干,手心全是冷汗,怎么办?她不能任人宰割,干脆闹个鱼死网破。
脚步声骤停,完了,到她跟前了。
女子皙白柔美的脸颊滑出一颗泪,吞着丝帕的唇里发出破碎的求饶声,呜咽的不成样子。
这幅模样丝毫没有让男人升起丁点儿的怜惜之心,反而觉得她腌脏麻烦,烦躁的压了压眉角,欲喊人将这个东西扔出去,随即想起什么,并没有开口,反而是斥下一句,“闭嘴。”
男人的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吓的她立刻就收了声,只剩下急促的喘意。
听着脚步声渐远,阿茭放下心来,再次推测,这个老王爷不举。
画堂晨起,雪花飞坠,张管家在西厢里守了许久都没听见里间要水,估摸着又是没成,愁眉苦脸道,“不开窍可咋整啊?”
晚间送去时什么样,起早抬出来时仍是什么样,连着斗篷都没掀,真格的糊弄呢,嬷嬷沉着脸幽幽的望着她,冷声问,“爷可说过话?做过事?”
这一夜胡思乱想倒是过的飞快,没觉出什么就被人抬出来,这会儿子放松下来有些困顿,嘴巴酸疼,说出口的话含含糊糊,“没有。”
跟前的嬷嬷倏然站起来左右踱步,这若是还不成,太后娘娘要怪罪的,环肥燕瘦各色美人皆是送过了,怎料太子爷就是岿然不动,心焦糜烂啊。
瞧着别人着急,她可不急,揉搓着下巴放松嘴巴,手腕也疼,到处都疼,瞟着窗上冻出的窗花,心里合计该怎么逃出去?
转而一想,她被下了奴籍,出去也是个死,唯有等兄长发现后赎身回家。
些许暖阳倾洒进来,嬷嬷回身便瞧见曦光下坐着的姑娘,素齿朱唇,桃腮杏面,仅披件秋香色长衫,便现出艳美绝俗的姿色来,尤其那玲珑盈丰的身段,委实是上上之尤物,她便不信了,这样的美人都征服不了性格冷淡的主子爷?
头晌逼着学规矩,午晌用的膳,这几日战战兢兢没什么胃口,今个儿知道了其中奥秘,自然放松下来,见什么都稀罕,其间一道雪月羊肉好看的紧,纤薄的肉片挂着糯香的桂花浆水,入口蜜甜软烂,毫无膻味儿。
还有一道酱牛肉杂汤锅,浓浓的汤汁裹着米饭,她能吃三碗。
可惜了,嬷嬷直勾勾的盯着她,并说,“姑娘吃多不消化,且容易撒屁,侍寝时若惹恼了主子爷,您就等着挨板子吧。”
啧,规矩真多。
用过膳允她小憩片刻,再起身沐浴梳洗,擎等着晚间像上菜一般端上桌去。
今夜无雪,但风大,廊下的六角流苏灯笼飘来荡去,没个停歇。
依旧是罗汉床,只是今日嬷嬷更为胆大,除了一件从头卷到尾的斗篷,里边啥都没有,遮羞的块纱都没有,张管家亦是,干脆撤下檀木小几,余着丈宽的地儿让主子爷肆意横行,但,依旧风平浪静。
最开始她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害怕,但没有昨日抖的那般厉害,嘴里的丝帕吐出些抵在唇间,手依旧绑着缚在身后,她只要双腿不乱动,不惹起注意就成,前半夜战战兢兢,后半夜迷迷糊糊的竟眯瞪了会儿,听见开门声瞬间清醒,知晓这一夜又平安度过了。
白日依旧是学规矩,趁着出恭的功夫听外头婆子聊闷子,“哎,前几日死的那丫头咋回事?”
死人了?
捂着嘴不敢出声,顺势跪趴在窗根底下,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你不知道?”那婆子反问她一句,接着小声说起,“还不是想逃跑,被张管家掐死的。”
“跑个甚?”婆子语气重下,“这府上爷们都好伺候,且赏钱又多,尤其是做了娘子,那膳食都是宫中御厨亲手给整治,还有四季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啊。”
哦?
膳食确实好吃,摸了摸衣摆的料子,确实贵重,还有首饰什么的,女儿家哪儿有不喜欢的道理。
午晌用完膳小憩的时候,懒洋洋的勾着发丝想,若是这样,她还跑什么,回家不仅要面对那个黄脸婆,还得照顾弟弟,在这儿享福不好吗?成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再给兄长接济些,待以后高中了再说。
反正那个老王八蛋纵.欲过度,迟早有一天精尽人亡,嘿嘿,她做个俏寡妇享受荣华富贵,再私养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仆人,可是忒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