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浓》林小啾

3、第3章

　　第3章

　　南城也叫做夜城，因这里的夜景格外有名。

　　丛雾以前偶尔会跟爷爷来这边的江边散步，这一片很有烟火气，热闹得很，但跟陆知洲还是第一次。

　　两人并肩走着，路两边都是老百姓摆的一些小摊，有卖小玩意儿的、烧烤摊，还有占卜的……

　　陆知洲近一米九的个子，再加上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没一会儿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不少小姑娘目光都几乎黏在他身上了似的。

　　“这男人好帅啊，比我正主还帅，我他妈都快腿软了。”

　　“这身材比例简直绝了，小说男主走进现实！”

　　“旁边那是他女朋友吗？也太一般了吧……”

　　丛雾不是聋子，耳朵还比较灵敏，听到这句话，她抬手摸了下鼻尖，有点尴尬。

　　“陆太太鼻子不舒服？”

　　下一秒就听见身侧男人的声音，丛雾抬眸来不及掩饰眼底的惊讶，陆知洲叫她什么，陆太太？

　　“你……”

　　丛雾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旁边两人忽然吵起来，好像是因为女人。

　　其中一个人一个没站稳，眼看着就要碰到丛雾。

　　陆知洲皱眉，眼疾手快伸手抓着丛雾肩膀带到一边，丛雾没有防备，额头猛地撞到陆知洲胸口，像是撞到铁块一般，疼的。

　　“做什么呢？”

　　丛雾要起身，陆知洲直接把人继续摁在胸口，原本他是打算对方道个歉就算了的，可对方见撞到了人，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在那边撕打。

　　男人声音染着几分怒意，刚才差点撞到丛雾的男人转过身来，跟那边打红了眼，这时候脾气也爆，直接伸手指着陆知洲：“我告诉你啊，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陆知洲唇角勾着：“谁有兴趣管你们的破事儿？你刚才差点撞到我太太，麻烦跟我太太道歉。”

　　“你不都说了‘差点’，那就是没撞到，我道你妈的歉！”

　　陆知洲脸色有点难看，丛雾感觉男人身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她抬头连忙道：“陆知洲，我没事，要不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看着。

　　陆知洲却没有作罢的意思，丛雾见状，攥着陆知洲的手走出人群。

　　陆知洲眉头拧得很紧，丛雾回头看着男人的神情：“算啦，那人一看就没素质，我们不和他计较。”

　　陆知洲：“你倒是大方。我为你出气，结果被骂，你还拖着我走。”

　　丛雾自知理亏，柔声安抚：“我这不是觉得和那种人较真没必要吗，陆先生什么身份，何必和这种人浪费唇舌。”

　　丛雾勾唇笑了一下，眉眼弯弯：“何况我们出来是散心的，不是跟人吵架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来一段，陆知洲侧眸看了眼丛雾，轻哼一声：“是你要来散心的。”

　　“我那不是看你今晚上不开心吗？”

　　陆知洲其实也没什么不开心的，跟二叔一家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初陆怀朗也住在陆宅的时候，没少拿长辈的姿态来压他，陆知汀更是喜欢没事找事，有时候做错了事还喜欢甩锅给他。

　　所以后来他干脆就搬出去住，后来没多久，老太太也以自己喜欢清净为由，让二叔一家搬了出去。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丛雾觉得陆知洲心事重重的，就散步也不是个事儿，前边可以玩游戏，五十块钱十发子弹，要是都打中的话可以随便选一个玩具。

　　“陆知洲，玩会儿射击吗？”

　　丛雾出声，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尾抬了一下，他会是会，但这种街边的射击，实在是没什么难度。

　　“你想玩就玩。”

　　丛雾小时候挺喜欢玩这些的，那时候爷爷有个朋友就是做这一行的，她总能免费玩几次。

　　扫码给了五十块钱，老板把玩具枪上了子弹递给她，丛雾都很久没玩过了，还是有点虚的。

　　“要不你来吧？”

　　丛雾看向陆知洲，后者却站在一边，看戏似的，只是朝她抬了下下巴：“加油。”

　　丛雾抿唇，眯着眼瞄准，但最后还是有一发子弹落空。

　　老板笑着又送她十发子弹，丛雾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再接再厉，但最后一发还是打中了空气。

　　她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陆知洲一眼，后者抬脚过来：“还玩？”

　　不等丛雾开口，陆知洲直接掏出手机，很快响起“支付宝到账五百元”的声音，丛雾连忙伸手扯了下陆知洲的衣服，“你疯啦？”

　　玩个游戏而已，她最多再给五十块，男人一给就是一百。

　　陆知洲垂眸看丛雾一眼，只道：“不是喜欢？玩个够。”

　　丛雾张嘴刚想说什么，男人站在她身后，手握着她的，将枪身微微抬高：“陆太太，这样找的点才是最准的，还要考虑风向。”

　　说完，一声枪响，‘砰’的一声。

　　男人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手握着她的，丛雾根本都不用自己去看，陆知洲扣着她的手指轻轻一按，随后就听见气球爆开的声音。

　　十发连中。

　　老板见状，在旁边拍手叫好：“两位真厉害啊！想要什么玩具，都可以自由选择的！”

　　丛雾转身看着陆知洲：“打中一次就好了，你转那么多钱干嘛？”

　　陆知洲：“你不玩了？”

　　丛雾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就是图个新鲜，她摇了摇头，想去问老板能不能退钱。

　　老板自然不愿意，陆知洲把枪递给老板：“装子弹。”

　　老板立刻送上笑脸，最后还多送了五十发子弹。

　　丛雾站在一边，抿着唇看陆知洲打气球。

　　陆知洲今天一身墨黑色西装，穿这样的衣服出现在江边玩这样的游戏，像是在拍戏似的。

　　丛雾都看见周围好些人都在拿手机拍照，有些被挤到，她默默又后退了一点。

　　从人群中看着陆知洲，丛雾这才意识到有些人原来真的只站在那儿就足够耀眼，明明是个玩具枪，男人薄唇紧抿成线，抬着下巴，眼睛单眯，发发即中。

　　人群中不断冒出喝彩声。

　　丛雾抿唇，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去的时候，陆知洲回头看见丛雾，男人挑了下眉，意气风发的样子。

　　丛雾眨了眨眼，一阵风吹来，发丝落在鼻尖，痒痒的。

　　人群散开，陆知洲叫丛雾过去：“喜欢什么玩具？挑。”

　　丛雾抬头看着陆知洲：“我本来就想要一个的，要这么多做什么？”

　　“那不要？”

　　老板笑着过来：“两位，我这里的玩具质量都挺好的，这几个毛绒玩具都很抢手，还有这一对情侣娃娃，我觉得跟两位还挺像的。”

　　老板把娃娃拿过来，陶瓷做的，还真的挺精致的。

　　男人是衬衫西装，女人穿着长裙，莫名跟两人今天的装扮差不多。

　　但她跟陆知洲算什么情侣？

　　丛雾刚想拒绝，陆知洲出声：“还行。”

　　男人接过，丛雾有些诧异，后者看她一眼：“不喜欢？”

　　“没。”

　　丛雾最后又选了两个还不错的毛绒玩具，一只棕色的小熊和粉色的狐狸。

　　玩具挺大的，丛雾一个人抱不大动，陆知洲帮她拎着一个。

　　“我以前跟爷爷也经常会出来一起玩游戏，我打枪就是爷爷教我的……不过他身体不好，现在都已经不怎么能出门了。”

　　爷爷身体弱，现在天气又变化多端，出门就很容易感冒，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在家待着。

　　丛雾说起爷爷，话匣子都被打开了，陆知洲就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丛雾以前念书的时候，每天爷爷都会起很早给她做饭，晚上她下了晚自习还要看书，爷爷就会给她下一碗面条，或者是饺子。

　　丛雾一直很想自己早点有出息，给爷爷很好的生活，可是现在……

　　她都不知道爷爷能不能等到那天。

　　陆知洲：“你跟你爷爷关系很好。”

　　“嗯。”

　　丛雾很少跟别人主动提起自己父母的事情，她看着陆知洲，主动提起：“陆知洲，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爸妈很早就走了，但他们感情至少很好对不对？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总是吵架，后来我爸出事了，下葬还没多久，我妈就跟别的男人走了。”

　　丛雾一直记得那天，她上完课回家，就看见妈妈提着行李箱出门，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她心里很慌，像是知道妈妈就要离开自己了，她哭得很厉害，但妈妈还是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丛雾那天跟着车子跑了很久，那天下着雨，她摔倒在泥泞里，浑身都湿透了，可是她的妈妈却连头也没有回。

　　后来，也一直没有联系她。

　　说到这里，丛雾鼻尖一酸，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对陆知洲笑了一下：“你看，我是不是挺惨的？”

　　陆知洲：“都过去了。”

　　丛雾垂眸，睫毛遮住眸色。

　　她今晚原本是想安慰一下陆知洲的，可结果，她的情绪倒糟糕透了。

　　“时间不早了，回去了。”

　　江边起了风，挺冷的，丛雾一张脸都冷得泛白。

　　丛雾点点头，两人掉头慢慢走着。

　　陆知洲走在丛雾左侧，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剩余的江风撩起丛雾的头发，偶尔落在男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