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对称狂》野生芦苇

36、Chapter 36

　　Chapter 36

　　夜色里，一道黑色身影，从城堡的侧门猫着腰钻了出去，上了一辆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漆黑跑车。

　　“笠炵叔叔，你还没吃晚饭吧？”
　　“唔。”

　　于笠炵启动车子，虚拟的显示屏传来警报，副驾驶未系安全带。
　　他温柔地提示，“舟仔，系好安全带。”

　　“啊？噢。”轻舟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带子，又垂头去找。
　　于笠炵侧过身去，从轻舟身体的斜上方扯出黑色安全带，因为离得太近，轻舟往座椅靠背上贴了，“其实我可以不系的。”

　　“那不行，万一出了事故怎么办？”于笠炵的声音极其温柔，还带着宠溺，手臂随着安全带的伸长，从轻舟的肩膀、小腹擦过。
　　轻舟垂下了头，盯着那只露着淡淡青筋的手，正将安全带插入红色卡扣。

　　系好安全带，于笠炵盯着她的棕色眸子，“乖，小朋友，坐车一定要系安全带，无论坐谁的车。”

　　“好。我答应你。”轻舟偏着头笑了笑，手不自觉地扯了扯束缚在身上的带子，声音显得不太自然。

　　于笠炵重新启动汽车，右手转开音响开关。

　　“你家远吗？”
　　“不算远，一个小时路程。”
　　“好吧，等到了你家，我陪你吃饭。”
　　“好。”

　　轻舟笑了笑，听着音响里传来的萨克斯曲，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曲子，却心情倍好。

　　·

　　“少爷、少奶奶，晚安。”

　　两名女佣放下一个木质盒子就告退了，至于盒子里装着什么，想也想得到，花样百出的情趣用品。

　　“去吧。”

　　南宫北一手抱着盒子，另一只手挥了挥，说这两个字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关上门，脱下西服外套、马甲，松了松领结。
　　浴室门内传来时轻时重的流水声，南宫北抱着盒子，敲了敲门。

　　“门没锁。”

　　略带颤抖的三个字从里面传出来，使得南宫北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垂头想着，会不会太心急了，这么浪漫的夜晚，是不是应该谈谈情，说说爱，去露台看看月亮，喝喝小酒先？
　　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想到这里，他转开了门把手。
　　他的目光低垂在地上，先是望见一只湿漉漉的脚，踮着脚尖踩在浴缸外的地毯上，往上一点，另一只雪白的脚跨在浴缸里。
　　他的目光逐渐往上，他的新娘身上穿着一条珍珠色蕾丝网纱裹胸，下身围了一条半透明鱼尾长裙。

　　这是洗完了，还是刚准备洗？
　　南宫北疑惑了。

　　“你先洗吧，我帮你。”柳浪笑着招了招手。

　　原来是还没开始洗。
　　南宫北松了松拳，抱着宝贝盒子，迈着狂乱的步伐，走了进去。

　　一双满是香味，柔滑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把他的衬衣全弄湿了，盒子“咚”一声落在了地毯上，他顾不上去捡，哑着嗓子问：

　　“你呢？你也需要我帮忙吗？”

　　“要……”柳浪含着笑的目光，始终定在南宫北的嘴唇上，嘴里呢喃着，“当然，当然要。”

　　南宫北跨进浴池，再将柳浪抱了进去。
　　如果说前一夜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怕伤到柳浪，温柔到了极致，那这一夜……他是彻底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很想温柔，真的很想，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它们颤抖得厉害，力气大得擅自违背了他的本意。

　　“浪崽儿，恐怕我——”
　　“什、什么？”

　　从氤氲着温热水汽的浴室，回到点着催情熏香的隐秘卧室，南宫北都没说出口，恐怕他会怎么样。

　　·

　　跑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速行驶，车里的人……相聊甚欢，这是轻舟的感觉，于笠炵话不算多，都是轻舟问一句，他答一句。
　　但轻舟根本不在意他不主动说话，她整个人完全沉浸在狂飙的车速里。

　　车子开到郊区，沿着山路盘旋了好几个大圈，才进入一道棕色铁门，门口贴着“于宅”的标志。一路开进去，并没有任何房子，倒像是进了一座隐秘的森林，树影重重。

　　“哇，你家里种了好多树。”

　　“我们是建在山里，所以自然风景更多一些，滑雪场也是建在真实的雪山，不是假的。”

　　轻舟将车窗打开，寒风呼啸进来，她将一半身子伸出窗外，双手展开，对着空气喊：“我来啦！”
　　山内传来了回音，把轻舟乐坏了，“笠炵叔叔，快听！它们都在欢迎我呐！”
　　于笠炵笑了笑，鞋尖轻点着加速，逗得轻舟笑声充满了整座森林。

　　车子开了五分钟，才进入一片开阔空间，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灯火通明，辉煌灿耀，数座高低不一的欧式城堡连成一排，气势恢宏。
　　一座湖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令轻舟惊讶的是，湖中心有个小岛，里面有一座巨大的天使雕塑群。
　　轻舟不敢问，随着车开进了车库。

　　于笠炵熟练地将车停在一个不算宽敞的位置，不宽敞是因为这里太多豪车了，柳浪看得眼花缭乱。
　　停好车，于笠炵打开车门，将轻舟牵下了车。

　　“谢谢笠炵叔叔。”

　　两人坐电梯上了一楼大厅，这里宽敞奢华，明亮洁净，但一个人也没有，有些冷清。

　　“先陪你吃东西？”

　　轻舟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于笠炵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走得太快了，便停住脚步，伸出一只手。
　　轻舟将手搭了他温热的掌心，但于笠炵没有牵着，而是将它搭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朝大厅深处走去。

　　“那我们去餐厅，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一点甜品。”
　　“好耶！”

　　轻舟好奇地欣赏沿路的装饰，又跟着他走进一间被称为“餐厅”的房间。
　　如果说湖心的雕塑群尚算正常，那这间“餐厅”里摆满了站着、坐着、躺着，穿衣、裸着、半裸的天使雕塑，这就不太寻常了。

　　“少爷，回来了。”一位穿着体面的老伯从侧门走了过来，这是轻舟在城堡里见到的第一个人。

　　“这是舟仔。舟仔，这是……你叫橡爷爷吧。”于笠炵介绍道。

　　“橡爷爷，你好。”
　　轻舟甜甜地打着招呼，心里又想到了添伯，他要是知道自己不见了，肯定要着急，但也没关系，浪仔一定会处理好的。

　　“你好哟，真是可爱的孩子。”
　　“橡伯，给舟仔准备一份甜品吧。”
　　“当然。”

　　于笠炵走到一张长方形餐桌前，将一张餐椅拉开，等轻舟坐下后，垂下头，在她的头顶低声问，“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没有的话，叔叔……就给准备一个甜品盲盒。”

　　“好呀！我喜欢盲盒！”轻舟拍了拍手，在南宫城堡，她最喜欢的就是开美食盲盒，几乎不重样。

　　头顶一声低笑传来，轻舟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于笠炵坐到她对面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挂着笑意。
　　很快，一名穿着黑色围裙的女佣出现了，她推着一个白色餐车，上面放着两盆洗手的柠檬水和两块热毛巾。
　　轻舟照着于笠炵的做法，用柠檬水洗了个手，再用热毛巾擦干净手。

　　收拾完桌面，女佣又推着餐车离开了，餐厅又恢复了安静。

　　“为什么餐厅这么多……雕塑？”轻舟还没说出“天使”的字眼。

　　“家父钟情雕塑。”于笠炵淡淡地回答，十指交叉搭在小腹上，安静地望着对面的好奇的脸。

　　“噢。”轻舟没再追问。

　　这倒不正常。
　　于笠炵将餐巾掀开，搭在腿上，笑着说，“是不是不习惯这里？”

　　“有点吧，但过会就适应了。”轻舟却没照做，而是将餐巾放在了领前，像个要吃奶糊糊的奶娃娃。

　　于笠炵点了点头，又道起了歉，“对不起，舟仔，我可能不太擅长聊天，你别见怪。其实，我很高兴你来这里……做客。”

　　“笠炵叔叔，咱们可是双向奔赴哦。”轻舟顽皮地伸出两只手，十指灵活地在空中扭动，而后由近到远，最后十指靠在一起。
　　这个词是在浪仔那里学到的，字面意思就是，两个人都自愿向对方跑去。

　　于笠炵的心脏被“双向奔赴”这个词狠狠震了一把，他刚想说什么，女佣又推着餐车过来了，推车上有一大一小的金色半圆形餐食罩，像极了西餐厅里的亲子套餐。
　　女佣将小一点的那个端到轻舟的面前，另一份端到于笠炵面前：

　　“少爷，小姐，请用餐。”
　　“谢谢。”轻舟冲女佣笑了笑。

　　轻舟揭开盖子，底下是一个巴掌大小，亮绿色的公主蛋糕，蛋糕上绘着一个卡通女孩头像，栩栩如生，和轻舟的模样一样。

　　“这是我吗？”
　　“像吗？”
　　“像！真像！搞得我都不舍得吃了。”

　　于笠炵取下金丝眼镜，整张脸显得更加清冷，虽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关系，要多少有多少。”
　　轻舟用金勺子吃了一口加了果酱的海绵蛋糕，“真好吃呀！”
　　她又指着于笠炵的大金罩子，一份青菜沙拉，加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炖汤，问：“你就吃这个？”

　　“太晚了，不吃太油腻了。”
　　“怪不得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于笠炵这次笑出了声，他嚼了嚼嘴里的苦苣，苦味在舌腔蔓延开来，“噢？小姑娘还看身材吗？”

　　轻舟舔了舔小圆金勺子，努着嘴说，“当然看。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嘛，我当然也不例外。”

　　“唔，也对。”

　　两人边吃边聊，宛如熟悉很久的老朋友。餐厅很安静，整座城堡都很安静，和南宫城堡截然不同。

　　“笠炵叔叔，你的家人呢？”
　　“我爸、妈都出国考察了，这里就我一个人，还有橡伯，再加十几个……佣人。”
　　“那有点冷清噢，南宫城堡那里有上百个佣人，走到哪都是人，你这里很清静。”

　　于笠炵喝了一口汤，问：“那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毫不掩饰的直白。
　　于笠炵很喜欢，真诚邀请道，“那就多住一段时间。”

　　“可是不行耶，我明天就要回天——”
　　“唔？明天就回？”
　　“对啊，毕竟玩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明天也太快了吧，我还打算多带你玩几个地方呢。”于笠炵放下餐叉，手指搁在下巴上摩挲，一脸为难的样子，沉默了一会，他幽幽地问，“舟仔，不回去会怎么样？”

　　轻舟一惊，不回去主母会直接上门抓人的，到时候不仅暴露身份，还可能会伤及无辜，自己回去后还要挨骂，以后想下来看浪仔，就不一定被同意啦。

　　“最好不要这样。”轻舟摇了摇头。

　　于笠炵重新拿起餐叉，埋头说，“那好吧，明天晚些时间，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明天自己走就行啦。”
　　“我送你。”于笠炵坚持道。

　　轻舟只好同意，那就明天让他送自己回南宫城堡先。

　　·

　　南宫北灭了卧室唯一的灯，将柳浪抱到床上，藏进被子里，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哪怕柳浪要他说清楚，这么做是为什么。
　　地上的木盒里，原封不动地放着那些用不上的东西。

　　“浪崽儿，喊我的名字。”
　　“北哥……”
　　“全名。”
　　“南……宫……北……”

　　尽管没用上，那些叫人脸红耳热，时轻时重，缱绻缠绵的喘息声，也席卷了整座北堡，女佣们识相地全部退出了北堡。
　　就连听惯了风月之声的月亮婆婆，都羞得躲进了乌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