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对称狂》野生芦苇

17、Chapter 17

　　Chapter 17

　　记者一见到南宫北风风火火地走出来，立刻放过柳浪，疯狂地拍摄正主，还吵吵嚷嚷：“北设，像个男人一样，说几句吧！”

　　南宫北：……
　　他哪里不像男人了？

　　眼见火力被转移，柳浪回头一看，竟然是没戴眼罩的南宫北，她快步走过去，按住他壮硕的身体：

　　“你进去吧，我来就行。”

　　南宫北披风一扬，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柳浪，“放肆！谁让你出来说话的？！你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你能代表我吗？”

　　柳浪愣住了，南宫北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凶过她，还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她站在原地不动，伸手掖了掖淡绿色口罩边，眼里有一点委屈和不解。
　　南宫北希望自己看错了，柳浪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拨开她，走向栅栏外，面对数不清的摄像头，目光如炬：

　　“给你们一分钟，有屁快放。”

　　一名年纪稍大的记者将话筒递到南宫北嘴边：“今天有顾客向我们爆料，说北设的作品完全不对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北设真的如顾客所言，江郎才尽呢？”

　　“江郎才尽”四个字让南宫北脸瞬间垮了，作为一个设计师，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四个字，他双拳紧握，冲着镜头说：

　　“你们听好，这段话我只说一次。”

　　南宫北头脑清醒，说话掷地有声，浑身积蓄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一刻，比任何一刻都更加重要。
　　全城的媒体都在转播这一令人激动人心的时刻，谁也不知道南宫北会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他会如何解释这一不对称的作品。

　　“我南宫北在此宣布，未来不再对外定制、发布对称珠宝，所有还没来得及制作的订单全部取消，我们愿意为此支付三倍的违约金。”

　　现场一片哗然，“啊？什么？为什么啊 ？真的是江郎才尽，再也设计不出对称作品了吗？”

　　南宫北怒瞪了一眼嚷嚷声最大的记者，手指指着他的红鼻子：

　　“小心说话！”

　　记者缩了缩头，摄像头也跟着往后缩了缩。

　　此时，南宫北的忍耐到了极限，其它的他不会再做任何回应，转身往回走，经过柳浪的时候，又喝了一句：“跟我进去！”

　　身后传来一声声交叠在一起，混乱、焦急的：

　　“为什么？”
　　“再说两句吧！”
　　“什么原因啊！”

　　但他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走在这条笔直的道路上，向着宫殿正面的“南宫设计”四个大字，内心呐喊着：“我终于自由了！”

　　·

　　整座公园人潮拥挤，记者直接在现场架起了笔记本，立即写稿、发稿，标题当然越博人眼球越好。
　　而杀人又诛心的是那位老记者：

　　“全球知名对称珠宝设计师南宫北，江郎才尽，不改暴躁脾气，宫殿门口怒斥发言小助理，并宣布从此不再设计对称作品！！！”

　　网络平台如一场猛烈的风暴袭来，评论铺天盖地地涌向南宫设计官网。

　　南宫家族上上下下兴奋不已，新闻部在第一时间发通稿，宣称家族将鼎力支持南宫北的任何决定，并欢迎他随时回归。
　　这等于向全世界宣布：北少，欢迎回来继承千亿家产！

　　南宫城堡里，南宫老头一反常态地不吱声，全神贯注地研究宫殿门口的新闻视频，看到第三遍时，他眼眶湿润，百感交集：

　　“儿子啊，你终于放过你自己啦，你又是吃了多少苦头，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哟！好在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呀！”

　　他的目光又移向被儿子骂的新助理，她戴着口罩，看不清楚全貌，但眉心一点红和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忘。
　　这是什么时候拐来的？

　　记者看不出来，但老头子看得出来，南宫北只是不想把喜欢的人曝光在镜头前，惹人非议和关注。
　　他太知道被镜头追逐的生活，有多么憋屈和烦躁。

　　——原来是因为爱情！

　　“哈哈哈哈！”老头子喜极而泣，拍着大腿高喊：“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这下不仅儿子要回来了，孙子看来也在路上啊！”

　　如果事情真有老头想得那么好，倒也皆大欢喜了。

　　·

　　南宫北回到展厅，嗓子有点哑，不是因为宣布了这个重大决定，而是因为斥责了柳浪，心里紧张了。

　　“跟我进来。”

　　柳浪木然地跟了进去，刚一进门，门“咔哒”一声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关上了，手臂的主人一把将她压在大门上，伏低身体：

　　“对不起。”

　　这是柳浪口里，那寓意美好的三个字的词组，之一。

　　“对不起什么？”柳浪的脸贴在他的锁骨边，手指紧攥着他胸前的衬衣，抓起了一团团褶皱。

　　南宫北的唇移到了柳浪的耳垂边，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才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你，因为——”

　　“是为了把焦点转移到你身上？”柳浪仰起头，眼珠定在他的唇上。
　　明明那么凌厉的唇，老说脏话，还总是凶凶的，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吸引人，吸引着她去触摸。

　　真是冰雪聪明。
　　南宫北垂下眸，声音颤抖：“所以，你怪我吗？”

　　柳浪摇了摇头，眼眸一下清明，一下朦胧。

　　南宫北的头埋得更低了，低到了离柳浪的脸只有一寸之距，颤抖地说：“浪浪，我终于自由了。”
　　从那个山茶花皇冠的冠身开始，他就将自己从泥潭里，一点点地拉了出来，到他做出不再制作对称珠宝这个决定时，他已经爬出了泥潭一大半。

　　“恭喜你。”柳浪发自内心地说，但听起来却有点不是滋味。

　　南宫北低笑了一声，将柳浪重重地搂进怀里，贴住自己滚烫的胸腔，像是要把对方深刻进骨髓。
　　他能够清醒地掌控自己，功勋章绝对大半归功于柳浪。

　　温暖从南宫北的身上传递到了柳浪的心上，柳浪的手环在他的腰间，舍不得松开。
　　这算是他们第一个情真意切的拥抱，南宫北却还是没好意思抱太久，借口说要去洗手间。

　　柳浪松开他，任他勾着头，步伐不稳地离开，然后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接连几天，关于南宫北的报道铺天盖地，原以为他在珠宝行业名声尽失，却没想到会有许多人站出来声援他，比如童炎。
　　他特意在新一期的秋季晚装发布会上，公开赞扬南宫北的惊世才华，还将他收藏的所有系列对称珠宝拿出来炫耀一番。

　　书法家李升也不甘示弱，带着老态龙钟的身体，在一次中外书法交流会上，提到了南宫北的设计作品，并将它和书法之道结合起来，变着法地去颂扬他。

　　正在医院做化疗的苏素，凭一己之力，成功说服了本病房的其他三位病友，一起在网络上支持南宫北。

　　同时，在南宫家族新闻部的助力下，声援形势愈演愈烈。
　　南宫北之前设计的对称珠宝翻身成了绝唱，一夜之间水涨船高，收藏价值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级。

　　·

　　设计宫殿这边，庄琪琪和万安安忙着后期的违约赔付，有些老客户不要赔偿金，只要展厅剩下的对称珠宝作为赔偿。
　　展柜像是被打劫一般，一天之内“抢夺”一空，最后只剩下南宫北闲来无事制作的小玩意儿，放在工作室的珠宝展架上。
　　南宫北说要自行处理，所谓的处理是真的“处理”。

　　“——北哥！别啊！别销毁了！”

　　眼看着南宫北要将珠宝丢进宝石销毁器，两位助理管不了那么多，冲上去，一个人搂他腰，一个抓他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喊：

　　“北哥！不要销毁！”

　　南宫北顿住手，先看了一眼抱腰的万安安，又看了一眼搂手臂的庄琪琪，低声说：“给我一个理由。”

　　庄琪琪眼珠一转，理由可多的是，但她决定说最重要的那个：

　　“它们真的很好看呢，为什么销毁呢，留作纪念也不错啊！小浪就很喜欢，北哥，你忘了吗？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盯着那对黑天鹅耳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柳浪的喜好，就是南宫北最关心的事情，庄琪琪紧紧抓住了南宫北的情绪命脉。

　　可问题是，黑天鹅系列已经被童炎全部买走了。

　　南宫北看了一眼手心里完全对称的“月光”系列，“你们也喜欢吗？喜欢北哥的设计吗？”

　　“当然、当然。”两人同时点头。

　　南宫北将手心的珠宝像倒豆子一样倒进两人的手，“那就给你们吧。”

　　万安安和庄琪琪得到了珍贵的，差点消失的“遗珠”，高兴得不得了。
　　回到空旷的展厅，庄琪琪却失落起来：“珠宝全都没了，北哥也不再设计了，难道这里要关门歇业了？”

　　万安安在展厅转了个圈，他倒是想得很开，宽慰道：

　　“咱们忙了三年，终于可以休息了，重要的是，你不觉得北哥的强迫症好了不少吗？前几天我提议再买几幅油画赝品，他居然说不用。”

　　“真的？我都不敢去问。”

　　万安安点着头，“而且我注意到，小浪跟他说话，偶尔会有单数，他都没发脾气，温柔着呢。”

　　“那我们也不用练习单数啦！”庄琪琪高兴地拍了拍手，又带着嗑CP的心思，问：“安安，你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吗？”

　　“说不好，小浪对北哥好像没有那种感觉，还真就说不清楚，像是喜欢，但又不是那种喜欢。小浪貌似对谁都很好，你说呢？”
　　“这倒是，她对谁都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八卦的话被南宫沉听到了，南宫沉心里琢磨了几下，也没参与，直接交代了一句，他要出门几天，要他们照看好南宫北。

　　南宫沉不在，南宫北照样出门了，没带任何人。

　　尽管被年轻爸爸大骂了一顿，但他还是去了小女孩的家，开门的是小女孩的妈妈。南宫北将山茶花皇冠交给了她，让她自行处理，如果真的不想要就丢了。
　　小女孩的妈妈和丈夫不同，她十分感激南宫北，指着后院五彩缤纷，如童话仙境般的花园，说：

　　“囡囡就葬在那里，我会转达给她，她喜爱的魔法师带着礼物来看她了，她一定会开心得大叫。”

　　南宫北眼睛里藏着笑意，迟迟没有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