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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安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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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语出来了,她穿着安大娘做给她的衣裳,吃着安大娘给她做的饭,安大娘每晚给她唱童谣,早上叫她起床。
什么都没有变,却什么都变了。
再转头,不见长廊,只有一片青草,嫩芽初生。
可她的心还是好痛
好痛
好痛
快死了
安大娘救不了她
谁能救她
悟语向门外跑去。
村子一片祥和,有着她认识的伯伯,叔叔,奶奶们,什么都没有变。
阳光依旧灿烂
陆伯伯见一小姑娘从安大娘家跑出,弯着腰,眯眼看了看,昏暗的眼睛突然有瞬间澄清。
“小悟语病好了啊!”陆伯伯拄着拐杖,从后快步赶来,生怕悟语一不留神就跑掉。
悟语停下脚步“陆伯伯!”她惊喜地叫道。
“哎呦”陆伯伯乐了,张开手臂将飞奔而来的悟语拥入怀中,苍老的手柔柔抚摸着悟语的小脑袋。
“小悟语长高了呢,过几年就成大悟语了”陆伯伯笑,低头看着到自己胸口处的悟语,满脸慈爱。
“陆伯伯…我…我……呜呜呜!”呜语埋在陆伯伯怀中呜咽,积蓄已久紧张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她好害怕,她好痛!
眼泪控制不住,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流,一颗接一颗,很快便似洪水般蔓延开来,脸部全面被泪水覆盖。陆爷爷慌了神,撇下拐棍,双手将呜语抱得更紧,苍老的手轻轻拍打呜语的背部,柔声安慰“别怕,陆爷爷在,谁欺负小呜语了就给爷爷说,爷爷打他去好不好。”
“陆爷爷……我……我害怕”呜语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泪水,嘴巴张张闭闭说了很多话,却被哭腔吞噬。
“别怕!陆爷爷在呢”
“陆爷爷……我害怕!”
“别怕!陆爷爷在呢”
“陆爷爷…我害怕…我”
“陆爷爷在呢!”
“我…害怕!呜语害怕!”
谁也没见,呜语身后的院门打开,安大娘走了出来,笑容满面。
陆爷爷不顾安大娘阻拦把呜语带到自己的家中,待到夜晚,呜语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才将那件事告诉陆爷爷。
“呜语阿爹和娘亲不见了,安大娘一家却来到呜语家,可呜语不认识安大娘。”
陆伯伯陷入沉思,花白的眉头皱得是那么紧,又添上几分岁月留下的痕迹。
“呜语,你先在伯伯家别回去”
呜语拥着毛裘点点头。
呜语穿着陆伯伯给她做得衣裳,吃着陆伯伯给她做得饭,陆伯伯每晚给她唱童谣,早上叫她起床。
她的心却仍有些痛
好痛!
陆伯伯不见了,在一个晚上,陆伯伯不见了,呜语等了好久,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好久好久,陆伯伯不见了,不要呜语了。
她的心猛烈的痛了起来
好痛好痛
她受不住了
疯了!
呜语奔出陆伯伯家,逢见来人就哭着说
“陆伯伯不见了,阿爹娘亲也不见了,安大娘却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起初,路人通常会安抚下哭泣不止的呜语,沉着脸思索什么,登门找安大娘说话。
但渐渐,来往行人都远远的避开她,她找人说话,伸手去抓在她面前走过的一个个她所熟悉或是陌生的人,流水无情,什么都没抓住,什么都没留下。在村里人口中,她从小呜语变为了疯婆子。
安大娘来了,来接她回家,呜语顺从了。她又被锁在屋里,屋内装饰什么都没变,榻上却多了个牛头拐杖,陆伯伯的牛头拐杖。
呜语顺着紧闭的房门滑落在地,像是失去灵魂的玩偶,她害死了陆伯伯,突然心口猛地抽动起来。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她真的好痛。
有人来了
却被她踹入深渊。
她好恨!
没有人可以救她
没有人!
可是,呜语是真的好痛。
呜语穿着安大娘做给她的衣服,吃着安大娘做给她的饭,安大娘每晚给她唱童谣,早上叫她起床。
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她的心不痛了
某一天夜里,呜语抱着拐杖坐在床塌上许久,清冷的月光透过细小的空间,钻入房内,照亮整间屋子,幽深而久远,青丝垂髫,从肩部散落到洁净的床面,眼眸黑暗,空洞地望着四周,肌肤由于就不见阳的缘故,苍白毫无血色,像是古老的精灵。
安淮君透过门缝看呆了,情不自禁地想要再靠近些,却不想门推开了,咔吱声打破了这份美,呜语回过神来,黑洞洞的眼睛看向安淮君。
“我…我…仙女姐姐,给你!”安淮君瞬间涨红了脸,双手慌忙地在身上翻找,终于找到,捧着一朵雪白的小花献宝似的给呜语。这是他找到过最好看的小花,安淮君已满十五,从未见过可与此花相配的人,直到今日,眼前之人,仙女姐姐和花是绝配。
呜语愣住,她在此屋浑浑噩噩度过了好些年,“你是……谁?”
“安淮君”
呜语闻言轻笑,撇眼见安淮君捧着花,害羞的模样,心脏不禁一紧,又痛起来了。
不过好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痛了。
呜语收下了那株花,抿唇朝安淮君笑了笑,安淮君愈发像蒸笼里的苹果,耳尖漫上殷红,他的心跳的好快,他心动了。
第二日
书院
“安淮君,怎么了?又是轻薄了哪家小姑娘?”宛言打趣自己的伙伴,招手高声喊道。
安淮君闻眼脸又是一红,脑中不禁浮现昨日夜晚所见,羞得绯红重新席卷面容。
“怎么?”宛言见状,有些惊讶,他这个朋友相貌着实是好,暗地里讨了许多姑娘家的欢心,却直至今日都未娶妻,倒是有一日拿了朵小白花,说自己只会喜欢上可以与手中白花争辉的姑娘。宛言那时忍不住翻了白眼,那白花可是梅花,傲骨寒梅有何人能与之相配,真得是夸大其词。
不出所料,安淮君红着小脸悄声说。
“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哦?”宛言随口一问,打趣道“那姑娘可与梅花相配!”
“绝对!”安淮君信誓旦旦地回答。
“哦”宛言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不想扰了自己朋友兴奋劲,便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