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会试鬻题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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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一家在明安郡主府住下，他们夫妻俩也对明安郡主府的奢华而惊叹不已，不愧是简在帝心的郡主！
沈九娘因为自己的出身，见到“金枝玉叶”的郡主原本是有一些自卑的，但明安郡主异常地随和，“气势”甚至比不上她见过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且，郡主在得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擅长多种乐器后，敬佩又羡慕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大加称赞之后还邀请她以后一起弹古筝，这让“阅人无数”的沈九娘内心涌起一股暖意。
朱琳琅从唐寅这里打听到，祝允明和文徵明也要来参加会试，估计年底能到。
得知文徵明过了乡试，朱琳琅很高兴，对唐寅说如果他们来了也可以住在她府上。
徐祯卿乡试虽然过了，成绩不算太好，打算三年后再来京参加会试。朱琳琅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来考一次试实在太不容易，费时间又费钱，等有把握时一次考中最好。
“伯虎兄，我有个内部消息，和本次会试有关。”朱琳琅故作神秘地说。
唐寅立刻露出郑重的神色，说道：“郡主请讲。”
“听闻陛下前几日梦见明年的会试出现‘鬻题’，认为不吉利，决定派锦衣卫暗中监视考官是否与学子私底下往来，所以，你安心在我府上读书，千万不要出去拜访朝中大臣与考官，即便那官员是你同乡也不行。”
“入乡随俗”的朱琳琅又开始了“托梦”那一套。
唐寅闻言面色凝重，拱手对朱琳琅说道：“多谢郡主提醒，伯虎必然牢记郡主嘱咐！”
朱琳琅煞有介事地说：“刚才我说的‘做梦’一事，切记不可外传！你可以提醒一下你的同乡好友们，让他们也注意一些，别犯忌讳。”特别是那个徐经！
被弘治十二年的“鬻题案”牵连的士子，一个是唐寅，另一个就是徐经。
徐经是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文学家徐霞客的高祖，也就是徐霞客爷爷的爷爷。
徐经是江阴巨富，家产多到分到第五代的徐霞客那里都没花完，要不徐霞客也不能游山玩水，为地理学的发展做贡献了！
唐寅又感激地对朱琳琅拱手说道：“伯虎代同乡好友们谢过郡主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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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虎一家安顿好之后，朱琳琅又抽空进宫了。
这次的事有些大，朱琳琅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还在犹豫。
弘治陛下觉得稀奇，打趣道：“连向来‘直言不讳’的明安郡主都不好开口的事，必然是大事！”
朱琳琅尴尬地笑笑，又斟酌了一下，问道：“陛下，明年会试的主考官定了吗？”
听到和会试有关，弘治陛下挑挑眉，果然是大事！
“还没有，现在定为时尚早。”一般是会试开始前三日公布主考官，但弘治陛下心中已有人选。
“陛下能不让礼部右侍郎程敏政担任明年会试的主考官吗？”朱琳琅问道。
弘治陛下虽然惊讶，倒也已经习惯，问道：“总得给朕一个理由吧？”
程敏政曾在弘治陛下还是太子时担任东宫讲读官、少詹事兼侍讲学士，算起来和李东阳一样，也是他半个师傅。
程敏政善谈论，性格爽朗，弘治陛下挺喜欢这个师傅，今年三月召他入京，进职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入侍东宫，负责教育太子，按资历，本次会试主考官也该轮到他了。
“我可以说，但陛下要保持冷静，不要生气。”朱琳琅看着弘治陛下，放慢语速说道。
“好的，你说吧。”弘治陛下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明年的会试会有‘鬻题案’发生。”朱琳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弘治陛下的神色。
“什么？！”弘治陛下拍案而起。
“陛下，还没说完，不要激动。”朱琳琅连忙安抚道。
弘治陛下坐下，沉着脸道：“你继续说。”
“陛下，如果真的发生鬻题，陛下会如何惩处参与的人？”朱琳琅问道。
弘治陛下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敢动摇国本，死不足惜！”
朱琳琅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问道：“如果陛下最终释放了涉案人员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真的参与舞弊？”
弘治陛下沉着脸不语。
朱琳琅说道：“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个官员告发程敏政鬻题给两个举人，那两举人被下狱后陛下命令我先生去彻查此案，结果查无实证。两名举人也大呼冤枉。后来，那个告发的官员也被下狱了，越来越多的朝臣参与进来，在朝臣的逼迫下，程敏政也被下狱了。 ”
“随后，午门前对问，程敏政不服，指出那个告发的官员所指的两个士子都不在被录取之人中，而我先生等人奉命再次审校时，发现废弃的那十三份存疑的答卷也并非全都经过程敏政校阅。”
“后来，应程敏政要求举行了‘廷辩’，那个告发之人和一直攻击程敏政的几个官员却在廷辩之时语塞，最终他们以‘言事不察’被贬谪。”
“这事了结后，程敏政致仕。时值酷暑，程敏政出狱四日，因背部痈毒不治而卒，享年五十三岁。而两名士子则被削除仕籍，发充县衙小吏，两人均未去当小吏，选择了回乡。”
“其中一人一心盼望陛下能发特赦令，能再返科举仕途，后来还以游玩为名北上京师打探消息，但因在牢中落下病根，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不胜旅途劳顿，到京后便卧病于永福禅寺，客死京师于三十五岁。”实际上是弘治陛下驾崩，徐经期盼新皇即位后能够下“赦令”，才上京打探消息。
“另一人因失去仕途，夫妻失和，休妻后失意远游，埋没于诗画之间，晚年生活穷困潦倒，依靠朋友接济生活，五十四岁病逝。”
“那他们究竟有没有舞弊？” 弘治陛下面上已看不出喜怒。
朱琳琅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件事没有定论。陛下也命锦衣卫加以审讯，查无鬻题实据，最终只查到一人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另一人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
“陛下，我已经把其中一名士子接到我府中，并且不许他在会试前接触所有大臣，杜绝他‘舞弊’的可能。”朱琳琅坦言相告。
“就是那个应天府解元唐寅？”弘治陛下面露惊讶。
“陛下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字？那您知不知道他妻子就是我前几年求陛下给赎身的那名官妓？”朱琳琅兴高采烈地问。算起来，军功章也有弘治陛下的一半！
弘治陛下：“……”
能不能严肃一点？我们正在讨论科举舞弊的事情呢！
弘治陛下想了想那三人的结局，确实有些可惜，特别是程敏政。
“这件事，让朕好好想想。”弘治陛下最终说道。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任务已完成，朱琳琅起身刚要离开，又被弘治陛下叫住了。
“明安，朕能去你家乡看看吗？”
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陛下，您是说想去五百多年后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吗？”朱琳琅小心地确认道。
“是的，秀荣讲了许多她在那边的见闻，朕颇感好奇，想去看一看。”弘治陛下表情很平静。
朱琳琅数了数往返穿越的次数，富余两次！
“陛下，我这里是没什么问题，可以带您去，但您身为一国之君，连出京都困难，大臣们能放您离开吗？再说，您要是打算去个两三日，那真是没什么用处，时间久一些才能了解到更多。”朱琳琅答道。
弘治陛下露出微笑，说道：“朝臣的事你不必担心，朕自有办法。还有，朕近来牙齿疼痛难忍，劳烦明安过阵子带朕去你家那里医治。”
原来是牙疼呀，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是该治治！
“好的，陛下，等您确定了时间告诉我。”等你搞定了那帮大臣通知我！
才两日，李东阳就把朱琳琅叫了去，忧心忡忡地问：“陛下的病严重吗？”
今日陛下特意把内阁三人叫了过去，说自己身体日渐乏力，太医看不出症结所在，喝了几日汤药也不见好，想去明安郡主家那里找名医医治。
刘阁老他们三人大惊，忧心不已，又想到陛下之前透露的明安郡主带二皇子和公主去医治的事情，暂时稳定了心神。
朱琳琅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大夫，不懂看病。”
“你们那里果真能把陛下的病治好吗？”李东阳又问。
“应该可以吧。”朱琳琅犹豫着说。
即便牙齿坏了，不也可以拔掉再种一颗吗？
“有多少把握？”李东阳继续追问。
朱琳琅试探着说：“九成？”朱琳琅除了洗牙，没去看过牙齿，也不知道牙科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李东阳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年纪轻轻怎么就身患此等怪病，真该加强锻炼，每日跑跑步……”自从他开始跑步、打拳，确实觉得身体一日日地强健起来，生病的次数也少了，自家的儿子女儿也是一样，他已经给不少亲友和同僚说了这“锻炼身体”的好处。
朱琳琅有些迷茫，心说牙疼也算怪病？也是，你们这里人也不敢拔牙，确实算是“不治之症”了！但牙疼和不锻炼有关系吗？
师徒两人不知哪里来的默契，鸡同鸭讲后竟意外地完成了关于“治病”的沟通，以至于弘治陛下成功地骗过了内阁成员。
不久，弘治陛下下旨表示由于身体不适，暂停朝会，十月初一开始朝政暂时交于内阁处理。
弘治陛下打算去两个月，年底回来。
朱琳琅安排好府内各项事务，跟唐寅夫妇俩说自己要进宫住一段日子，等年底回来，让他们把郡主府当自己家，不用客气，安心在这里过年。
唐寅夫妇很喜欢明安郡主府的轻松氛围，感觉和其它高门大户人家完全不同。下人们对郡主不是畏惧，而是……尊敬和崇拜！
郡主府的下人们相处也很融洽，时常能看到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探讨事务，偶尔会有争执，这时总会有一方掏出纸和笔模样的东西开始写写画画。唐寅有次路过时好奇，凑上前看了看，发现纸上的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自己完全看不懂。
跟府里众人道别后，朱琳琅便带着她的登山包进了皇宫。
张皇后一脸担忧地站在弘治陛下身边：“琳琅，陛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娘娘放心，我们那里很安全的，你看二皇子和公主不都没事吗？”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你到了那边多加小心，千万注意身体。”张皇后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弘治陛下叹了口气把她拥入怀中温柔地说道：“放心，会没事的。”
朱琳琅：？？
喂，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古人不是很含蓄吗？？怎么当着我的面就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张皇后从弘治陛下怀里挣脱出来，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朱琳琅一眼，说道：“琳琅，陛下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要把他好好地带回来！”
朱琳琅心里暗暗吐槽：他年纪比我都大，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吗？嘴上却说：“娘娘放心，我一定把陛下全须全尾儿地带回来！”
张皇后破涕为笑，弘治陛下瞪着朱琳琅，朱琳琅觉得莫名其妙。
“陛下，那我们走吧？”朱琳琅背上登山包。
弘治陛下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其实他内心很忐忑，对接下来的未知感到不安。
“娘娘，我需要抓住陛下的手臂。”朱琳琅请示张皇后，她在这方面向来很注意，不想招惹没必要的误会。
其实，朱琳琅不知道是不是非得有肢体接触才能带人走，但她担心不抓着的话，两人会穿越到不同的地方！
“好的。”张皇后连忙说道。朱琳琅第一次是抱着厚炜走的，第二次是抓着秀荣的双手走的，看来必须要有接触才行。
朱琳琅隔着弘治陛下的衣袖，轻轻抓住他的一只手腕，弘治陛下瞬间觉得安心了不少。
朱琳琅说道：“娘娘，我带陛下走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原地消失。
张皇后恍然若失，魂不守舍地看看四周，目光锁定几个箱笼，慌忙对着空气喊道：“衣物！陛下的衣物忘带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会试鬻题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