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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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琳琅闻言并没有欣喜若狂，她坐起身，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力地问道：“怎么突然就完成了？”
“我这边收到的提示显示任务已完成。”系统并没有解答朱琳琅的疑问。
“那说明厚照不会在二十九或三十一岁那年去世，可以平安到老，对吗？”朱琳琅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比起过程，她更在乎结果。
“是的。”系统答道。
“那就好。”朱琳琅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离开的最后期限为后日二十四点整。”系统又道。
朱琳琅点头：“知道了。”
朱琳琅起床后很沉默，用完早餐后便去书房写请柬。写完后便吩咐人把请柬送到各府，然后对秋雨说：“陪我去庄园走走吧！”
朱琳琅骑着冰淇淋，秋雨坐着马车，一起去金葵庄园。和冰淇淋相处的机会不多了，能骑马就不坐车了！
到了庄园后，朱琳琅给三位校长、管事、以及没有在上课的教师们开了个会，叮嘱了一些后续教育发展的注意事项，最后微笑着说：“一直以来，辛苦大家了，以后也希望诸位能够继续为教育事业的发展和人才的输出做贡献。”
随着会试里新学科所占比重的逐渐增加，金葵庄园的毕业生们已经成为各地争抢的香饽饽，都高价邀请他们前去当先生教学。前几年朝廷开始在全国各地建学校，普及新学科，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去了这些学校任教，一生衣食无忧。
金葵庄园的这些学生们都是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很多人在到了年纪后便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原本，这些学生多姓“林”，是不能成亲的，好在《婚姻法》及时做了修改，规定已变成：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不再要求“同姓不通婚”。
会议结束后，朱琳琅从一间间教室前走过，透过门窗再看一眼教室里正在上课的师生们，默默地在心里和他们道别。
朱琳琅走出金葵庄园，站在庄园门口，再次回头看一遍这个熟悉的地方，微笑着向庄园里还在目送她的人们挥挥手：珍重！
朱琳琅又来了顺天大学的行政楼，把几名校长和空闲的教职工召集在一起，开个临时会议。
朱琳琅手头的资料这些年陆陆续续已经全部给出，她懂的知识也已经全部教授给他们。朱琳琅再次叮嘱科研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然后分别再给各学院强调了一遍研究方向，最后笑着说：“我替大明的亿万百姓感谢你们的付出，未来也请你们继续领导大明的科技发展，你们是先驱者，也是时代的英雄！”
随后，朱琳琅又去了星月大厦、锦上花俱乐部等产业，城内距离近的工坊和店铺也转了一圈，回到郡主府时天已经黑了，正好可以和受邀而来的客人们吃晚饭。
这些客人就是那些曾经总来听她讲故事的孩子们，现在，这些孩子们都已经成家生子，有的还当了朝廷官员，是下值后赶来的。受邀而来的人里面没有李晴和李兆同夫妇。
朱琳琅在饭桌上听他们分享一些遇到的趣事，开开心心地吃完这顿饭，然后送他们到大门口，微笑着一个个喊出他们的名字，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第二日中午，朱琳琅邀请了那些贵妇们上门用餐，还邀请了沈九娘，最后，也是把她们送到门口，一个个叫着她们的闺名，把她们送上马车，目送她们离去。
沈九娘最后一个离开，朱琳琅笑着说：“九娘，麻烦转告伯虎兄，以后不用再给我画画了。这些年得了太多伯虎兄的佳作，日后伯虎兄定能成为流芳千古的大画家！”唐寅负责工部的“南水北调”工程，目前不在京城。
沈九娘笑着说：“多谢郡主对夫君的谬赞！日后郡主若有需要，可随时吩咐夫君。”
朱琳琅挽起沈九娘的胳膊，把她送上马车，笑着说：“替我向孩子们问好，你们一家多注意身体，保重！”
沈九娘觉得今日的明安郡主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她也对着明安郡主挥挥手，乘坐马车离开。
傍晚，朱琳琅吩咐一名内侍替她传话到宫中，然后便去了李府，陪着一群孩子玩，又和他们唱了一会儿歌，等李家上值/上班的人都回来了，便一起用晚饭。
由于人口太多，分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
桌上的全是朱琳琅平时喜欢吃的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在进食接近尾声时，朱琳琅环顾一圈众人，看着李东阳夫妇缓缓开口道：“师父、师娘，我要回家了。”
李夫人立刻笑着说道：“还有一道红薯粒甜汤，是你喜欢喝的，喝完后我让人送你回去。”朱琳琅没带侍女过来。
朱琳琅挤出一抹笑，对李夫人说：“师娘，我要离开大明，回我自己的家了。”
李夫人当场愣住，整个桌子的人全都震惊地看着朱琳琅。
于馨结结巴巴地开口：“郡主姐姐，你，你要回天上了吗？”她始终记得当初郡主说过她不能成亲，因为会触犯天条。这么多年过去，郡主的容颜还与当初无二，是仙女无疑。
朱琳琅轻笑：“差不多吧！”
“那你还会再回来吗？”于馨紧张地问。
朱琳琅轻轻地摇头。
另一桌的孩子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他们哭着跑到朱琳琅身旁，想要扑到她的怀里。
朱琳琅拍拍这个，拍拍那个，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晴她们也都不知所措，开始啜泣，李兆先几人也都红了眼圈。
李晴哭着问道：“师姐，不能不走吗？这里也是你的家呀！”
朱琳琅流着泪摇头：“我父母还在家等我。”
朱厚照刚回到东宫，正要用晚膳，有内侍匆匆来报：“启禀太子殿下，明安郡主府传来消息，郡主说她明晚要回自己家了，明日要来宫中用午膳。
朱厚照觉得脑子就像突然被狠狠地锤了一下，嗡嗡作响。他甚至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几秒钟后，朱厚照反应过来，他猛然起身，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内侍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朱厚照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踉跄了一下，拔腿就往外跑。
李家人送朱琳琅到了门口，朱琳琅又环视了一圈众人，强笑着说：“师兄、师妹、师弟、阿璨、如珩、馨馨，以后师父和师娘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几人流着泪应下，让朱琳琅放心。
朱琳琅又挨个看了孩子们一遍，笑着说：“姑姑对你们只有一个心愿，平安即可。以后切记不可以身犯险。”
孩子们点头，哭声一片。
突然，朱琳琅对着李东阳夫妇跪了下去。
崔璨赶紧上前想要搀扶，被朱琳琅制止。
朱琳琅深呼吸，仰头对两位老人说：“弟子朱琳琅今日拜别师父、师娘，多谢二老这二十年来对琳琅无微不至的关怀，望二老日后保重身体，福寿无疆！”语毕，朱琳琅俯身，深深地叩头。
须发花白的李东阳老泪纵横，上前把朱琳琅扶起：“琳琅是为师最为得意的弟子，日后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回来再看看为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李夫人已经泣不成声，拉着朱琳琅的手舍不得放开。
朱厚照跑到乾清宫，弘治陛下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朱厚照直接跪到弘治陛下面前：“父皇！”
弘治陛下示意众人退下，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儿子。
朱厚照额头重重地触地，再抬头看着弘治陛下，眼神中有着愧疚与决绝：“父皇，儿臣不孝，太子之位请……”
“厚照！”弘治陛下打断朱厚照的话，深吸一口气，说道：“父皇答应过琳琅，太子只能是你。”
朱厚照愕然。
弘治陛下又说：“你听着琳琅说的‘责任与义务’长大，她会同意带你走吗？皇儿，咱们一直都知道，她总会离开的，你要接受这件事，也只能接受。”
朱厚照万念俱灰，他伏在弘治陛下膝上，哭的泣不成声：“父皇，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弘治陛下低头看着儿子的背，潸然泪下。
翌日，秋雨陪着朱琳琅进宫。
二十年的时光，既漫长又短暂，初见时秋雨还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如今她的鬓边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白发。
朱琳琅抑制住心中那股想哭的酸楚，笑着说道：“秋雨，以后你就在郡主府住着，还像往常一样即可，我会拜托太子殿下照顾你，太子殿下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你也了解，以后你想做什么可以直接跟太子殿下说。”
秋雨点头，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朱琳琅抱住秋雨，微微仰头，想把泪水逼回去。
朱琳琅先去了乾清宫。
弘治陛下看到她，笑容有些苦涩。
朱琳琅行礼后主动开口道：“陛下，让我来保护你们一家人的那个声音突然告诉我，任务完成，我可以回去了，我向他确认过，太子殿下不会再发生意外了，可以平安到老。”
弘治陛下闻言挤出一抹笑：“多谢了！”
朱琳琅微笑：“应该的。陛下日后还要坚持锻炼身体，有疾病一定要就医，千万不要吃丹药。”
“放心，《顺天大学医刊》都刊载了，我怎么会明知道丹药的危害还去服用！”
“那就好，陛下一定会长寿的！还有，陛下是要开创弘治盛世的皇帝，即便再过二十年也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呀！”历史上，前期英明神武，后期昏聩的帝王比比皆是。
弘治陛下笑了，眼神坚定而温暖：“放心， ‘弘治盛世’是我对你的承诺，此生不改！”
“嗯，我相信陛下！”朱琳琅有些想哭。
弘治陛下看着朱琳琅的眼睛问：“以后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不能了。”朱琳琅眼圈红了。
“是吗？那朕又没有朋友了。”弘治陛下的笑容里满是不舍和落寞。
朱琳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迅速擦掉泪水，笑着说：“我很荣幸！”
“琳琅姐姐！”朱秀荣哭着跑了进来，一把抱住朱琳琅。在她身后，张皇后，朱厚照和朱厚炜也走了进来。
朱秀荣的眼睛红肿，抽噎着说：“琳琅姐姐不能不走吗？”
朱琳琅用帕子给她擦泪，温柔地说：“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朱琳琅抬头，便看见朱厚照，他的眼眶里也有眼泪在打转。
朱琳琅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这是她呵护了二十年的孩子，她为了拯救他而来到这里，这二十年来她们亦师亦友，他无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今日，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今日一别后，他们将隔着时空，只能怀念。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