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的魔法之旅》人壬知阳

33、游园会

　　在英国各地区多种宗教信仰一并是件很正常的事，所以在科克沃斯，除了以赫思堡神父为首信奉天主教的教徒之外，还有少部分信仰新教的人，汉普顿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像圣母升天祭这种只属于天主教和东正教的节日，汉普顿夫人能够答应在小宾斯顿举办庆祝party，在李简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奇迹。当她看到汉普顿牧师也混在人群中拼命往嘴里塞蛋糕的时候，她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下午好，孩子。祝你有美好的一天。”看到李简，汉普顿牧师放下手中的盘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你见过赫思堡神父了？哦，没见到？很好！卡特小姐也没看到？那真是太好了！”他拍拍李简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汉普顿牧师是个年轻活泼的男人，憨厚忠实的脸倒是能让他的教民们信任他，但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总是在滴溜溜的乱转。
　　由于李简明显的外国人长相，因此科克沃斯唯二的神职人员都对她格外关注。其中汉普顿牧师见到李简总是表现的非常和蔼，每次经过她身边，或者她从他家门前走过时，他总要打个招呼，然后送上一些祝福的话语。
　　李简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这家伙的情形。汉普顿牧师一把拽住她的手，一脸普度众生的看着她，李简直接就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要不是共享女仆苏珊及时拦住了她，让李简有机会注意到汉普顿牧师当时还穿着布道时的专服，她还想卸他的胳膊。而被众人扶起来的汉普顿牧师不仅没生气，他大度的原谅了李简，并表示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确实要有警惕心，还送给她一本入教手册，中文版的。
　　“没想到您也会来参加聚会，牧师先生。”既然躲不过去了，李简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等他走到身前。
　　“哦，这有什么关系呢，孩子。毕竟这是在我家举办的，我们只要参加后半段的园游会就好。”汉普顿牧师调皮的眨眨眼睛，他今天特地穿了便服。“而且他们还准备了德雷克夫人做的蛋糕，这可是不容错过的美味。”惯例以天气作为开场白之后，汉普顿牧师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抓紧一切时间对李简进行感化。他就像只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边不停地叨叨，一边做贼一样用高大的身形挡住李简不让赫思堡神父和卡特小姐看到，扯着她的袖子往主宅的方向走。
　　“很难想象他会是汉普顿家的人。还是做牧师的人都是话痨？”李简对汉普顿牧师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想：“明明汉普顿先生和夫人高冷又寡言。”
　　“事实上，牧师先生。”趁着汉普顿牧师喘息的空挡，李简插嘴说：“我啥也不信，不过我也算是什么都信。在我的国家有三千六百多位神仙，需要什么信什么，什么灵信什么，如果您能让雷奇先生把那套郁金香餐盘以两英镑的价格卖给我，那我也信您。”
　　汉普顿牧师懵住了。那套餐盘至少五十英镑，李简想两英镑就拿下来，显然是在为难他。“啊这……，呃！不，不是，这个，嗯……这个不一样。那个郁金香餐盘……”他结结巴巴的说：“主是最伟大的，如果人不信主的话就会变得邪恶，最后堕入地狱。信了就会变善良，会得到福报，死后能进入天堂……”接着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理直气壮的说：“三年前教堂经历了一场大火，教堂内部被烧的一片狼藉，但是十字架依然屹立不倒的伫立在里面，当火灾后第一缕阳光洒进教堂后，十字架还放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见到此神迹你怎么还能不相信上帝。在最悲伤，最黑暗的时刻，主为我们带来了奇迹。”最后一句他激动的几乎是吟唱出来的。
　　“哦嚯～还是有备而来的。”李简挑起眉毛，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非要说的话，”她一本正经地抬杠：“十字架是黄金做的，黄金的熔点是一千零六十四摄氏度，而木材燃烧的温度大概只有六百摄氏度。没达到熔点，自然没被烧毁，这倒是更让我相信科学了呢。而且一九三八年倭军炮轰我们国家老君台时，十三枚炮弹命中却无一爆炸。那可是距今两千多年的建筑。”李简停顿了一下，不带嘲讽地又说：“扛了十三枚炮弹都没事，一把小火连场子都没了，你叫我怎么信。”
　　汉普顿牧师被李简气笑了，见感化不了她，只好先暂时改聊别的。“你有没有玩过这个游戏？那些柱子是我用白兰地酒瓶子做的。还有摸彩的箱子和彩券，都是我妈妈和我画的。”路过九柱游戏时汉普顿牧师介绍起他们家人为游园会做出的各种游戏道具，他旁边的摊位拿来两只苹果，一只塞给了李简，自己开始咔嚓咔嚓的咬另一只。“然后交给卡特小姐和她的情报队们，把它们裁下来折成小卡片。”他嘴里含着一大口苹果，模模糊糊地说。此时他活泼的样子更符合他二十多岁年轻小伙子的身份。只不过当他嘴里没有了食物后，他又恢复成一位敬业仁爱的牧师，打了鸡血般，继续不遗余力的向李简传教。
　　“主是伟大的。你手里的食物和你现在的幸福生活都是主赐予的，相信我，呃！孩、孩子……”
　　“好好的男孩子非要长了张嘴。”李简无奈的摇摇头，在汉普顿牧师惊恐的眼神中，叹息着把手中的苹果一掰两半，并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汉普顿牧师，想要继续堵他的嘴。然后他们就看见，一只虫子蛄蛹着从坏了芯的苹果核上探出了雪白的躯体，李简手里的还有另一只。
　　“……”李简瞅瞅略显尴尬的汉普顿牧师，坏心眼儿的问了一句：“我们似乎毁了，主赐予它们的房子？”汉普顿牧师终于闭嘴了。
　　他们晃荡到了玫瑰园附近，那里有一座凉亭。汉普顿牧师邀请李简坐在一张凉椅上，他坐到她的旁边。这个位置刚好还能看见下面空地上人们搭起来的舞台。一项儿童舞蹈表演即将开场了，卡特小姐正在大声呼喊小演员们赶紧就位。
　　“那个图案是什么？”李简抬起头，某个发亮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透过花丛隐隐可见一块残破的石碑，一条条黑色的纹路围绕在它周围绘出了模糊的类似十字架的标记。
　　“哪个？哦，它啊，它一直在那儿。上面是十字架。”汉普顿牧师说：“我记得从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就有它了。类似这个的东西在花园里还有好几块。”他为李简指出剩下四块的位置，刚好以这个凉亭为中心，五块石碑围成了圆。
　　“我记得沃德给这里松土的时候曾经挖出过好组骨架，要不是它们看起来年代久远，我还以为这里的上一任主人有虐狗的癖好呢。”汉普顿牧师说：“哦，愿上帝保佑他。”
　　“也有可能是家里的狗死掉后埋在这儿的。”李简说。
　　“我觉得不是。”汉普顿牧师说：“沃德曾说有几个头骨有被钝器打击的痕迹，还有几个脖子被砍断了。太残忍了。”
　　“是的，太残忍了。”李简附和着：“您还记得一共有几具吗？它们是在哪儿被发现的？”
　　汉普顿牧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说：“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一般女孩子们都会被吓到尖叫，然后大声叫嚷着让我闭嘴。”
　　“看得出来，对此您乐在其中，牧师先生。”李简慢悠悠地说：“让我想想，那些女孩子该不会是虔诚的圣公会教徒吧？家里不是经商的，就是父亲是乡绅。而且家族里至少有一个牧师。”
　　“哦，天呐，你竟然都猜中了？”汉普顿牧师吃惊极了。
　　“这没什么难的。”李简有点小得意，她说：“您的年纪已经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我记得牧师是不需要像赫思堡神父那样一辈子为你们的主守身的，如果汉普顿夫人没有任何行动，那我才会觉得奇怪。”
　　“真有趣，每次与你交谈，我都感觉像是在与同龄人对话。”
　　“哦，是吗？我也有同感。”
　　“……”汉普顿牧师突然放声大笑，他用拇指抹去眼角析出的泪液，“你果然是个奇怪的孩子。”
　　“那么，您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些狗的骸骨在什么位置了？”
　　“我恐怕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我父母并不允许我去看这么可怕的事。”汉普顿牧师说：“我只记的沃德说狗都在石碑下面，那个数字让他很不舒服。”
　　这时有人向这边走过来，是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妇人。汉普顿牧师用手肘轻轻退了李简一下，“我猜她们是想使劲参观一番捞回本。”他小声说：“我们从那边出去，她们看不到我们的。哦，他们摘了花，妈妈看到了一定会气疯的。”
　　“很难想象汉普顿夫人竟然会同意开放小宾斯顿来庆祝圣母升天祭。”李简说。
　　汉普顿牧师赞同的点头，“我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据说是斯彭斯小姐亲自过来说服她同意的。”
　　李简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真的顺从的跟着这个男人从一条小路悄悄地溜开。他们沿着花圃间的小径前进，转到主宅后面的山墙附近，恢宏的巨大玻璃花窗在他们面前显现出来。
　　色彩呈现出下深上浅的层次变化，至最高处便是神圣的透明无色的自然光。一扇的以红橙色的暖色调为主，仿佛火焰般跳动燃烧；另一扇则以青蓝紫的冷色调为主，如潺潺溪水温柔的从屋顶流淌下来。随着阳光的变化，两扇花窗如同绚烂的万花筒，折射出千变万化的光影，十三个彩色的音符在流光溢彩的玻璃上跳动。
　　“真美啊。”李简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面墙。
　　“下午五点以后这里才是最漂亮的时候。”汉普顿牧师自豪的说。“就是因为这些花窗，我母亲才坚持要我回这里任职。这是她娘家陪嫁给她的房子。”
　　“那些音符是什么曲子。”李简一点一点辨认那些有点变形的音符，“fa，la，fa，re，si，si，fa，mi，mi，la，mi，so，la。”
　　“有点欢快是吧，我曾经试着弹奏了一次。我确定不是我听过的任何赞歌的乐谱，可能是为了好看而弄上去的吧。据说被我外祖父买下来之前的屋主是位来自西班牙的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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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卡了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