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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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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佑二十五年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十月下旬，京城便迎来了初雪，半夜三更，寒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内室里，秦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她是被冻醒的，意识清醒之后她穿上一旁的袄子，小心翼翼的用火折子点燃一旁的半截蜡烛，检查了一下窗户，不出意外刚用纸糊过的窗口又裂开了。
想找张新的纸继续糊，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无奈她只能穿着衣服继续睡。
次日一早，小丫鬟春梅端着热水进屋。
“小姐，这窗户怎么又裂了，我们也没多余的纸了，这都入冬了，炭火棉花都没给我们送来，今年怕是又没有了，这么冷的天，日子可怎么过啊。”
半夜里冷风吹入屋内，秦颜穿着衣服也没睡好，她就那么缩成一团，勉强度过了这一夜。
“往年都能过，今年一定也能过去。”
“小姐，您快洗漱，奴婢去给您熬上一碗热热的姜汤来，可不敢着凉了。”
春梅说完就出去了，秦颜起身，站直了身子开始洗漱，她身体本就娇弱大意不得，这样难过的日子也不是第一年了，她还受得住，等她日后成亲了，出了门就好了。
想到这里，秦颜的眼神变得很坚定，她已经及笄了，也快了。
日子在难，她也要坚持过下去，她从未想过一了百了，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春梅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进屋，上面放着一个鸡蛋，一碗稀粥，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你吃了没？”
秦颜照常看着春梅。
“奴婢吃过了，早起去厨房的时候那管事的婆子就给了奴婢两个窝窝头。”
春梅是个老实憨厚的，从来不会说假话，更藏不住事，秦颜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冒着热气的姜汤，她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喝完后，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
“小姐，在过两天奴婢去许掌柜哪里，东西估计都卖完了，也该给咱们结银钱了。”
“好。”
这么多年都是缺衣少食的，秦颜若是没点真本事，怕是早就被折腾死了。
秦家在富贵人家多如牛毛的京城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秦父在户部任职，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他色厉内荏，也没大的出息，都混了十来年了，还是没升上去，家里这几十口子人靠的他每年九十两银子的俸禄。
他没大出息，但子嗣还不少，算上秦颜，家中子嗣一共有七个，五个儿子，两个女儿，秦颜是最小的，也是家里最不被重视的。
“可惜姨娘走了，要不老爷也不会对小姐不闻不问。”
秦颜闻言并未说话，专心喝粥。
“我听厨房那婆子说大少爷要娶妻了，夫人想让老爷把今年的俸禄都给她，好给大少爷风风光光的办婚礼，但老爷不愿，据说为此二人昨天晚上争执了一夜呢。”
秦颜并不意外，她爹那九十两的俸银他每年都是给自己留五十两的，当做同僚间的往来，剩下的四十两分给妻子和两个妾室。
若是在乡下，这笔钱确实不少了，但是在京城，那是肯定不够用的。
“夫人回娘家了？”
“没有，夫人直接去了柳姨娘院子里，现在还在那里破口大骂呢，骂的可难听了。”
秦颜咬了一口鸡蛋，倒也不意外，这是她的嫡母做得出来的事情，她本就彪悍泼辣，来京也有好些年了，在外还能应酬收敛一下脾气，装装样子，在家一直都是这样。
“今年入冬咱们别买炭火了，晚上睡前多灌两个汤婆子就行了。”
“好。”
秦颜吃完后，穿着旧袄子直接去了后院，她这小院是后院最破败的院子了，不过地方倒是不小，她也没让这地荒着，一年四季都种着菜，还专门养了三只鸡。
厨房每日都有饭菜，但给她们这里的只有稀粥和白饭，从没有肉菜，她就是亲自去也要不到，闹到嫡母父亲那里还会被责骂，说她好吃。
后来她索性不去了，自己种菜养鸡也不是不行，绣品偶尔卖的好了她就带着春梅在外面下馆子吃点好的。
她年岁不小了，眼下府里都盯着的姐姐秦丽，她是柳姨娘的爱女，在府里最得脸了，等她出嫁了，就轮到自己了。
出嫁前，秦颜还是想多攒一点钱的。
怡水居内，苏氏还没骂够，柳姨娘忽然眼睛一转，直接倒地不起，院内突然传出来了秦丽的哭声。
苏氏气的不行，上前狠狠的踹了柳姨娘两脚，这才离开。
“娘。”
秦丽生的也不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酷似柳姨娘，跟狐狸似的勾人，身段也很不错，她一直想嫁高门过好日子。
“没事，娘好着呢，可算是走了，你放心娘一定能从你爹哪里给你要来今年的首饰钱，我的女儿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少得了打扮呢。”
苏氏走后，柳姨娘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自家闺女的手，示意她放心。
“日后等女儿高嫁，势必千倍万倍的回报娘。”
“你哥哥啊如今在外读书，好坏娘都不知道，也只能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争气的，日后在婆家站稳了脚跟，这家里一定让娘当家做主。”
母女二人的盘算别人不知道，秦颜一清二楚，不过她在府里一直很低调，甚至故意扮丑，只要出门一定穿着旧衣服，还会往脸上抹些粉，让白皙柔嫩的脸颊看起来黄黄的。
三日后，秦颜找了个由头，带着春梅出去了，去了许掌柜哪里。
许掌柜的绣坊在京城这一片算不得出名，但也有稳定的老顾客来照顾生意，还算是有人气。
“秦姑娘，那十条帕子我都帮你卖了，你的手艺好，一条是八十文钱，这一共是八百文，你点点看。”
秦颜数了数铜板，确保数量没问题，把铜钱一一塞进荷包，这才带着春梅离开。
荷包装在腰间沉甸甸的，若是一般的女子都拿不动，秦烟名义上虽是府里的二小姐，可身边的丫鬟除了春梅在没别人，一年到头从府里一个铜板都分不到，春梅是个小丫头，日常主仆二人大多都是一起干活的。
“小姐的帕子做得那样好，一条怎么可能才八十文钱。”
春梅觉得这许老板一定是从中拿了钱的。
“知道就好了，但除了他也没人给咱们这个价钱，别家压价更狠。”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做起来不是那么方便，眼下只要手里有钱，能保证日常吃穿，在攒点私房钱就好了。
“你听说了吗？望春楼的掌柜为了庆祝小儿子周岁，特意做活动呢，去哪里吃饭，点一道菜送一道菜呢。”
“还有这好事？”
“是啊，我刚才去了呢，买了一个烤鸡五十文，人家又给我送了一只，你看看。”
在街边买香膏的的秦烟自是听到路人的说话声。
“就要这个牛乳的，来上两盒。”
她不怎么买脂粉，不买首饰，头花也没有，常年用的就是一款牛乳香膏，虽然很便宜，但润肤效果出奇的好，她洗漱过后总是会用这个擦拭脸颊和身体。
买完了后，她立马带着春梅去了望春楼，不出意外，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
主仆二人就在门口排队，轮到她们的时候一人买了一道菜，在加上送的，够他们吃两顿了。
望春楼的烤鹅是最出名的，六十文半只，这回买一送一，秦颜要了半只，又交代春梅买了一碗烧肉。
“今日运气可真好。”
“是啊。”
主仆二人把油纸包好的食物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篮子里，又用盖子盖上。
“掌柜的在哪里，秦王府的人来了，要你们家一千只烤鹅，明日傍晚之前送到郊外军营。”
说话的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伯，虽上了年纪，但精神抖擞，这话一出，排队的众人纷纷绕道。
秦王萧珩，乃是当今皇帝和皇后的嫡幼子，太子的亲弟弟，容貌俊朗，仪表堂堂，最关键的是他骁勇善战，前些日子刚从边境回来，他戍守边疆的这三年，打的突厥人是节节败退。
“您放心，我一定会准时的让人送过去。”
掌柜的立马弯下腰，十分客气，店里烤鹅的师傅不少，接下来只要不对外售卖就好，明日一定能烤的出来，他们家的炉子可不少。
他们家在京城好几间店铺，郊外还有一个大庄子，养了不少鹅。
“好。”
“小姐，奴婢之前听人说过，这秦王十分厉害呢，他之前带着五千精锐闯入敌方十几万人的大营，烧了对面的一年的粮草，就这还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将来太子登基有这么个能征善战的亲弟弟，咱们从前被迫割让的那些城池土地迟早都能夺回来。”
“是啊。”
“太子爷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又心系百姓，主动提出减赋税，秦王英俊神武，十分善战，日后等太子爷登基了，有秦王辅佐，咱们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一旁的男子笑着说道，他们老百姓最盼望的就是能碰到体恤百姓明君，这样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是啊，春梅，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秦颜跟着附和了一句，叫春梅准备回府，要是回的晚了，嫡母又有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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