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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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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妖定定地看着念一，瞳眸深不可测。
那张脸线条分明的俊美面孔上，双眉斜飞入鬓，眉宇间萦绕的冷峻和孤傲之色，令她又多了一份绝俗的飘逸感。
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惊。
眼看着念一睫毛微动，塑造马上就要完成了，画皮妖双目骤然一深，冷光闪动。他隐藏在长长水袖下的手不动声色打了个响指，念一的脸瞬间停止了变化。
而识海中的念一发觉方才逐渐清晰的视线又模糊了起来，就连替身也被弹出了薄雾，心下一紧，声音也有些焦躁起来：“老板，好了没啊？”
画皮妖解下腰间的毛笔，宽慰道：“贵客别急，我为您添上两笔就好了。”
正说着，笔尖就凝出点点金光，下一秒就落到了念一面中。画皮妖喉结微微滚动，稳住握笔的手，在脸上熟练地游走勾画起来。
他笔锋一转，将念一的丹凤眼上挑的走势微微往下压，自下圆合，柔和了其锋芒，也添了几分柔情。
做完这一切，画皮妖的手心里早已满是冷汗。他呼出一口浊气，装作不经意间回头瞅了一眼，发现岐黄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后，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又打了个响指。
“贵客，您看看。”等念一睁开了眼，他躬着身，满脸堆笑地递来了一面镜子。
念一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脸，自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总感觉有五分熟悉，又有五分陌生。
许是因为薄雾还未散去吧，念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所以也就并未能如想象中那样借助自己前世的样子刺激恢复记忆。
思及此，念一的眸中氤氲起淡淡的愁绪，但她也只当还没到恢复记忆的时机，对于现在的样子倒是心满意足地接受了。
“嗯，还挺不错。”岐黄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起念一的新面孔来，“比你之前好看多了。”
念一客气道：“谢谢，你现在也比你之前好看多了。”
岐黄对这句客套的褒扬很是受用，他边伸懒腰边往楼下走：“好哦，接下来就去办居民证啦。”
刚出店门，跟在二人身后的画皮妖突然开口：“贵客，我听您说要办居民证，冒昧问一句，您准备以哪个种族的身份去办理呢？”
念一和岐黄闻言惧是一惊，齐齐转头，眼里的警惕与提防像刀一样朝画皮妖射来。
画皮妖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更是做低附小：“贵客误会了，我方才在替您画皮时感觉到您的气息不能和任何妖族匹配，所以小的多提一嘴，若是您还没有想好，小的这里或许有一计。”
念一低头瞥了眼自己腰间，原本悬挂钱袋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岐黄也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看向画皮妖的眼神愈发冷冽。
“不不不，这个信息我全当这笔买卖的赠品，送您，送您。”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画皮妖脸上讨好的笑都要僵了。
“介于您身上没有任何特征，不能变成植物，动物，甚至是物品，因此小的建议您让岐黄大人给您安排了一个骨马族远方亲戚——骨人族的身份。”
见二人都面露疑惑，画皮妖清了清嗓子，微微挺直了点脊背，自信的语气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点子胸有成竹。
“这个骨人族只存在于三界之外的桃花源，三界对于其中的居民都所知甚少，因此穿帮的可能性很小，可行性很大。”
念一听罢，扭头和岐黄对了一下眼神，便向画皮妖微微颔首：“那就多谢老板了。”
“哪里哪里，贵客慢走！”画皮妖斜倚在门口，笑吟吟地摇着手绢送别了二人。
看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立马从腰间取下了一枚镜子。
他的手心往镜上一拂，镜面便如水一般泛起了波纹，几息后，裴乾的脸出现在了镜子上。
“裴兄，你都看到了。”画皮妖丢掉刚才的轻浮后，声音都沉稳了许多。
“多谢画皮兄了，要不是你，她今日身份就要提前暴露了。”裴乾说得真挚，炯炯的目光好似要化作实体从镜子另一端穿过来。
镜子突然颤动起来，待笼罩于其上的银光淡去后，一枚金戒指赫然出现在了画皮妖手上。
“裴兄真是太客气了，你我兄弟一场，谈报酬做什么。”话虽这么说，但画皮妖看到了戒指，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许多，自觉地把戒指收进了口袋。
裴乾微微一笑，在镜面重新泛起水波后又消失不见。
——
另一边，念一和岐黄终于到了骨马大宅。
看着朱门上苍劲的“马府”二字，念一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万马奔腾之景，马蹄声与嘶鸣声震耳欲聋，等她好不容易从幻境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麻木。
岐黄站在门口反复深呼吸，回头给了念一一个坚定眼神，沉痛地将手放在门上，视死如归地推开了门。
门刚一开，就看到岐黄的父母兄妹，乃至七大姑八大姨都围着大门环绕了一圈，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躲在门后观察的念一见此情景，无奈扶额，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方才会坚持要自己偷摸溜进去拿骨马印章，又为什么推开门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她从门后走了出来，站在岐黄侧后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前辈们好，我是岐黄的朋友，此次前来想烦请您帮晚辈一个忙。”
方才在众妖目光下，像钉子一样定在了原地的岐黄见状，心思马上活络起来：“对对对，父亲，念一是我的恩人，有我的信物，所以我来帮她写办理居民证的推荐信。”
现在正中间的那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首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绢轻轻掩着嘴角的笑意：“岐黄，既然是你的恩人，那有什么忙我们定是会帮的，你那样紧张作甚，我们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妇人说着，就招招手让岐黄上前来，自己抬手抚摸着岐黄的头顶，满眼慈爱。
岐黄脸皮薄，此时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缩着脖子一边躲闪，一边嗫嚅道：“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
见此情景，方才紧张的氛围也随之消散，爽朗的笑声洋溢在了院子里。
众妖自觉地分成了两股，一队看上去年纪小的就围着岐好奇地问东问西，另一队年纪稍长的则簇拥着念一，把她往厢房带。
岐黄族中女眷都对念一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和好奇，一批一批地前来拜访她，从她的来历到和岐黄的相遇事无巨细打听了个遍，说得念一口干舌燥。
听到她从井里出来就遇到了道士，众妖都“嘶”了一声，攥紧手绢，捏了一把汗；听到她从道士的师父手里坑到了法宝，众妖又“嘶”了一声，看着念一的眼神里满是敬佩……
等到她的厢房里终于清静了，岐黄又屁颠屁颠跑过来找念一。
“我父亲说了，居民证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了，三四天以后就能拿到了。他听说你要去当宫女后，还说你可以跟着我姑姑学习一下礼仪，听说神骨娘娘都喜欢仪态好的……”
岐黄掰着指头，一件一件事像倒珠子一样说个不停。念一并未答话，只是坐在旁边不停喝茶润润她快冒烟的嗓子，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把父亲交代的事都说完后，岐黄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半俯在桌上把身子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我猜到你为什么要选第三位神骨娘娘了。”
“你是想，她没钱没势，好控制，到时候你把罪推到她身上，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念一听到这话，猛地咳嗽了一声，嘴里的茶都险些喷出来。
岐黄看到她这反应，脸上得意的笑意更甚，就像他真的猜到了念一的心思似的，露出了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念一也顾不上自己沙哑的声音了，她放下水杯，掏出手绢优雅地擦掉了嘴边的水渍：“呃，这样做确实……不是不行，但是这样到底是有违良心的，我选她是有别的原因。”
她清了清嗓子，微微抬起下巴：“你之前也看到了，前两位神骨娘娘，都有权有势，她们的身边势必不会留不知底细的人，而那位既然像个边缘人物，我混进去自然就轻松很多。”
“然后呢，然后呢？”
“没了。”念一回答得理直气壮，顺手给岐黄倒了一杯茶，“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