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死去知己的弟弟》咬虫子的桃花

27、袭击

　　行程大致的安排先是往南，然后往西，接着向上往北，最后东折往下绕回家。
　　在外旅行当然不能似在家中来得舒服。好在他们俩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除了必要的地方也没那么讲究。
　　他们不会在太多地方长时间逗留。虽然暑期的天气怕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可一年里难得的学生得空时段，出来看世界的年轻人不少。跟本身就挺多的游客加在一起，不少景点都呈现火热的状态。
　　他俩都不是特别爱凑热闹的。遇到那种人头乌泱泱一片似乎望不到头的地方，他们都敬而远之。人数稍次之的，他们勉强去观光一眼，但也似是打个卡罢了。
　　深得他们心的，是那种仿佛含羞带怯不轻易让众多人来观瞻的地方——当然，它们要么当地土著才熟悉的珍藏，要么是隐伏危险而使人止步的禁地。
　　他俩没打算找事。一般找找路边正常的、没被别人发现的美，或者就找土著带他们去领略当地风光。
　　开头几天，一切尚好。让他们的旅程有了个稍长停顿的，是遇见了一场有点连绵的雨。
　　他们找了个干净安静的民宿住下。老板是对年轻的夫妇，为人热情，跟他们聊的时候，说了不少周围可玩的好地方。
　　路醒阳一有机会，就想给他们俩改善下伙食。在外游玩，不见得跟那美食纪录片似的，处处都能猎得美味。旅程的幸苦多少要算一些在饮食上。
　　再者，他们俩都习惯了私人亲密的对坐而食，在外吃饭除了提供身体必须的能量营养，其余都会克制。贪嘴这一点在他们身上很少。不过，如果有条件，路醒阳就会亲自下厨，依照两人的口味，整治一餐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美味。
　　雨浠沥沥地下，给外面的马路、树木、建筑都涂上了一层润色。雨势大的时候路上没人，这会儿势头软了，走出家门的人们撑着颜色各异的伞，就像是一朵朵长腿的鲜艳蘑菇。
　　屋子里此刻池明珏一人。趁着路醒阳去找老板借厨房。他打开窗户，让雨声、街上车声透进来，他神色冷肃地给颜姝回电话。
　　几个小时前，颜姝给他发了信息。大概是体谅到他身边带着路醒阳，自知她带来的信息需要避着后者，所以她没直接打电话。
　　【我前两天受到了袭击，被人关了一晚上然后又扔在路边。有人发现昏迷的我，就把我送去了医院。我刚醒没一会儿，感觉头昏脑胀，脑壳里像塞了一窝发疯的马蜂。】
　　以颜姝的身份和机警性格，敢去袭击她的，这刷子已不止是有一两把。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颜姝的声音响起时，还透着虚弱。
　　“我哪天要是因公殉职，你一定要记得每年清明到我的墓前献束花。”她还能病中做乐。
　　池明珏松了口气：“听着还挺精神，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颜姝问了他一些关于旅途的情况，几句扯罢，她突然叹气，带着些烦乱疑虑地转了话题：“明珏，袭击我的人，虽然没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是精神方面，我感觉非常糟糕。”
　　“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我醒来记忆很少，只残留一两个非常模糊的片段，似乎有人在问我什么。”
　　池明珏安慰她：“你活着回来，身体还是健康的，就足够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颜姝知道对方已经有所猜测。她还是有些愧疚地道：“我醒来后，没来由地脑子里全是你，想跟你说点什么。”
　　后来她渐渐明白，那种直觉是在向她传递一种警告。
　　“有人试图从我脑子里获取关于你的信息。”
　　池明珏语气仍旧舒缓温和：“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不必介意——何况，看起来对方好像徒劳无获。”
　　如果对方真获取了想要的，或许颜姝的脑袋就没现在这么难受。
　　颜姝早年曾经受过培训，专门应付某些非常规的精神控制手段。
　　她本身属于意志坚定之辈，精神壁垒几乎可谓固若金汤，不是谁都能轻易攻破的。
　　池明珏了解这一点。毕竟，当年参与培训的，还有他和齐慎。
　　“我还是不如——”颜姝一顿，轻声道，“如果是他，大概连记忆都不会缺失。不，或许都不会被人轻易地抓住。”
　　这个他，是齐慎。
　　Alex的案子之后，私底下，他们不会没事儿提起齐慎。
　　尽管，这个名字已不如过去那般对于池明觉而言是禁忌，可是每每听见，心痛都无法避免。
　　他怀念他，就算仅仅一个名字，或者是隐晦的提及，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抱歉。”颜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脑袋真的有点坏掉了。”
　　之前她有目的的提起齐慎，不管是出于什么，那都是之前。现在她本该有不提别人伤心事的克制。
　　池明珏语气里没什么多的反应：“或许你只是无法自我控制。”
　　就像她会第一时间想告诉池明珏这件事，没头没脑地提起齐慎，说不定正是别人问及的问题核心。
　　“明珏，你要小心。”颜姝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心，“我想你应该考虑立刻结束旅程。”
　　挂断电话后，池明珏看向窗外，发现雨势又大了，行人再度减少，街上的冷静寂寞更加浓厚。
　　“哥哥。”
　　路醒阳推开门，微微笑着：“我已经做好了，快来。”
　　这家民宿，独具匠心地做了些布置，区分出了一些包厢，专供不同拨的游人使用。有大有小，比如大的有供团体聚会，小的则有专设给情侣享受二人世界。
　　这些包厢的采光设置非常好，并非酒店里那种四面包裹的封闭空间。
　　他们就两人，没那么挑，池明珏不会将那些特殊的背景设置当回事。两人在老板几次确定后坚持要情侣包厢。
　　路醒阳专门调了些酒。
　　池明珏晃着杯子，看向对面：“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他们俩平常不多喝酒。
　　路醒阳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过。他一手托腮回望过来，笑道：“我开心啊，难得停下来的时间有点长，当然要庆祝一下这几天的顺利。”
　　从厨房到他们的卧室，隔了几道门，加上开了窗，说话声音低，池明珏认为凭借路醒阳现在过人的耳力，应该没听到他刚才同颜姝的电话。
　　他并不是非要回避路醒阳。只是纯粹不想让对方心里也跟着装上那些事，或者他不想让对方脸上的笑容消失。
　　颜姝告诫他应该考虑结束旅程。
　　他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突然提出要回去，路醒阳会同意，可是会有很多失落。
　　从一开始，阳阳的期待就太高了。他不忍破坏。
　　想想继续旅途和回去有多大区别？他觉得或许没甚不一样的。
　　他所面对的暗中对手，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