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热闹》九微火

5、【四】

　　【四】

　　我第一次将托厨房做的宵夜扔给沈二时，这人还一副嫌弃的模样翻弄那些葱油饼子、炸元宵、绿豆糕，神色古怪的追问这又是什么新的把戏。我自然没空答他，匆匆和他谈了会子关于剑的心得，虽然基本是他在大谈他有生以来二十余年，在江南那和众多高手的过招经历。

　　不过，安岳曾说我是个很好的听客，因而他倒也没从我这得知，那些他所臆想的所谓高手，八成是沈老爷子雇来给他长脸的三流角色罢了。

　　这书说到月上中天，我便告辞匆匆回了自己卧房，果不其然，安岳这时倒是意外的精明，估摸着我睡了，便进了房来打着收拾的名号细心检查了我盘子里剩的大半碟吃食。毕竟我从不吃宵夜，而今这一遭的确是让人疑虑顿生。这我先前便料想到了，故而才连盘子一块端了去又回。

　　只是隔日夜里，厨房送来的吃食着实花样百出，比我先前叫的那些实在好上太多。不过分量却实在少得可怜，浅浅的一碟子摆着不过指头宽的细碎糕饼，问了下人却说是总管交代下去既然要吃宵夜，自是吃些精食，别乱七八糟的弄一堆。

　　待到看着沈二挑三拣四的吃了些，还相当矜持的叹了句味道尚好后，我琢磨了阵子，还是不打算戳破这伙食一事。毕竟比起我那点心思来，安岳实在是高招，沈二，你自求多福。

　　只是没想到的是，沈二这人迟钝如斯。如此明显的赶人的手腕，他硬是撑了多日，直到厨房送到他这的粥从最开始的莲子薏米银耳等内容丰富，一路直降为而今的单一内容白米。这才撑不住他那世家子弟的骄傲，到这晚上见了我照例带来的精细吃食，怒气冲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筷子一摔，人一站，平日里看来就是一纨绔子弟的人还颇有几分气势。我一愣差点直接出口，叫你走人的意思。好在一扫他那一脸的菜色便又回过神来。

　　只是这沈二抓了狂，却是有点不依不饶来了。“殷教主，这般作弄于我，你有意思么？”

　　我思量了番安岳这般的安排，确实有点没意思，只是却也不能愿他，毕竟如此明示了的赶人这被赶的人还不理会，安岳又一向自诩聪明不屑直接动手，自是只有暗地里发狠。却不想，又叫我背了黑锅。

　　再看了看这老把罪名扣我头上的主，我只得自叹倒霉，瞧沈二一脸的理所当然，便知解释多半也是没效果的。“沈少侠，你可知来接你的人是何人？”

　　沈二脸色更青了一层，显然是知道那聂姓的小妮子会来这一事的。

　　“九霄也是怕麻烦的。”算了算，敲打到这也就够了，若是他识相明日早晨就该拱手告辞了，于是收拾了他一口没动的碟子走人，留他一人大半夜的脸色阴晴不定的考虑留走问题。

　　只是叫我有些的纳闷的是，不知是这沈二装糊涂的本事太好，还是我这话说得不够明显，总之第二日他来找我时，我本是有些高兴的，连带的猜到了几分的安岳心情也是颇为舒爽的。只是沈二开了口，拉拉杂杂的扯了一堆什么他近日因伤势缘故没来得欣赏九霄的周围的景色，因而打算在山中又当一些时日，等到来沈家来接他的人到了，他会速回之类便告了辞。

　　等人一走安岳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转身朝我冷笑。“你又做了什么？”

　　这可真是冤枉，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这黑锅接二连三叫我背上？

　　到了夜里，我循着烟火气息在离了山庄不远的地方找到沈二，他正堆了柴火在烤兔子。

　　怕是当真饿得很了些，那兔子才烤的有些油汪汪的他就取下来抹了些盐，便撕咬起来。即便是我到了，都没发觉。看得我想笑，沈二公子这吃相可真叫一个好看，怕是要被他家那好面子的老头子见着了，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取了袖里的帕子递过去，沈二一惊，嘴里还塞着兔子的一条腿就叫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笑了笑提醒他，是他自己约我每夜里来谈剑的，只是以往的夜里多半是他反复说他那些笑傲江湖谁与争锋的事迹，到后来干脆成抱怨什么武林盟无能之类之类的吐槽了，但是，我殷以墨向来是守信之人，断不会因为他这点的幼稚，便不在赴会的。

　　被我这么一提醒，沈二似乎到想了起来，他虽然早晨向我说了告辞，但是确实是没把这桩子事消了，何况他走得又不远，我半夜里寻来看看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当下他实在没心情和我说那些所谓的大道之流了，便是少侠，也是经不得饿的。

　　看着他手里的烤兔子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当真是好玩之至。

　　摊开出面前从厨房顺来的纸包，里边摆着些下酒的鸡爪什么的，小厨房里替我掌勺的那位大师傅向来有喝两口的爱好，这些都是他私下里为自己备着的，只是而今到便宜了沈二。

　　厨房大师傅的手艺自不是沈二这客串掌勺的三脚猫能比的，沈二这时候也不矜持了，谢都没道一句接过便开始往嘴里塞，约莫真是素吃得狠了些，便是往常对我的敌意，似乎也管不上了。只是，那东西毕竟是下酒的，分量也不多，几下吃了完沈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指头，这才想起我这还在旁边看着，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

　　干咳了几声，装模作样的摆正了身子，他又是那个几乎仰着鼻孔瞧人的沈二少了。

　　今日之事沈二自会报答，只是殷教主这一回卖得究竟是什么关子。

　　看来翻脸不认人的事，这沈二到没少做，他现在这副样子，要不是我刚见着他那吃货的模样，和他嘴角尚沾着油渍，怕是我也只会以为他是那个矜傲自持名动江南的沈家二少了。

　　到真是有趣得很，这么有趣的人物，好在没让安岳赶了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