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修复你的包》暄慕

8、挑礼物

　　*

　　陶晗回家以后对着镜子照了一下额头的包，擦破皮的地方已经变了颜色，有结痂的现象了。

　　她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洗澡的时候也格外注意，特意找了个防水的创可贴，把自己的伤口盖上。

　　微微发烫的热水从头顶浇灌下去，她的发丝很快被打湿，女人眼前被水雾遮挡，思想也跟着混沌起来。

　　她又想起了何骁看她的眼神，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但他似乎也在等，等她主动来坦白。

　　陶晗双手捂住眼睛，轻轻揉弄了两下，随后便把眼周的水抹开。她摸到自己的沐浴露，难得看起了瓶子上的文字，她意外地发现，她的沐浴露竟然是薰衣草味的，和他喜欢的味道一样。

　　这沐浴露是她恰好碰到店里打折买的，所以也没太注意其他的问题。这一阵子用着感觉还不错，就留下来了。

　　可现在，陶晗却伸手想把沐浴露扔进垃圾桶，但她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及时把手收了回来。

　　她觉得有些烦躁，随意将沐浴露扔在洗漱台上，不想去想这件事，随后摸到洗发露，便开始往头上打泡。

　　隐隐约约，她听见了手机的铃声在响，索性冲干净头上的泡沫，简单擦了一下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拿到手机，才看到是陶立的电话，她倏地觉得心里一紧，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爸。”陶晗轻轻喊了声。她头上的水滴顺着发丝流下滴在了地毯上，形成了水晕。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陶立略带讽刺地说。

　　“……”陶晗不语，也没什么动作，静静举着手机。

　　陶立也不是要和她发脾气，可自从他再娶之后，陶晗就和他生疏了起来，有时遇到事情挺不住了都想不起来要找他帮忙解决。

　　她是从小被他当成公主养的，和她别扭着自己也不好受，索性服了软，语气也温和了起来。
　　“小晗，你已经回国三个月了，就回过一次家。”

　　陶晗心里也有些难受，爷爷奶奶去世后，陶立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我知道了，有空我就去京城看您。”

　　突然，窗外一声惊雷而下，震得她打了个哆嗦，立刻跑到客厅把窗户关上。

　　“小晗，下周一是你李阿姨的生日。”话说到这，陶立顿了一下，“你周一回来陪你阿姨过个生日啊。”
　　“好。”

　　陶立没成想陶晗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显然有些震惊。
　　“你确定周一会回来？”
　　“爸，我回去看您。”陶晗手抹了一下眼周，把刚刚头顶流下的水擦干，“还有李阿姨。”
　　“好好。”

　　陶晗听见手机对面小小的交流声，猜到李丹就在他身旁。
　　“爸，我困了，没事我就先挂了。”
　　“诶，你去睡觉吧。”

　　挂断电话，陶晗便去吹头发，头发吹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要给李丹买一件生日礼物。
　　这方面，她没有经验，不知道买些什么。话说，这是她这十二年来第一次陪李丹过生日，礼数得周全。

　　拿起手机，第一反应想要问何骁，随后又把念头打消，给路柯打了电话。

　　“Hancy，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李阿姨下周一过生日，我得回去，但是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

　　“你真是有事才会联系我。”路柯咂咂嘴，“你阿姨今年多大岁数了？”他很了解她的家庭状况。
　　陶晗思索了一下，想着当年陶晗来她家的时候大概和她母亲的相差无几，“大概五十多岁。”

　　路柯叹口气，“买保健品补品就可以了。”
　　陶晗觉得女人五十多岁还不算老，更可况陶立在朋友圈上发的李丹的照片显得她还很年轻。

　　“你确定要买保健品和补品？”陶晗柔柔地试探着问。
　　“Hancy同志，你是在质疑我吗？”
　　“没，就是……”陶晗“呃”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其实她就是在质疑路柯的建议。
　　“行了，咱俩友谊的小破船翻了。”路柯逗她，“觉得谁说的对就去问谁吧！”

　　话罢，撂了电话。

　　陶晗耸耸肩，也不介意他的调侃，继续去吹自己吹到一半的头发。她抬眼望向窗外，听着劈里啪啦的声音，严重怀疑外面下起了冰雹。

　　吹完头发，何骁给她发了微信：记得消毒。

　　陶晗刚回国，刚来江城，除了路柯，她最熟悉的人就是何骁了。

　　陶晗躺在床上，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扯开被子裹住自己，举起手机，回他：知道了。
　　她熄了屏幕，把手机扔在枕边，闭上眼睛。

　　往事突然间浮现在眼前，陶晗决定自己性格变化真的是太大了，在英国的那八年不仅治了她娇气的公主病，更是磨平了她的棱角。

　　也可能是年纪大了，人也看透了一些事，总觉得往事就像过眼云烟，何必耿耿于怀。更何况，李丹这个后妈做的非常不错。

　　陶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用脑过度了，额头那个包开始疼，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擦药。
　　人又从床上爬起来，在医药箱里找到碘酒，随意涂抹一番。

　　再上床后，女人还是抑制不住拿起了手机，给何骁发了微信：给五十多岁的长辈应该送些什么生日礼物啊？
　　何骁回复得很快，他说：可以买一些好的化妆品之类的美妆产品。

　　陶晗想起李丹总是那么精致的模样，觉得何骁说的有道理，买化妆品的确更适合李丹。

　　在那一瞬间，她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为什么何骁没有询问过多的信息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适合李丹的生日礼物。

　　但这个念头就是一闪而过，她随之就抛之脑后了。

　　何骁又发微信：你家里是有人过生日吗？
　　陶晗：嗯。

　　何骁：我明天正好也需要给一位长辈挑选生日礼物，要不要一起？
　　陶晗过了很久才回复了消息：好。

　　*

　　第二天一早，陶晗被何骁的电话声吵醒了，他这两天电话打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喂。”陶晗迷迷糊糊地说。
　　“还没起床啊。”

　　陶晗揉揉惺忪的睡眼，“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要睡觉。”昨天下午她起床之后，又到修复了一件旧皮夹克，弄到半夜才弄完。

　　女人声音轻轻柔柔的，声音顺着电话传到何骁这边，他觉得自己心情还不错，有些宠溺地说：“我是想提醒你先吃个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去买东西。”
　　他倒是记得那天她来给他送皮料时就没吃早饭，所以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陶晗叹口气，话语没经过大脑地说：“何骁，你好唠叨啊！”
　　对面的男人轻哼一下，发出好听的轻笑声。

　　陶晗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脑子里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她抓抓头发，“我，我没别的意思。”
　　她刚刚一定是没睡醒，起床气又犯了，所以跟他撒娇了。

　　那时候上学，她就起床气很严重，每次都是他早早地来她家敲她的门。那时候她赖皮，嘴上说着自己已经起来了，实际上人还躺在被窝里。
　　他再一次敲门，她又说自己在穿衣服，其实人刚挣扎着坐起来。

　　何骁答应她督促她起床的第一天，她就这样赖皮，于是洗漱完的时候两人都快迟到了，没办法只好省了吃早餐这一环节。

　　后来，何骁就长记性了，每天都会早起一会儿，特意留给她赖皮的时间。
　　刚开始几天，这方法还挺有效果。

　　但是后来就被陶晗发现了这件事，她于是更赖皮了。

　　何骁站在她的门外敲门，“陶晗，快起床，要迟到了。”
　　陶晗就会小声嘟哝着说：“何骁，你好唠叨啊！”

　　“嗯，我也没觉得你有别的意思。”男人依旧在笑，“快起来吃饭吧。”
　　陶晗悻悻地说：“好。”

　　两人约在附近最大的商场见面了。

　　陶晗见到何骁的时候，发现他人今天打扮的格外阳光，一身大款白衬衫，配了一条松垮直筒休闲裤。
　　她再往下看去，他还配了一双黑色的老爹鞋。

　　陶晗有些恍惚，他怎么和八年前没什么区别呢，除了整个人的气质更显成熟了一些。

　　他扫了一眼他背的包，早已经不是那个破旧的双肩包了，陶晗不知道他是不是听从自己的建议把那个包给扔掉了。
　　想到这，她竟然还有些失落。

　　何骁凑近，打量了一下她的额头，她今天散着头发，碎发落在额前。他发现她没化妆，不过她素养也好看，干干净净的。
　　就是额头上的那个包看上去有些狰狞，不过擦伤处也已经结痂了。

　　“额头还疼吗？”男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不疼了。”陶晗摇头。

　　“那走吧。”男人点点下巴，很自然地说。
　　陶晗跟在他身后，他察觉到她走的慢，特意放慢脚步等等她。

　　“你，你要给谁买生日礼物啊？”
　　“一个长辈。”
　　“哦。”陶晗没有再问。

　　“那我们现在去买化妆品？”
　　“好。”陶晗应下。

　　她对化妆还是有一定的辨别能力，毕竟在英国这几年受当地文化影响不小。

　　“对了，你要去给过生日的那个长辈是男还是女？”
　　“女的。”他笑。
　　“多大岁数啊？”
　　“嗯，大概有五十多。我猜测着是，但是具体也不太清楚。”

　　陶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长辈，既然他挂念着要去给人家过生日，但他却又连对方的年纪都不是太清楚。
　　不过现在的她早就不是那个对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小姑娘了，她默默收起了话茬。

　　“我打算着也给她买一份好的化妆品，你也帮我挑挑吧。”
　　陶晗来了兴致，“那正好，你和我买一份一模一样的，这样也省事。”
　　她仰着头看他，目光澄澈。

　　可他还是委婉地回绝了，“这样不太好吧。”
　　“哦。”陶晗耸耸肩，“那就再挑一件别的吧。”

　　最后，两人敲定了完全不一样的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