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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众人惊叫声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人,伸手抓住裘千仞的衣领,大踏步走进厅来,将他在地下一放,凝然而立,脸上冷冷的全无笑容。众人瞧这人时,只见她长发披肩,抬头仰天,正是铁尸梅超风。众人心头一寒,却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人人的目光与这张脸孔相触,便都不敢再看,立时将头转开,心中怦然而动。

      陆卿衣看却看的那个青衣之人激动不已。黄药师,终于见到黄药师了。

      黄药师跟着梅超风进来,眼神在众人之间一扫。已然看见黄蓉安然呆在旁边,心下不由得宽慰许多。

      陆乘风与梅超风多年未见,自然先是一番客套。趁得此时,陆卿衣刚好安抚自己跳动的过于激烈的心脏,偶像的魅力啊~虽然是带着人皮面具,亦掩不住他浑身傲气。

      此时裘千仞正说道黄岛主被人害死。陆乘风与梅超风均是即惊且怒,黄蓉早就脸一白,咕咚一声,连椅带人仰天跌倒,晕了过去。陆乘风与梅超风听得黄药师被全真七子围攻致死,均忍不住放声大哭。

      陆卿衣看自家爹爹哭成这样,本想好好看戏也不成。只得好生安慰道,“爹爹,你别偏信这老头胡说。”不待裘千仞辩驳,又怒道,“黄岛主武功盖世,又岂是全真七子可杀的?爹爹也太不相信黄岛主啦,怪不得被逐出师门。”

      陆乘风此时已经停止哭泣,惊道,“师傅果然没死?”

      陆卿衣偷偷看了黄药师一眼,对着陆乘风微笑道,“爹爹放心罢,黄岛主岂是一般之人。全真七子对上他,亦是不过尔尔罢了。”顿了一会又说道,“早听得黄岛主文才武学、书画琴棋、诗词歌赋、算数韬略、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爹爹若是得他原谅,可必然要让他教导卿衣一番,这样爹爹才不至于丢脸哩。”

      裘千仞此时已经大怒,“小姑娘信口雌黄,你们信她必会后悔。”

      陆卿衣早看不惯他,也是怒道,“哼,你再说信不信黄岛主亲自来打你啊?”

      裘千仞怒道:“黄口小儿,陆庄主难道不管吗?”

      陆卿衣傲然道,“桃花岛之事,难道是你这个外人可以插手的?”

      此时黄蓉也醒了过来,叫道,“我才不信爹爹死了。”

      陆冠英也安慰道,“此事我们应当从长计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是死啊死的,陆卿衣恼道,“你才死了呢。”

      顿时厅内众人一阵好笑。陆冠英尴尬不已。

      梅超风本就不相信黄药师已死,现下得了诸人安慰更是觉得不可能有人能杀的了自己师傅。想到郭靖在此,不由得心里大怒。江南六怪本就与梅超风有嫌隙,现在更不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击杀梅超风。双方正欲动手,却听郭靖叫道:“你丈夫是我亲手杀的,与我师父何干?”

      梅超风悲怒交迸,喝道:“正是,先杀你这小贼。”听声辨形,左手疾探,五指猛往郭靖天灵盖插下。郭靖武功比起当时不知精进多少,自然不会被动挨打,两人便是动起手来。梅超风双目失明,转眼已过数十招,梅超风心下大骇,居然还杀不死这小贼。关键之时青衣怪客手指轻弹,一小粒石子破空飞出。却正是为梅超风指明了郭靖的出招。那降龙十八掌无甚变化,郭靖又未学全,虽然每招威力奇大,但梅超风既得预知他掌力来势,自能及早闪避化解。又拆数招,那青衣怪客忽然嗤嗤嗤接连弹出三颗石子,梅超风变守为攻,猛下三记杀手。郭靖勉力化开,还了两掌。两人相斗渐紧,只听得掌风呼呼之中,夹着嗤嗤嗤弹石之声。

      黄蓉见情势不妙,在地下捡起一把瓦砾碎片,有些在空中乱掷,有些就照准了那怪客的小石子投去,一来扰乱声响,二来打歪他的准头。不料怪客指上加劲,小石子弹出去的力道劲急之极,破空之声异常响亮,黄蓉所掷的瓦片固然打不到石子,而小石子发出的响声也决计扰乱不了。陆氏父子及江南六怪都极惊异:“此人单凭手指之力,怎么能把石子弹得如此劲急?就是铁胎弹弓,也不能弹出这般大声。谁要是中了一弹,岂不是脑破胸穿?”

      这时黄蓉已然住手,呆呆望着那个怪客。这时郭靖已全处下风,梅超风制敌机先,招招都是凌厉之极的杀手。突然间呜呜两响,两颗石弹破空飞出,前面一颗飞得较缓,后面一颗急速赶上,两弹拍的一声,在空中撞得火星四溅,石子碎片八方乱射。梅超风借着这股威势直扑过来。郭靖见来势凶狠,难以抵挡,想起南希仁那“打不过,逃1的四字诀,转身便逃。黄蓉突然高叫:“爹爹1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叫道:“爹爹,你的脸,你的脸怎……怎么变了这个样子?”

      陆乘风听黄蓉叫那人做爹爹,悲喜交集,忘了自己腿上残废,突然站起,要想过去,也是一交摔倒。

      那青衣怪客左手搂住了黄蓉,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这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黄蓉眼泪未干,高声欢呼,抢过了面具罩在自己脸上,纵体入怀,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这青衣怪客,正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

      黄蓉笑道:“爹,你怎么来啦?刚才那个姓裘的糟老头子咒你,你也不教训教训他。”黄药师沉着脸道:“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1又冷哼了声道,“你个鬼丫头,平时机灵无比,此时居然被这种谎言所骗。”黄蓉娇嗔:“爹爹~”又想到黄药师的誓言,喜道:“你的心愿了啦?那好极啦,好极啦1黄药师爱怜道:“了甚么心愿?为了找你这鬼丫头,还管甚么心愿不心愿。”黄蓉听得此言,甚是难过,不由得软语说道:爹,以后我永远乖啦,到死都听你的话。”黄药师见爱女无恙,本已喜极,又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说道:“扶你师姊起来。”黄蓉过去将梅超风扶起,陆冠英也将父亲扶来,双双拜倒。

      黄药师叹了口气,说道:“乘风,你很好,起来罢。当年我性子太急,错怪了你。”陆乘风哽咽道:“师父您老人家好?”黄药师道:“总算还没给人气死。”黄蓉嬉皮笑脸的道:“爹,你不是说我吧?”黄药师哼了一声道:“你也有份。”黄蓉伸了伸舌头,道:“爹,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这是江湖上有名的江南六怪,是靖哥哥的师父。”黄药师眼睛一翻,对六怪毫不理睬,说道:“我不见外人。”六怪见他如此傲慢无礼,无不勃然大怒,但震于他的威名与适才所显的武功神通,一时倒也不便发作。

      黄药师向女儿道:“你有甚么东西要拿?咱们这就回家。”黄蓉笑道:“没有甚么要拿的,却有点东西要还给陆师哥。”从怀里掏出那包九花玉露丸来,交给陆乘风道:“陆师哥,这些药丸调制不易,还是还了你罢。”陆乘风摇手不接,向黄药师道:“弟子今日得见恩师,实是万千之喜,要是恩师能在弟子庄上小住几时,弟子更是……”

      黄药师不答,向陆冠英一指道:“他是你儿子?”陆乘风道:“是。”陆冠英不待父亲吩咐,忙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说道:“孙儿叩见师祖。”黄药师道:“罢了1并不俯身相扶,却伸左手抓住他后心一提,右掌便向他肩头拍落。陆乘风大惊,叫道:“恩师,我就只这个儿子……”黄药师这一掌劲道不小,陆冠英肩头被击后站立不住,退后七八步,再是仰天一交跌倒,但没受丝毫损伤,怔怔的站起身来。黄药师对陆乘风道:“你很好,没把功夫传他。这孩子是仙霞派门下的吗?”陆乘风才知师父这一提一推,是试他儿子的武功家数,忙道:“弟子不敢违了师门规矩,不得恩师允准,决不敢将恩师的功夫传授旁人。”黄药师冷笑一声,道:“打从明天起,你自己传儿子功夫罢。”陆乘风大喜,忙对儿子道:“快,快谢过祖师爷的恩典。”陆冠英又向黄药师磕了四个头。黄药师昂起了头,不加理睬。又指着陆卿衣道,“这是你女儿?”陆卿衣心道,终于是轮到我啦,看戏都看的累得要命。学着陆冠英,也是上前磕头。黄药师道:“这孩子,很好。甚是聪明。”陆卿衣倒不谦虚,笑着说道:“黄岛主啊,既然你现下无弟子在身边,不如带卿衣一起教导罢,亦好了却爹爹嫌弃我的心愿碍…”黄药师看着陆乘风脸上苦笑不已,亦是觉得这晚辈好玩。“跟我一起习武很累的,怕是你撑不祝”陆卿衣偏头想道:“卿衣都这么大啦,早过了习武的年龄了罢。卿衣倒是想去看看桃花岛的风景,学学奇门五行之术。”黄药师本欲拒绝,又一想,蓉儿在岛上甚为无聊才会去找周伯通的,若是与她交好,定然不会再与周伯通玩耍。便是含笑答应。

      陆乘风心下大喜,陆卿衣不待吩咐,又是恭恭敬敬的磕头喊道:“师傅。”

      却是让众人都惊异,陆乘风面色古怪,说道:“卿衣,是师祖。”

      陆卿衣看着黄药师摇头道:“师傅嘛,你看全真教都有七子,若是桃花岛再不收徒弟怕被人欺负无人啦。”黄药师冷哼一声:“我桃花岛岂是以人多取胜?”陆卿衣也不惧,说道:“人多不怕被欺负嘛,师傅就可怜卿衣一番苦心罢。”黄蓉接到陆卿衣的求救眼神,亦娇声软语的帮忙:“爹爹,这样蓉儿就多一个师妹啦~”黄药师对独生爱女向来爱逾性命,少有不从,他本是东邪,亦不去管什么人伦礼教,听得女儿劝,便点头同意:“既然是我桃花岛门下,师傅师祖又何必拘泥?”陆卿衣得偿所愿,又是柔声喊道:“师傅啊~”

      陆乘风重得列于恩师门墙,又得师傅允可教子,爱女又得恩师垂怜带在身边教导,心中如何不喜?要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喉头却哽住了说不出来。黄药师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给你1右手轻挥,两张白纸向他一先一后的飞去。

      他与陆乘风相距一丈有余,两叶薄纸轻飘飘的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薄纸上无所使力,推纸及远,实比投掷数百斤大石更难,众人无不钦服。

      陆乘风一瞥之下,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却是黄药师的亲笔,二十年不见,师父的字迹更加遒劲挺拔,第一叶上右首写着题目,是“旋风扫叶腿法”六字。陆乘风知道“旋风扫叶腿”与“落英神剑掌”俱是师父早年自创的得意武技,六个弟子无一得传,如果昔日得着,不知道有多欢喜,现下自己虽已不能再练,但可转授儿子,仍是师父厚恩,当下恭恭敬敬的放入怀内,伏地拜谢。黄药师道:“这套腿法和我早年所创的已大不相同,招数虽是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陆乘风又悲又喜,百感交集。黄药师又道:“你腿上的残疾是治不好的了,下盘功夫也不能再练,不过照着我这功诀去做,和常人一般慢慢行走却是不难,唉,……”

      他早已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近年来潜心创出这“旋风扫叶腿”的内功秘诀,便是想去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只是他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因此这套内功明明是全部新创,仍是用上一个全不相干的旧名,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过了片刻,又道:“你把三个师弟都去找来,把这功诀传给他们罢。”陆乘风答应一声:“是。”又道:“曲师弟和冯师弟的行踪,弟子一直没能打听到。武师弟已去世多年了。”黄药师心里一痛,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梅超风身上,她瞧不见倒也罢了,旁人无不心中惴惴。黄药师冷然道:“超风,你作了大恶,也吃了大苦。刚才那裘老儿咒我死了,你总算还哭出了几滴眼泪,还要替我报仇。瞧在这几滴眼泪份上,让你再活几年罢。”

      处理好门内事物,却又想起郭靖刚说杀死陈玄风之事。心中大怒,开口斥责。黄蓉却不忍父亲责骂自己情人,开口维护:“爹,他是老实头,你别凶巴巴的吓坏了他。”

      黄药师丧妻之后,与女儿相依为命,对她宠爱无比,本来料想爱女流落江湖,必定憔悴苦楚,哪知一见之下,却是娇艳犹胜往昔,与郭靖神态亲密,处处回护于他,似乎反而与老父生分了,心中颇有妒意,对郭靖更是有气,当下不理女儿,对郭靖道:“老叫化教你本事,让你来打败梅超风,明明是笑我门下无人,个个弟子都不争气……”却是忍不住出手。黄蓉惊叫:“爹爹别打1从旁窜过,伏在郭靖身上。黄药师变掌为抓,一把拿住女儿背心,提了起来,左掌却直劈下去。陆乘风叫道:“师父-…”想出言劝阻,但于师父积威之下,再也不敢接下口去。

      黄蓉哭道:“爹,你杀他罢,我永不再见你了。”急步奔向太湖,波的一声,跃入了湖中。黄药师惊怒交集,虽知女儿深通水性,自小就常在东海波涛之中与鱼鳖为戏,整日不上岸也不算一回事,但她这一去却不知何日再能重见,飞身抢到湖边,黑沉沉之中,但见一条水线笔直的通向湖心。黄药师呆立半晌,回过头来,见朱聪已替郭靖接上了腕骨所脱的臼,当即迁怒于他,冷冷的道:“你们七个人快自杀罢,免得让我出手时多吃苦头。”

      陆乘风苦不堪言,又不敢说话,陆卿衣却笑道:“师傅别着急,蓉儿师姐聪明伶俐,必然不会吃亏的。”又看黄药师脸色依旧冰凉,宽慰道:“师傅,师姐不是不孝之人,过不了多久必定会带郭靖去桃花岛给你请罪的。”

      黄药师脸色稍霁,说道:“丫头还有什么要带的不?没有我们就上路啦。”陆卿衣想了下,对着陆乘风笑道:“爹爹,我跟师父去啦,哥哥要照顾好爹爹碍…”又转头对着黄药师道:“除了这父兄之情,卿衣无其他要带的啦。”

      陆乘风愕然,婉言道:“师父不如先住下……”

      黄药师挥手,已然带着陆卿衣飞身而去。

      陆乘风瞠目半晌,却哪里还见得师尊与爱女的影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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