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恋爱脑这次药丸（美食）》飞失

29、第 29 章

　　周汤见状，立刻防备道：
　　“怎么，你又要偷学！”

　　摊主一时无言，最后只憋出一句：
　　“······我买，买一碗还不行吗！”说着，从钱袋子里拍下十五文钱。

　　周盼见状，倒也没推辞。
　　她也想试试这人的舌头是真灵还是假灵。

　　饭团的食料，皆备这人摸的一清二楚。茶泡饭的梅子是自己亲手腌的，如若这都能被搞出一模一样的，那她正好认清现实趁早滚蛋······

　　周盼掀开食桶，抄出一人份的米来，往青黑色的碗里一放。周汤适时放好配料碟，提前摊好切成条状的鸡蛋皮，混着紫苏的芝麻粒，长条黄瓜段。

　　周盼把食料码齐到碗里后，再取出一颗半软的梅干放到米的正中心。
　　最后，她一手提起茶壶，青绿色的茶水便顺着碗沿倒入碗中，茶水一收，茶泡饭既成。

　　新食摊摊主接过递过来的碗，一脸不可置信：
　　“这就，好了？”

　　周盼点头。

　　“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摊主端着碗左瞧右瞧，这碗里清汤寡水，瞧着就寡淡无味，实是不像什么美味。
　　这两人莫不是因跟她俩抢生意的事情戏弄于他！摊主迟迟不肯下嘴。

　　“不吃你就拿过来，退钱给你！”周汤厉声催促。
　　不知为何，听到周盼被质疑，她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得劲儿。

　　“这可不行！”
　　摊主护住碗，虽还是一脸将信将疑，但终是下定决心，拿起周盼一同递过来的木勺，把碗里的米粒拌匀后送入口中。

　　一口下去，嘴里如清风拂过一般。茶味清新，不浓不淡，米粒粘软，却不至于嚼劲全无。

　　再咬一口，酱油味一出，梅子的香味瞬间扩散开来，黄瓜鲜翠，蛋条松软劲道，又夹杂着紫苏的独特味道。

　　细细感受，嘴里味道丰富，整体清淡而又不失甘香。

　　虽份量不大，但吃起来就是有种莫名地妥帖。

　　摊主的怀疑已经全然不见了，往嘴里送饭的手根本停不下来。整碗下来，意犹未尽。

　　见状，周盼干脆做起了她和周汤的两份。

　　茶泡饭是底层人民的代表食物，将自己的茶水兑在饭里加料便成。

　　起初会吃茶泡饭的人，不是穷困，便是因为节省，一点剩饭，一碗茶水就可以解决一顿。一般，农家里兄弟不会这么吃，女儿不干重活，只能吃这些。而后，此物经美食家发现，稍作改良，逐渐风靡。

　　茶泡饭丰俭由人，看着简单，只需把东西准备好，再组合起来就行。

　　但若想做成看着清淡，但味道又不寡淡的茶泡饭，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其难点不在技法，而在料上。料得有味，搭在一起又不能喧宾夺主。

　　周盼也是几经尝试，才把这些料给定下来。

　　茶水，周盼选用的是绿茶，泡出的茶汤茶味要足，还得清新，不能有苦涩味。黄瓜段，她用的还是饭团里的黄瓜干，但是因在井水里浸过一夜，比往常多了鲜翠之感。

　　而作为整个茶泡饭灵魂之物——腌渍酸梅，需得又酸又咸，毕竟整碗的米就指着这一物下饭。
　　这梅，是周盼亲手腌制的。

　　四季轮转，每个季节各有不同的当季食材。

　　农业不发达的古代，食材逃脱不了季节的限制。
　　冬季食材匮乏，想要抗过冬天，腌渍由此而生。各季时令，因盐、酱、酒、糖的加入，被赋予了抵御时间的能力······

　　夏季腌梅，也算是一项传统。
　　可食物除了有四季之分，还有南北之别。

　　平州位于北面腹地深处，地力不肥，不可能有腌梅传统惯用的青梅。周盼用的，是此地特产胭脂梅。

　　这款胭脂梅果肉肥厚、汁水浓，个头也大，入嘴酸甜可口，味道鲜美。相较于传统的青梅，果香味会更浓上一些，颜色也好看。

　　盐酒腌渍，烈日暴晒，紫苏调色。几经波折，这梅子的状态较上一回更让周盼满意。

　　——

　　北风呼啸，百草卷地，周盼独自一人，伸着手于昏黄的茅草屋内烤着火。

　　屋外，刺骨的寒风，呜呜作响，天地间到处也不见一丝绿意。

　　天空低垂，漫天遍野都只剩下一种颜色，这颜色透着压抑，是只在深秋至隆冬，黄昏欲雪时，才会出现的枯黄。

　　立于屋内的周盼深吸一口气，虽火盆里的柴火正烈，可吸进鼻腔里的空气居然是冷的，就算窜进肚中，怎么暖也暖不热。

　　突然，屋外狂风大作。
　　周盼抬头，脸上的火光瞬间不见，头发被狂风吹的四散，人也冷的直哆嗦。——没想到，她头顶上的茅草居然被寒风给掀飞了！

　　诧异之时，周盼居然还能分心去数数，一层，两层······
　　这股邪风，刮跑了她三层茅草，她租住的小屋，现顶上已是光秃秃的了！

　　茅草愈飘愈远，周盼心急连忙快步去追。可这股邪风不愧是邪风，就算她使上吃奶的劲去追，她家的茅草顶被吹得到处都是，松柏枝梢上挂着，冠山的矮河里飘着！

　　还有几个不知哪里跑来的小娃娃，正拿着她家的茅草顶在河对岸高声嬉戏，她张嘴疾呼，嘴里却只有疾跑过后留下的满腔腥气，教她说也说不出话来。无奈，她只能眼看着那群小鬼头冲她做鬼脸，而后一溜烟的跑了。

　　风渐小，周盼孤身，颤颤巍巍地走回家，靠着拐杖，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跺脚叹息道：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叹息完，周盼心里很是激动，她使尽全力，猛的一蹬，一直压抑着的气力也终于悉数使出，好不松快！

　　募得，她脑里突然钻出一个念头：

　　她是不是把诗背岔了！还有，她怎么会长胡须，她怎么会过冬天，她昨天过的还是夏天啊！

　　周盼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皱越深。

　　而周汤响彻天际的喊声却突然出现：
　　“你在干嘛！你一脚把被子给揣裂啦！”

　　周盼一个挺身，瞬间坐起，看向四周，长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神志恢复清明，周盼思起昨夜。

　　当她与周汤从平州城里归来后，已是深夜寂静。
　　虽平州满城烛火摇曳，可烛光照在她身上，周盼只觉的彻骨的寒冷。

　　待周汤入睡后，周盼孤身一人，撑着头歪坐在桌边，她手边有一摊开的木头匣子，里面多是些铜板并两锭银子。

　　十两七钱，这是匣子里铜板的总数。

　　从书院刚回来的，周盼周汤两人手握着攒好十两巨款，仰天大笑出门去，待快入夜之时，又灰头土脸回到这茅草屋里来。

　　寻常人家若是有了这些钱，怕是高兴得枕着钱匣子才可安睡，而周盼却郁闷得很。

　　她面前的铜板已经被分成了一拨又一拨，冬衣，炭火，囤粮，新住处······
　　她已经把这些分好门类钱腾挪了三四遍。

　　可腾挪来腾挪去，这还差将近一多半，才能把她看中的院子盘下来。

　　她们现在租住的这草屋本就只是临时过渡，木梁草棚对付夏天足够，可指望在这里捱过冬季，简直是痴人说梦。

　　到那时她怕是得学着杜大诗人，追自己被风刮走的茅草吧！

　　如若没有那条院规，她的食摊再撑上个把时日，她和周汤在深秋来临之前，便可以搬进砖砌的房里，一人再置办几身新衣裳，再置两床棉被褥，就可以安安稳稳度过冬天。

　　什么时候人都不好活。

　　不怪周盼这么早做打算，那《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给她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

　　许是这书院的风水，在书院外开食摊，常叫她回忆起自己上学的时候，许多原本已经尘封的记忆倒是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如今想想那新院子的价格，倒是显得周盼痴人说梦了。

　　今日，她们两个在平州城辗转跑了不少地方，一个合适的屋子都没看下来，那领路看房的人，人长的精明，可对着她们两人却是一口一个咱家主子。

　　咱家主子看得上吗？咱家主子喜欢什么风格？咱家主子预算多少？

　　周盼以为是这个时代的固有称呼，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听了一路，直到看到最后一间屋子时，那人对着她问道：

　　咱家主子什么时候来？你们做得了咱家主子的主吗？

　　周盼才反应过来，这是拿她俩当丫鬟！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盼当时心里十分愤懑：

　　她不是穿越人士吗！她身上的主角光环呢！他难道看不见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可当那人爆出这房子的价位，并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时，周盼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是她唐突了！
　　一间瓦房小院，一个月就得六两，还一年起租！

　　无法，分别之时，迎着那领路人的期待视线，周盼也只好一口一个咱家主子：

　　等我们回去问问咱家主子，看了这么多定有一个满意的！

　　看那领路人不信任的眼神，周盼继续宽慰：

　　放心，放心，咱家主子不差钱······

　　周盼从回忆中抽身，见到被她一脚踹裂的被子，她低头穿好布头鞋就要出门去。

　　周汤不知出了何事，看着周盼急匆匆的背影问道：
　　“你要去哪！”

　　谁知周盼头也不回：
　　“冠山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