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恋爱脑这次药丸（美食）》飞失

19、第 19 章

　　顾不上尴尬，周盼又快速扭回头去，正要纠结再点哪道菜可以不露怯时，小二接着道：
　　“不若给您换个一品锅，跟着海底捞月，两相搭在一起？”

　　无视周汤的复杂眼神，周盼急忙点头应了。

　　等菜途中，周盼可谓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为了避免再出什么问题，她便把茶水倒满面前的水杯，而后不时的颠来颠去，装出一副别打扰我，姐很忙的样子。

　　好在，没装多久，小二终于端着菜冲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一品锅，海底捞月，菜齐了，二位慢用！”

　　话音刚落，两人都朝着桌上那一大一小两道汤菜望去。

　　周盼总体看下来，感觉两道菜看上去皆不油腻。

　　一品锅比另一道大上一圈，用筷子一夹，这锅里的悉数食材方才亮相：猪蹄，香菇，豆腐，鸡，鱼肚······实是丰富异常。

　　这一品锅里，食材种类虽多，但吃起来并没有各是各味的割裂感，随便夹上一筷子，入口只觉得口味清香，浑然一体。

　　锅里食料虽多，种类虽杂，可口里也没有那大杂烩吃起来的油腻，足见其功夫。

　　一吃起菜来，周盼全然不是刚才如坐针毡的模样。
　　作为美食纪录片导演，除了品鉴口味，对制作方式的探究更是她对美食的独特品味方式。

　　“这菜是蒸出来的吧！”
　　她夹起一筷猪蹄肉，凑近鼻尖细细闻了闻后随口道。

　　“行家呀！一吃就明白。”小二跑来搭话。

　　周盼弯了弯唇角，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只是她身为美食纪录片导演的基本素养，无论什么菜，只需吃上一口，这做法她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道一品锅算是一道典型的蒸食，而所谓蒸食，就是用水蒸气把食物蒸熟。此种烹饪方式，流行于古代，发明得很早。

　　蒸食比起煮炖来说，口味好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比方说，一只鸭子用同样的作料，用同量的水，一蒸一煮，做出的口味则是截然两样。因为蒸熟，不致消耗水分，且不受沸滚，水亦不变质，所以气味永远还是清香，而无浑浊之味①。

　　魁星楼用这种方法把这么多样食材混在一起，也算是巧思。而周盼猜测，要把这些东西做到如店里一般的口味，只蒸一次可不够。

　　其做法，当是先把肉类煮到六分熟，捞出之后，把汤澄清去油，倾入盆内，汤底里的渣滓，一概不要。

　　之后再把肉类放在里边，入沸水微煮。再依次加入煮熟的鸡蛋，洗净的蘑菇，稍稍炸过的豆腐。而后，再加入酱油盐料酒，入笼蒸熟，方成。

　　这第一道菜，周盼很是满意，而后她扭头转向下一道。

　　这道菜大体呈绿色，看上去倒是比一品锅清新许多，可只用勺子刚尝了一口，周盼如同嚼蜡一般把嘴里的东西咽下。

　　骗子，周盼白了一眼。

　　什么海底捞月，就是飘在菠菜汁上的煎鸡蛋，不，应该说是飘在「红嘴绿鹦哥」汤上的煎鸡蛋！

　　周盼的白眼并不明显，可偏偏就是这么微小的动作，却把一直在别处忙活的店小二给招了过来。

　　“客官，”
　　小二借着倒茶水的由头专程跑到桌子边，冲着两人介绍道：

　　“您看这汤，是不是汤色碧绿，再一动，是不是勺动丸飘。称不称得上是碧波荡漾，水动月映，清香可口？”

　　周汤见了菜，甚是新奇，早已没了来时的别扭模样。

　　大快朵颐后，反倒生出闲心，跟着小二的话，顺时摆弄起了汤匙，见那月牙状的蛋白在盆中随绿波而动，她还傻乎乎地附和道：

　　“哇，确实如此！”

　　哼，周盼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她如此冷淡的反应与上一道菜的热情赞许形成了极强的反差，现在的她一句评价都懒得给。

　　海底捞月，也只是名号叫得响亮而已。

　　这道菜所用的主用料明显没有上一道丰富，顶多就是，鱼肉，鸡蛋清，菠菜三样。
　　而其用到的技法也并不是很难。

　　不过就是先把鱼肉剁成鱼蓉，再加上蛋清，调味后，制成鱼丸再蒸上一小会。

　　之后把菠菜挤压出汁，将汁倒入调好味的上汤内。
　　再把汤，鱼丸放到一起蒸透，而后把制成月牙状的蛋白放入盆中，待其漂浮至汤面上即可成菜。

　　这道菜要是到了现代的营销号手里，就是标准的快手菜，放到视频网站上，三十秒就能把全部内容说完。

　　对于这种名字、形式大于内容的菜品，周盼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搞出这些花里胡哨的虚头，只能说明做菜的人对他菜品的口味十分没有自信，所以才需要这些虚名做矫饰。

　　最好的例子，就是她小时候看的《还珠格格》里，秋游时的「无可奈何」。

　　剧情里面，因是在荒郊野外，备不了什么好菜，只能“随便吃吃”；但主角们又担心皇帝吃不惯，所以紫薇才又是“秦桑低绿枝”，又是“燕草如碧丝”。

　　而这魁星楼的情况可算不得无可奈何。

　　这座酒楼开在平州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在白水巷的一众矮屋间还独自起了三层小楼，可见实力财力决计不虚，何苦搞这些由头。

　　周盼抿了抿嘴。

　　她发誓，她的提不起兴趣里，绝对没有因为小时候不爱吃菠菜，她爸告诉她，这叫「红嘴绿鹦哥」，哄得她傻兮兮地愣是吃了一个月的私心！

　　但是等她长大了再来看这个桥段，剧里面鄂师傅明明也说过，「就是菠菜而已嘛！」。
　　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自动屏蔽了。

　　许是那个时候吃了没文化，加脑容量小的亏，才让一句又一句的文邹邹的酸词冲昏了头。

　　长大后的周盼经过复盘后，觉得怨不得别人，但周盼也舍不得埋怨自己。

　　所以她便从那时开始立志，誓要做打击虚假菜名的菜名侠，保护每一个没有文凭孩子的挑食自由。

　　见周盼反应如此冷淡，小二仍不死心：
　　“要不，客官再好好尝尝，这可是元公子亲评过的！”

　　周盼不由冷笑：
　　“就算是皇帝亲评，这菜也就······！”

　　周盼慷慨激昂的反驳还没说完，喉咙一卡，自己先尽数吞了回去。

　　而后她拿着手遮着脸，稍稍避过周汤危险的视线，用自以为很低的气声对小二问道：
　　“元公子？你说的是哪个元公子！”

　　小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把手里的茶壶一放，大叫道：
　　“还能有哪个元公子，以前在冠山书院笃学的元公子！”

　　周汤看着周盼的眼神瞬间冷了。

　　“啊哈哈哈，是吗！”
　　周盼打着哈哈，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而后她咬紧后槽牙，重新看向这道菜。

　　今天来这大酒楼的目的本是跟周汤享受享受，再顺便找找灵感，如此一来，也怨不得她了······

　　而后，周盼眼一闭心一横，双手合十，再睁眼时看向那道菜的眼里都快渗出了蜜：

　　“我就知道，我的元郎，他还是那么的有品位。”

　　“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

　　“这此生命定的缘分，真是，躲都躲不掉呢······”

　　看着比上回愈加上头发昏的阿姊，周汤凉飕飕地说道：
　　“你少在这里装蒜！”

　　周盼拿手把下巴一撑，一脸纯真的反问：

　　“你在说什么呀，人家，可是一句都听不懂呢！”

　　“嗙”的一声，周汤一掌拍到眼前的木桌上，话都没听完，负气离开。

　　原本感觉甚有滋味的菜品，在听到「元郎」两个字后，她瞬间只觉得没滋没味。

　　周盼连忙收起表情，心里也有一丝惊讶。

　　自己的夹子神功许久没有召唤，本以为会有些许衰退，不想反倒精进了不少。

　　不再拘泥于固定格式，反而已经达到了自由发挥的境界！

　　而一自由发挥起来，不免用力过猛，周盼便没收住。

　　见周汤身影快要消失，她从惊讶中回神，匆匆扔下几粒散碎银子，赶忙追出去寻。

　　而姐妹俩相继跑开后，两人的身影都径直掠过魁星楼的同一张木桌。

　　那张木桌上，一八字小胡须本正逢大限降至，风光不再的感怀之中。

　　忽然听到这话，不由的瞠目结舌，一只手端着的酒杯定在嘴边，脑里不断回响着刚刚听到的一句话：元郎？

　　而他对面的人，也是同款表情，筷子上刚夹到的菜掉到了桌上，他也顾不得，他脑里同样只被两个字占满：她的？

　　——

　　找灵感还没头绪，周汤负气竞走，周盼于身后狂追。一路追出白水巷，周盼远远地瞧见周汤一转身，于一不知名摊位前停驻。

　　周盼连忙靠上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投钱！”
　　周盼还没出声，周汤反而冲着她甩出两个字。

　　投什么钱？周盼愣住。

　　周汤立刻没了耐心，自行从周盼的钱袋里拿出几文，投进桌上打开的匣子里。而后从面前端起一碗水，仰头就喝下去。

　　周盼低头，这才看清钱匣边的木牌上不甚明显的几个字：「投钱取饮。」

　　而后，周盼也学着周汤的样子，端起一碗放到嘴边：

　　这是，茶水？

　　周盼眼前一亮。
　　原来这茶离平民生活这么近，或许那句「柴米油盐酱醋茶」涵盖的真是百姓日常。

　　她本对这句话不以为意，以为这茶在古代只流行于高雅贵族之间，还对于茶是百姓生活的一部分的说法表示强烈的怀疑。

　　毕竟，现在的茶，只与价格，讲究，懂行，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

　　而宣传起茶道来，也只有叫人听了就头大的喝茶礼仪，神神叨叨的茶桌暗语······她这种平头百姓根本无福消受，平日里喝个奶茶就是与茶的交集。

　　而既然此地饮茶风俗这么盛行，那她可以利用的东西岂不是又多了一项？

作者有话说

　　①[中国饌馐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