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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要叫我玉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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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茯顿时被吓了一跳。
虽然不明白面前奇怪的女子找她做什么,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敛下心神,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开口说道:“你找沈姐姐做什么?”
沈映茯无声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容貌轶丽的女子,对方颇有气势,又能随意出入奉天楼,想必身份尊贵,高低是个公主,但这身形比之寻常女子却高大了几分,多少让人心生怀疑。
女子不回她,却眼带打量地眯眼瞧着她,见沈映茯自有一股非宫中侍女的气质,便犹疑着说道:“你该不会就是沈映茯吧?”
沈映茯面色不改,只是想抽回依旧被对方握在掌心的手腕。
女子却笑起来,凑近她:“原来你耍我?”
沈映茯赶紧摇了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路过正殿的周元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赶紧走将过来,对着那女子微微一拜,恭敬道:“拜见瑞亲王,可是沈灵台冲撞了瑞亲王?还请瑞亲王宽恕于她!”
见到周元过来求情,瑞亲王邵玉才放开沈映茯纤细的手腕,瞧着她依旧笑说:“你果然在耍我。”
沈映茯内心甚是窘迫,不过还是表现得很淡定地给人行了礼,然后说道:“请瑞亲王宽恕,是微臣有眼不识泰山!”
她听杏绒提过瑞亲王邵玉,听过那么一段对方须得男扮女装的八卦,没想到今儿竟然碰到这厮了。
周元将沈映茯拉扯到身后护着,与邵玉赔笑道:“瑞亲王,沈灵台初入宫中,对宫中情况还未完全熟知,想必是未认得您,您不要与她计较。”
沈映茯很感激周元的相护,躲在对方背后悄咪咪地再次打量起这位瑞亲王,看面容对方应该也才十六七岁,生着一双与皇帝邵言相似的桃花眼,整个人少年意气,朝气蓬勃。
邵玉跟周元摆摆手,不甚在意,只道:“本王只是闲来无事,到奉天楼逛逛。”
但看到沈映茯那双水润的杏眸一点也不知害怕地瞧着他,心中更是生了兴味,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沈映茯装作乖巧状,赶紧从周元身后出来,低垂着眉眼立在邵玉面前。
邵玉却走近一步,将她手中的鸡毛掸子抽了出来,沈映茯有些惊讶,不解地抬头看他,只见对方把鸡毛掸子扔到周元的怀中,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本王带你出去玩去。”
沈映茯可没料到这一点,突然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亲王拽着出去玩乐,她回头向周元求救,没想到周元还抱着突然被塞到怀中的鸡毛掸子惊讶于这一切没反应过来。
沈映茯无奈扶额,只好跟邵玉说道:“瑞亲王,您要带微臣去哪儿?微臣没有诏令不得出奉天楼的。”
邵玉侧头垂眸看她一眼,不似在周元面前那般端着,骄纵地笑道:“有本王兜着,你还怕我皇兄罚你?本王早就对你感兴趣,难道你还敢违逆本王?”
听了邵玉这话,沈映茯心中只有一言难尽。
“微臣不敢!”
周元终于追了出来,焦急地唤住邵玉:“瑞亲王这是要带沈灵台去哪儿?一会儿她还有调试望天镜的任务要做,况且有陛下的诏令。”
沈映茯觉得周元这位大哥人实在是太好了,为了她竟然能编出一个调试望天镜的虚构任务来帮她从邵玉手中解脱出去。
然而邵玉看着随和,人却不好说话,只拦了周元,说道:“你就辛苦些帮她把这事儿做了,本王保证宵禁前将她还回来,皇兄那里你不必担忧。”
这话叫周元一时间再不好求情,只一脸我也尽力了地瞧着沈映茯。
沈映茯见事情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顿时生出一股大无畏的精神,都到这个地步了,走就走!
只是不知道这瑞亲王到底对她抱有什么目的,她得多留一个心眼。
她跟周元道:“周元哥哥,我便先去伺候瑞亲王,你帮我跟大祭司告假。”
沈映茯此时年纪比周元和白冽都要小,为了更好地融入他们不至于关系疏离淡漠止于同事,更为了方便行事,便学着小女生哥哥长哥哥短,显得自己更无辜单纯些,需要被关照。
即使她本身的年岁似乎要比他们大。
周元无奈颔首,很担心沈映茯会因此出什么事,但却无能为力。
才说完,邵玉便拉着沈映茯走了。
路上,沈映茯鼓起勇气问邵玉:“敢问瑞亲王,您要带微臣去哪儿?是不是可以放开微臣的手了?若是被人瞧见,微臣会被说以下犯上的。”
邵玉闻言偏不放开沈映茯,倒是放慢了步子,瞧着她说道:“你在奉天楼耍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以下犯上?”
沈映茯无话可说,但还是与他狡辩:“只是瑞亲王出现的太过突然,微臣一时反应不及。”
邵玉轻哼一声:“反正你总归有理由。”
沈映茯:“……”她只觉得瑞亲王这话简直太过孩子气了。
邵玉直接带着沈映茯去了乐府,那蜿蜒复杂的宫道走的沈映茯迷迷糊糊,都来不及记下来时的路。
走进带有“雅韵乐府”的拱门,步入一处假山石水的荷塘,便听到有各色音乐传来。
沈映茯正好奇着这古代的音乐机构是什么样子,便听邵玉在她耳边说道:“本王听闻后宫传你音色双绝,这色确实有几分,这音本王倒是还未见识,便带你来乐府跟人比划比划。”
听到这话,沈映茯以为自己听错话了,但抬眸见邵玉一脸认真的样子,才抛却了对方是后宫哪位嫔妃派过来的卧底的猜想。
突然背上这音色双绝的黑锅,沈映茯完全没了应付邵玉的心思,更不想硬着头皮上,也不怕得罪邵玉,直言道:“瑞亲王怕是对微臣有所误会,微臣并不通音律。”
“嗯?”邵玉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映茯也识相地闭嘴不说话了,只垂首而立。
邵玉却突然凑近她,眯着眼睛凝视着她,问道:“你是说真的?”
沈映茯心里保证真的不能再真,面上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一脸惶然地看着邵玉。
邵玉却思量起来,嘴里嘀咕着:“羌国会进贡一个空有美色的女人?”
这话叫沈映茯心里一惊,顿时吓得冷汗津津,恍然大悟瑞亲王突然接近她的目的。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羌国顶多被大启问责一番,而她恐怕会小命不保。
不过沈映茯很快淡定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邵玉:“微臣担着福星之名,已无需用任何伎俩锦上添花。”
邵玉却突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这话你还真敢说,也就是在本王面前,要是在皇兄面前,当心你小命不保。”
沈映茯装作被吓到,犹豫了几秒才道:“陛下未必是这番凶残无理之人。”
邵玉轻哼一声,不与她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带着沈映茯往里面走去。
沈映茯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对待邵玉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皇室中的人,哪有什么心思简单的。
再往里边走了一些,邵玉随手抓了个小太监,问大司乐筑风现下何处,叫他过来弹一曲琵琶。
小太监回答说,大司乐被皇上叫去弹曲助兴去了。
筑风人不仅生的风流倜傥,也是个惊才绝艳之辈,更是弹的一手好琵琶,放着纨绔不当入宫做了一名乐师,得皇上欣赏便又被提拔做了掌管乐府的两司之一。
听到筑风也不在,邵玉听乐的兴致顿时没了,本打算听沈映茯弹奏一曲的算盘落空,便连听筑风一曲琵琶的想法也落空,只叹今天运气不好。
沈映茯瞧着邵玉意兴阑珊的模样,心道都到这个地步了对方就赶紧送她回去吧,然而不知邵玉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兴致高昂起来。
“虽然筑风一曲千金难求,但无缘便是无缘,不如带你去看本王练剑,我那剑术出神入化,连皇兄都不及!”
闻言沈映茯满头问号,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不过这倒是让她想起那次见到皇帝时,对方腰间缀着的佩剑,皇帝想必也是个文武兼修之辈。
然而还没吐槽结束,邵玉便拉着她去了对方在宫中的寝宫,太虚宫。
这宫殿听起来仙风道骨,里面的布置也如其名,看起来像个道观。
沈映茯听杏绒说过,这瑞亲王因为宫廷斗争原因,才过七月便早产出生了,本来以为活不了,但是大祭司想了法子,说模仿天上的神仙建一座太虚宫护着他,又让婴儿男扮女装,躲过天道索命。
然后先帝和当今太后便把一座宫殿迅速改造成了太虚宫赐给邵玉,又让奉天楼联合礼部组织了三场祭祀,敬告天地鬼神。
果然,本来身体已经发紫快断气的小婴儿顿时焕发起生机来,幼时虽然有小灾小病,但也稀松平常,十几年一过,对方已长成健健康康的翩翩少年郎。
只不过邵玉到底何时能褪下女儿装,大祭司那里还未给出过正式节点,似乎是无法参透天机。
这些事情也是沈映茯跟杏绒谈论起大祭司的时候,杏绒顺嘴说的。
太虚宫有一种朴素的华美,宫院之中,位列着一排刀枪兵器。
沈映茯见此,才真切地感受到,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皇帝都是极为宠爱这位瑞亲王的。
邵玉换过一套武服,很快便开始了他的表演,沈映茯只好在一旁当起连连叫好的看客,心里煎熬着邵玉何时送她回去。
邵玉确实武艺高强,看了一会儿,沈映茯也不免专注起来,心生敬佩。
她觉得,邵玉更适合去疆场驰骋。
邵玉练完一套招式下来,却见沈映茯虽然看着他的方向,却是在发呆,不免心生闷气,觉得这个被羌国进贡给皇兄的女人太不识好歹了。
“不知沈灵台在深思什么?莫不是在挂念奉天楼的事?”
沈映茯顿时回过神来,心道不好,赶紧安抚这尊小祖宗,道:“微臣只是在琢磨亲王这么好的功夫练了多久。”
邵玉哼了一声:“牙尖嘴利,十三四年罢了。”
沈映茯无语,但还是假装满心欢喜地拱手夸赞道:“好长的年岁,果然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微臣实在是佩服。”
听到沈映茯的夸赞,邵玉脸色勉强好了一点,露出一点笑来。
见把沈映茯带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便收拾整顿一番,又将人送了回去。
杏绒和慕禾正站在奉天楼的宫门外焦急地等自家主子回来,见人完好无损归来后,心中不免大大松了一口气。
沈映茯微微一笑,语气沉稳地安抚他们,说道无碍,接着又小声询问了他们一番她离开奉天楼后的情况。
得知无事发生,心上悬着的石头倒也落下一半。
邵玉只将沈映茯送到附近的宫道,倒是并未再进奉天楼。
三人才进奉天楼,便见白冽从一旁走过来。
沈映茯见到他,又生了想逃走的心思。
只听白冽淡淡道:“我听师兄说你被瑞亲王带出去了,如今回来了,你跟我去练字吧。”
白冽人就是这般清清冷冷,情绪不曾有太大的波动,说出的话也没有勒令强求,但沈映茯硬生生听出了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她心虚吧。
不过今天要是不躲懒练字,恐怕也不会跟瑞亲王这样子对上。
她赶紧道:“白冽哥哥,我这就跟你去练字!”
白冽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往抄经阁走去,沈映茯赶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可吃晚饭了,沈映茯觉得她可以在此之前再坚持坚持。
邵玉送了沈映茯回去后,便直奔邵言的寝宫明正殿去找太监总管高泉的另一个徒弟也就是慕禾的师兄梓夏算账。
梓夏正指挥着宫人给皇帝摆晚膳,突然被邵玉喊了一声名字,顿时吓了一跳。
他忙问邵玉:“请瑞亲王安,您这怎么突然来了?奴才让小太监多备一份碗筷。”
邵玉素来有在邵言这里蹭饭的习惯,邵言寝宫的人都习以为常。
邵玉却揪着梓夏的衣领,把人顺至寝宫东角廊下,恶狠狠地质问他:“好你个梓夏,竟然骗本王说羌国进贡的美人音色双绝,放屁!白害本王丢了脸面!”
梓夏被邵玉这阵仗吓住,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哭丧着脸,求饶道:“瑞亲王先饶过奴才,奴才这也是听宫女们议论得来的信息,至于是谁宫传出的奴才也不知道,合该奴才被亲王责问,就是奴才这张嘴瞎说!”
说着还自打了几个嘴巴,悔不当初。
邵玉冷哼一声,放开了梓夏,刚巧邵言带着高泉回宫,见到两人在这里发生矛盾,便未直接进殿门,而是走过来询问情况。
“玉儿,梓夏这是哪里又惹你了?”邵言开口问道。
邵玉平息的气又鼓起来了,再次无奈地做着抗争:“都说了不要叫我玉儿!”
邵言只带着笑,不跟他多做纠结,招呼他进殿里用晚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