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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祈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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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一月一号是新的一年的开始,也同时意味着祈愿的日子已经到来。在行舟所在的木灵城,四处都是议论纷纷的人群。在木灵城满十五岁的公民都可以参加这场选拔活动。在参与之前,他们必须为木里奇广场的仙人掌灌溉一滴由松果湖湖水中百般提炼的精华,以示对旱神的崇敬,也要同时用雨花石铸造的银盆收集新竹山的雨水并倒入木灵城的中央喷泉,以表对雨神的崇敬。只有当圣洁的仪式和礼节到位以后,他们才可以获得参与祈愿活动的资格,接受吹雾员的审查和木灵神的指引。这一趟操作十分够呛,常常出现因为精华不纯被吹雾员拒之门外的,或是将银盆中的雨水不小心洒在路上而被呵斥的情况。尽管过程十分繁琐,但祈愿的重要性仍然不言而喻。
每年一次的祈愿,神灵都会为他青睐的祈愿者分发神木。神木是水利部的直属证书,这代表着祈愿人被木灵神直属的水利部录取,将来或成为吹雾员中的一员,直接对神灵负责。
祈愿以后,木灵神将会派灵雾员寄送神木到他们家的门口。灵雾员与吹雾员类似,不过他们往往神出鬼没,行动迅速,是木灵神运送特定物品的不二之选。当神木往家门口一杵,家门前就好似有“地接衡庐”般的灵气,有尽享三大江五大湖的美感,引来全村的人围观。
祈愿的考察方式有一定的规律,近十年以来的考察项目都无一例外,考察祈愿人在水花术的本领,乍一听十分玄乎,其实就是用水花拟态成木灵神给定的物品,这几年,银鱼,独角兽等题目都十分常规,祈愿者只需要在水花术和水方面的技艺上多加磨练,找寻对水的感知,大多数都能进入水利部直属的地方学习修炼。
今年,刚满十五岁的少年行舟准备参加他人生中第一次祈愿,经过自五岁起十年在水方面的修炼,他的技艺已如同其名:“行舟水上而波澜不兴。”对这次祈愿,他满怀信心。
行舟是独生子女,家境一般,但是家里在行舟习水方面开销巨大,十年间行舟一直跟随一位行水的老师傅在新竹山学习,为此家庭承担了不小的压力。虽然无人知晓师傅的名字,但从行舟的技艺上看,这位师傅非同一般。只要学费如数奉上,一定保质保量。一转眼就是十年。
祈愿那一天,老地方莲西池已经挤满了前来祈愿的人群。密密麻麻的祈愿者正翘首盼望着,等待吹雾员的召唤。行舟跻身其中,忽然观察到有一段队伍着装十分怪异:他们穿着深紫色的衣服,戴着黑色头套,捂得严严实实的。他眯缝着眼睛,踮起脚尖一看,顿时紧张起来,原本胸有成竹的他心里也开始打鼓:这是怎么样的一群人?木灵神会对祈愿者的着装有特殊偏好吗?但木灵神毕竟不同于凡人,那么神灵的审美又有什么不同吗?心里涌出一堆莫名的问题,当意识到这群人都已经进去后,他赶紧将注意力集中在四周,试图平复焦躁不安的情绪。
“611号!行舟!”
“在此。”他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拥挤的人群。
“可以进了。”
两名吹雾员身穿长袍,一位浓眉大眼,体态较为臃肿,一副喝了假酒般的感觉,另一位则较为瘦削,看似文质彬彬。两位同时施法召唤出来一片犹如走廊般的浓雾,随着浓雾翻滚的方向前行一段距离,浓雾便慢慢散去,一个巨大的环形圆盘圣地便映入眼帘。眼前便是一片密林,林中突然传出木灵神的鼻息声,粗壮而富有压迫感。
行舟明白,这是神灵出场的特有方式,他努力平复心绪,然后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奇怪的是和往常不一样,这一次的神灵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林间突然伸出两条粗壮的树枝,缠绕的枯枝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作祷告状。四周的树林刮起了一阵肃杀的寒风,四处的树林在风中汇成波涛汹涌的汪洋,寒风刺骨,但行舟却已大汗淋漓,企图在世界认知边缘中寻找,寻找那哪怕是一丝一毫水花术所给物象的讯息,然而都无济于事。他的意识好像突地从远古的沙漠里穿梭回来一样,猛地觉察到时间已经不够了,赶紧用尽毕生绝学将神灵祈愿的模样模仿出来,当他做完祈愿的其他常规动作之后,底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他随之离开了祈愿地。
回家的等待是漫长且煎熬的,父亲志水的脸铁青着,他听到外面在隐隐争论木灵神的用意,听当地曾干过吹雾员的一位老头分析透露:神作祷告状,不太妙啊……
“此话怎讲?”他连忙凑过去,眼珠子都要逼到脸上了。
“考了十年的水花术,神都会提前做出明确的要求,甚至会开口询问些什么,但这次场地如此清幽,又如磐石般祷告,水花术并不是重点。”
风言风语就像飞虫一样刺耳,行舟知道,这次他指定是凶多吉少了,日历上,送神木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在这个时刻到来之前,家家户户都在追随灵雾员的影子,甚至有人提出了用水花术造雾迷惑他们的歪点子,为了神木,大家都无所不用其极。行舟的父亲志水提了十桶沉甸甸的清水,号令行舟使出扬雾的咒,四处都好似仙境般神奇。
听到风声了。远处隐隐有欢呼的声音,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家都在屏息以待,行舟的汗珠子突然由一阵风带了过去,落在了黏糊糊的手心上。猛地回头一看,门口已经立了一根粗壮的木头。他确认这是自家的地,摇摇晃晃地在迷雾中找准重心,心花怒放,“神木,来了!!”
“在哪里?”父亲急得拔腿就来,自己随手就将烟扔出去了,在雾里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母亲用手帕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花。一切,总好像是天道酬勤那般,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