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入怀（女尊）》祈赢

3、暗月

　　回到谢家，朱颜一路跟着谢潭回到明熹院。
　　这走了两次，他也算彻底认识路了，不过第一回走时只顾得上为自己担忧，没能观察观察谢家，现在才发现他的明熹院算是在谢家后方中庭，他回想起刚刚来时清静无声的谢家大院。
　　这不应该啊，就他所知道的，谢家主家里住着的人就有清梦和清梦的爹，以及谢家旁支几脉，零零总总算起来也算是有二十几个主子。

　　这外边不该连个下人都看不见。

　　朱颜问谢潭：“谢家为何这么清净。”

　　谢潭笑着道：“因为家主喜欢清净，所以给了宅子让其他人出去住了，这里只住主家人，而族老她们是住在老宅，不住在这里。”

　　朱颜一愣，谢家主家人这一派上面只有谢老家主，男子因为不能冠以母姓，只能出嫁后以妻姓自称，谢老家主的胞弟没出嫁前算是主家，出嫁后因为与妻主和离，且谢家愿意，也能算是谢家人，但不能算是同一支了。而谢老家主又只有谢绣一个独女。
　　如此算来，这偌大的谢家，就只住了谢绣，以及因为和谢老家主拜了堂，被谢绣承认身份的他两个人。
　　朱颜被自己这个猜测震得心慌，心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谢潭：“上君，怎么了？

　　朱颜脸色微红，连忙摆手镇定的找了个问题道：“我这后院有很大的空地，我想栽种些东西可以吗？”
　　谢潭：“可以的，家主说了，明熹院的事您全部都可以拿主意。”

　　朱颜：“好。”
　　他进了屋子，唤来巫言和他翻箱子，他带来的一些种子，实在是不能久放，他已经种了一部分在外面那个院子里，还剩下一部分。
　　他一路走来，见黎城富饶，不似赤城缺水，想来是不缺吃食的。
　　他这些东西种下去，倒也可以送些给谢绣尝尝，或许还能在黎城找到些他爹画的植株。

　　朱颜找出了种子，让武夫帮着抬入了后院。
　　请了院里的郎侍帮忙将东西种下。

　　有个郎侍问他：“上君，这些是什么？”
　　朱颜温和道：“一些吃食的种子。”
　　那个郎侍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种子。”
　　巫言在浇水，闻言问那个郎侍道：“你还见过吃食的种子啊？”

　　郎侍叫纯儿，纯儿道：“是啊，我在家中也是跟着母父种过粮食的。”
　　朱颜突然想起问纯儿：“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纯儿不知道朱颜问这个做什么，他道：“黎城的小郎君都是要到十二才能离家去做活，这是黎城的法令。”
　　朱颜：“那你们可以出府吗？”
　　纯儿道：“像我这种是从府门领回来做活的是可以的，等我们到了十八，若是上君不留用，便可出府归家嫁人，若是从小买断，或者是主家的家生郎侍我就不清楚了。”

　　朱颜懂了，就是郎侍也分两种，一种是纯儿这种出来做活的，相当于是主家给钱请人来做活，还有一种是巫言这样的，巫言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以来就是他的小侍。
　　巫言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母父是谁。

　　朱颜和众人栽种好了这部分不好存放的种子，朱颜便让大家去休息了，今日无需他们伺候。
　　这些郎侍和武夫都是住在明熹院的前院里，这些人谢过朱颜回去后，整个后院顿时空了。
　　天色也不早了，谢潭过来问朱颜今晚要吃什么，谢家现在因为人少，且以前管着中馈的人都搬出了谢家，因此并没有人给厨房定每日的菜色，想吃什么只能去给厨子说了，人家才能做。

　　朱颜看着箱子里洗好的土豆，最后问谢潭道：“我们明熹院有厨房吗？”
　　谢潭道：“有，不过明熹院才打理出来，小厨房还未配有厨子。”

　　朱颜摆手：“没事，不用配置厨子，我就是突发奇想，想和巫言今天自己做，我对黎城的菜色不熟悉，以后吃什么，你做主定菜就行。”
　　谢潭：“是，上君。”

　　谢潭下去后，朱颜喊巫言一起，两人中午吃得有些晚，现下烤个土豆就可以了。
　　两人将土豆烤好，搬着凳子坐在了后院里，巫言去厨房看火，朱颜坐着满足的吃了口盐烤土豆，又香又软。

　　“喂，你在吃什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朱颜顺着声音看去，后院的墙上，正坐着一个戴着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的女子。

　　朱颜下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稳。
　　他努力语气凶狠的道：“你是谁？在这上面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谢淼努嘴，坐在墙上道：“我不下，除非你告诉我你在吃什么？我怎么没见过这东西。”
　　朱颜板着脸：“你不下去我就叫人了。”
　　其实他不敢叫人，他现在是谢家上君，若被下面的人看见一个女子翻了他的墙头，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

　　谢淼笑嘻嘻的道：“我才不怕，我不怕她们。”
　　朱颜鼓气看着墙头的人，最后却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喊人。

　　谢淼见他不说话了，又问道：“喂，你叫朱颜对吧。”
　　朱颜往后退，想跑进屋又怕这人跳下来找他，最后只能捧着土豆傻傻的站在原地。

　　谢淼也不管朱颜回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他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怎么会起如此不好的名字，你刚刚还没回答我你在吃什么呢？看着好香，我也想吃。”

　　朱颜沉默半晌，最后将剩下的土豆扔了一颗给墙头的女子，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因为这是他爹爹的一生，就如同镜中的倾城容貌，随着时光被带走。
　　朱颜看着墙头的女子，女子正在拿着土豆打量，最后连皮咬了一口。

　　“天啊，好咸啊，有水吗？水，水，水。”谢淼一手拿着土豆，一手撑在墙头，朝着朱颜喊道。
　　朱颜连忙给对方拿水，但是墙头太高，他举着水对方拿不着。
　　眼见对方要跳下来，朱颜连忙阻止：“你别动，别动。”

　　谢淼闻言乖乖收回伸出的腿，坐了回去。
　　“可是，很咸，我想喝水。”

　　这话里的委屈都透着面具飘到朱颜这里了，朱颜左右看看，最后搬了刚刚他坐着的凳子过来，站上去踮着脚举起葫芦瓢。
　　“你伸手拿一下。”

　　谢淼弯腰，相当于趴在墙上，伸手接了水，接过水她咕噜咕噜两下给喝完了，然后将瓢递给下面举着手的朱颜。
　　“你怎么吃这个啊？这个好难吃。”
　　说是难吃，谢淼也没有将东西扔了，而是拿在手里歪头问在下面搬凳子回去的朱颜。
　　“这里的郎侍对你不好吗？我帮你教训他们。”

　　朱颜搬着凳子回到原位，听到这里摇头。
　　“没有，是我想吃这个。”

　　朱颜无奈道：“我教你吃，你将外面的盐和皮扒了，然后吃里面软的那部分。”

　　谢淼闻言换了个姿势面对朱颜，双腿在墙内坐在墙上，腾出手给手里的东西扒皮，然后咬了一口。
　　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又软又香。

　　谢淼又咬了一口，悄悄在心里记着：回去一定要将这个东西写给谢绣看看。
　　她吃完手里这个，望着朱颜好奇道：“好吃，很香，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

　　朱颜：“这是赤城的吃食。”
　　谢淼盯着朱颜看，朱颜心虚了一下，这东西其实赤城的人并不会吃，她们不知道这东西能吃，他爹说这东西能吃也没有人信。

　　谢淼笑出了声：“我还想要一个。”
　　朱颜现在有点心虚，因为他骗了人，他爹说骗人鼻子是会变长的，虽然他见过很多人骗人也没有变长，但是骗人终归是不好的。
　　心虚的朱颜听见对方说还要立刻又给对方扔了两个土豆。

　　谢淼接着，扒皮咬了一口后道：“其实我去过赤城。”

　　朱颜闻言抬头。

　　谢淼边吃边说：“不止赤城，赤城所有的附属小城我都去过，没见过这种小吃，你骗我。”
　　朱颜哑言。
　　两人相顾无言，朱颜想辩解却也知道对方说的没错。

　　谢淼吃完手上的东西后又道：“小骗子，谢绣说骗人不好，骗人是要有代价的，嗯，你的代价就是你要告诉我这个吃的是什么。”

　　朱颜突然听到谢绣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子和谢绣认识，而且听语气关系不浅。
　　朱颜顿了顿，想起谢绣的模样，听墙上这人的话语，谢绣好像不喜欢骗人的人。

　　“土豆，这东西叫土豆，是可以吃的，土豆确实不是赤城的吃食，但是土豆真的可以吃，还很好吃，我没有骗你，我不是骗子。”
　　朱颜望着墙上的人，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谢淼撑着脸，笑嘻嘻的道：“好了，我相信你，你不是骗子。”

　　朱颜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越发不想和墙上这人相处，若这人给谢绣说她爬了自己的院墙，朱颜深吸气，他怕谢绣误会自己是个不好的人，哪怕他知道谢绣不是那样的人。

　　朱颜：“土豆你也吃了，你可以走了吧。”
　　谢淼看着朱颜，又看着碗里少了一半的土豆道：“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想起什么又回头威胁道：“你必须等我，要不然我就进去找你。”
　　说完才跳下墙。

　　留下墙内朱颜无措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