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明月寄长空》北景

73、故地重游

　　时别六年，凌月和贺兰修再次踏入摇冰，却再不复当年境况。

　　似是因为没了万灵石的存在，连片的清捻全部枯死，只剩一棵棵干枯灰暗的树干。刚下过的一场雪，覆在树干上，以前没觉得，此时这雪在干枯的树枝上倍显纯洁。似乎一切杀戮血腥，全部都没发生过一般。

　　原本的一切，只有月落湖还似往常一般的存在，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晶莹剔透。

　　二人沿着月落湖往远处的房子缓缓走去，一路无话，目之所及，全部纳入心底。

　　住所处，已是破败不堪。

　　昨日种种，历历在目。一夜血染摇冰，愁思怅惘，愤恨难平。

　　在门前站了良久，贺兰修低声问道：

　　“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

　　凌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没有勇气直面那一夜的黑暗。

　　“他们的——坟墓呢？”

　　贺兰修握住凌月颤抖的手：“我带你去。”

　　进入枯林，贺兰修带着凌月到了林子深处，只见在林中开拓出一大片空地，修起了一座陵墓。墓前树了一座碑。

　　碑上每一个名字，由上而下，都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凌月，贺兰修立。”

　　凌月伸手抚摸碑上所刻着自己的名字：“你竟连我的名字也刻上了。”

　　“我知道你一定希望亲手为他们立碑，便擅自替你做主，将你的名字也刻了上去。”

　　也好，这里无人搅扰，便让他们安息在此。

　　凌月抬手，万灵石现于掌中，摧起灵力，将万灵石的力量洒向摇冰的每一寸土地。

　　霎时间，万千清捻树死灰复燃，朵朵白花重立枝头，焕发生机。

　　出了摇冰，贺兰修带着凌月腾云至远舟边陲的一个村子外。

　　凌月心思久久留于摇冰，也没在意贺兰修带她所到之处。双脚踏实地踩到地上后，才渐渐缓过神来。

　　“这是？”

　　贺兰修未答，照常握起她的手，拉她缓步进入村子。

　　村子里人很少，看着十分淳朴，各自忙活着自家的农活。也有农妇拿着一盘葵花，剥着瓜子，聊着家常。

　　这里少有外人来，冷不丁多了两个人，村民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看到男子俊朗非常，又看到女子脸上的疤痕狰狞，更是议论纷纷。

　　两人没搭理村民的好奇，一路直走，到了一户农家门前。

　　屋子里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见两人面生，在自家门前徘徊，便问道：“二位可有事？”

　　贺兰修问道：“此地从前是否有一户张姓医者。”

　　“张姓医者？公子说的从前是多久之前？”

　　显然这男子并不知晓从前的事，也对，这般年纪怎么会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

　　“公子说的是二十多年前那位张姓女医者樱兰？”

　　身后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贺兰修连忙转身，见是一佝偻老人，便拱手作揖：“这位老伯，您知道那位女医者？”

　　“爹！”那小伙走到老者身前，原来是一家人。

　　“哎！”

　　老者重重的叹了口气，满面遗憾。

　　“怎能不知啊。当年这村子里人丁还算兴旺，难免有个病痛，每一个人，都是樱兰姑娘经手过的病患。”

　　“那后来呢？”

　　贺兰修追问着，凌月在一旁疑虑重重，她不知这樱兰是谁，也不知贺兰修为何要来寻这人。

　　“后来——”老者突然讳莫如深，问道：“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要问一个已经故去的人的事情？”

　　“我——”

　　贺兰修似是难以言明，片刻后只道：“家中母亲年少时曾受樱兰医者恩惠，受家母意，前来寻恩人。”

　　“原是如此。樱兰姑娘确实常常去周边的村子行医，真是个良善之人。”

　　“老伯可否告知，这位医者的事？”

　　“公子请进屋细说吧。”老者说完，率先往屋里去，那小伙上前帮老者开门，扶着进去了。

　　贺兰修与凌月相视一眼，跟着进了屋内。

　　四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每人添了杯粗茶。

　　“一切，都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这村子还不似现在这般人丁稀疏。樱兰姑娘是这方圆百里几个村子里唯一的医者，自然十分受人欢迎。不过，这姑娘命苦啊！”

　　“一日，村子里来了一位游行少年，那少年如公子一般风神俊朗，气宇轩昂。眉宇间的贵气甚是耀眼。这个少年在村子里遇到了正在施药汤的樱兰，两人一见如故，不久便互诉衷肠，拜堂成亲。那公子时常消失，又时常突然出现，神秘得很，有时候两人双双消失，问道只说是共同外出行医救人。直到一年后，樱兰得来了有孕的好消息。那公子十分欢喜，又是消失了几天，再回来时，带了个小小的颈佩给他未出生的麟儿。之后似乎家里来信有很重要的事，便又离开了，走前，还给了些贵重东西拜托我老婆子好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