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明月寄长空》北景

63、惜福

　　北景府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红灯高挑，烛光曳曳，伴着笑闹声，一派新年气象。

　　大厅里摆好了大圆桌，菜和饺子错开摆着，保证每个人都能夹到每个菜。今夜人多，做饭也快，包了一案板的饺子都放不下了。

　　桌上众人聊着天，喝着酒，吃着饭。

　　北景和辛未尤其高兴。辛未吃饱了就到处跑来跑去玩着。也不知道一个人有什么好高兴的。北景看着她，再看看眼前的众人，深感欣慰——有多久没有这样正经过个年了。

　　一顿饭吃的不快不慢，待收拾好了再坐回来时，桌上换了些小零嘴儿，磕着瓜子儿守着夜。

　　辛未趴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快燃尽的香，心扑通扑通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最后一点香灰掉进香炉里：“到了到了，新年了！”

　　辛未高兴地跑下椅子，对着桌上的众人深深地行了礼，边行礼边用软软的声音道：“夫人，冥帝，月姐姐，各位哥哥姐姐新年快乐！身体康健！如意吉祥！”

　　众人听着心里喜滋滋的，又默默地给自己立了目标——以后一定要生个这么漂亮的女娃！

　　北景笑眯眯，率先从怀里拿出个红包，包的厚厚的，交给辛未：“辛未丫头新年快乐，福气满满！”转而跟众人说道：“这丫头啊，自从认识了你们，越发活泼了，也不像从前那样见谁都怯生生的，以后，你们可一定常来。”

　　众人表示一定常来陪她两——最好能天天陪着辛未玩！

　　辛未红着脸接过道：“谢谢夫人。”

　　接着桌上的每个人都给了辛未厚厚的红包，辛未怀里都抓不住了，美滋滋地抱着红包去房里藏去了——这些钱要留着给夫人买好看的衣服穿。

　　第二日清晨。雪早停了，太阳挂了起来，照的白茫茫的山变得一片金黄。

　　因为守夜太晚的众人都赖在床上不肯起。北景吩咐了辛未一个个的叫醒。起来吃了早饭后，宋泠几个开了一桌麻将，若竹跟张云在一旁观战，虞魇和霁沉觉得没意思带着辛未去山上找野兔去了，把辛未高兴地直转圈。虞魇也挺高兴——霁沉挺喜欢小孩的么！

　　凌月和贺兰修则被北景叫到后院的亭子里去。

　　满院的白扶苏啊，清晨里带着冷冽的花香的空气，神清气爽。

　　“多亏了你们，辛未从来没那么开心过。”北景随手拿起桌上的针线布料穿了起来，明红色的布料上用白色的线绣着大朵的白扶苏，衬的好看极了。

　　“夫人是在做衣服吗？”

　　“是呀，我也没事做了，趁眼睛还能看见，给她换几身新衣裳。”北景边往衣服里塞着棉花，厚厚的一层，边示意贺兰修给凌月倒茶。神情话语中少了初次见时的沧桑，虽然面目苍老，身形佝偻着，可那神态语气就是个妙龄女子。

　　凌月也坐下道：“我还记得上次见到她，连门都不敢开。那样子，跟个小兔子似的，一点儿不敢见生人。说两句就脸红，不过可爱极了呀。”

　　“以前啊，除了我和厨娘，她也没别的亲人。”

　　凌月好奇道：“辛未的父母呢？”

　　“她那爹娘没心肝！”北景提起这事就生气，耿耿于怀了几百年，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愤愤道：“辛未刚一百五十岁的时候，她爹犯了事，被抓走发配了无边境几百年。她娘就丢下辛未随她爹去了，也不管这孩子是死是活。云山君看她可怜，就带来给我做个伴。从那以后，也不见辛未那爹娘有任何消息说要将辛未带回去。”北景说的挺生气，这爹娘一点都没把辛未当自己的孩子。

　　凌月心里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道：“之前还总想着辛未的父母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才生了这么个惹人喜欢的孩子，招人羡慕。没想到她的爹娘竟然这么不知福。可见这人就算上辈子给自己积了天大的福气，不知道珍惜那也是没用的。”

　　北景道：“你说到点儿上了，可不就是不珍惜么。所以说，丁点儿的福气珍惜了也是福气，天大的福气不珍惜就什么也不是。两人的感情也是这样的。她在时不珍惜，等到人走了，就后悔的跟什么似的。可再后悔，也不能挽回什么。”

　　北景话里有话，这话是说给贺兰修跟凌月说的，似乎在提醒凌月要懂得珍惜身边之人。贺兰修偷瞄着凌月，见她似乎只是一怔，再没别的表现。知道她是听懂了装不懂，不免一阵失落。

　　北景也不多说，准备喝口茶，又想到什么，将茶杯放下：“话说起来，上次我让辛未给你传了话，你可有找到那危险所在？”

　　“嗯？”凌月一愣：“危险？辛未何时传的话？”

　　北景也惊讶：“你没听到吗？辛未说没等着你，说给另一个漂亮姐姐听了，说是你的朋友。”

　　“可我都不知道辛未去过月影居。”

　　北景看凌月那样子是真不知道，而不是在逗她：“那就奇怪了，辛未也不会说谎，那是不是你那朋友忘了？”

　　凌月想也想不通，倒是好奇北景让辛未亲自跑一趟的是个什么事，便道：“那到底什么事？劳烦夫人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