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明月寄长空》北景

18、危机

　　若竹连着几天查案子没睡觉，眼皮沉重，却不能掉以轻心，强打着精神注意着楼上的动静，出了大门吹了冷风，她瞬间清醒了，揉了揉脸。

　　来的时候她是开着车的，这大家伙她倒是开的很顺手。凌月坐上车，一句话也不说，若竹就安静的开车，什么也不问。

　　等回到家里已经半晌午了，刚进大门走了几步，就看到纪岚从里屋冲了出来，却在跑了几步后站住。明晃晃的太阳下，原本干净的面庞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平日里打理的干净利落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挡住了他一半的眼睛，嘴巴一圈都泛起青色的胡茬，肩膀歪斜着全然没有往常的正气。尽管离得有一段距离，凌月仍然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他就站在那里，粗喘着气，似乎压抑着很重的怒火，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两步，闷闷的说道：“告诉林放和宋泠他们，都回来吧。”然后便不理二人回去了。

　　凌月刚刚见过贺兰修，一时心情难以平复，见纪岚这样，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但是她无暇顾及，也不知道该怎么顾及。朝若竹说：“叫他们回来吧。”

　　“是。”

　　凌月没有回房间，一个人跑到树林里，折了一枝梨花心不在焉的摘花瓣。

　　林放等人统统被叫回来，院子里摆起了长桌，没人敢去打扰凌月和纪岚，自己在外面玩的也十分热闹。

　　三天后是周一，凌月这才从失意的情绪中走出来，若竹送她来学校。这几天纪岚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滴水未进，不见任何人。凌月也不管他，让他自己冷静。

　　在车上凌月想起一件事：“若竹，看好万灵石，有人盯上我们了。”

　　若竹眉头一皱，转头看了凌月一眼，仿佛想从凌月脸上看出什么来，却没得到想知道的回答。转而继续将眼神放在前方的道路上，心思却无法集中：“怎么会，会有谁知道我们有万灵石。”

　　“当年那个杀人凶手，追到这里来了。”

　　“你是说冥帝？”

　　“如今的冥帝已换人了。按贺兰修说老冥帝无心政务，只顾寻万灵石救人，兵败逃到这里，一定是赌万灵石还在我们手里。”

　　“找了这么久，他终于出现了。”

　　“不仅如此，我怀疑，草原那件事的背后也是他。”

　　若竹此时也明白过来：“若真的是他，那他制造死亡，截取魂魄的用处一定不简单，恐怕会搅得三界动乱。”

　　“让宋泠通知那位长者，此事莫要再管，他们不是他的对手，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草原找那个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竹知道，那段血仇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凌月，这么多年的寻找，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从前我只想找到回家的路，只想找到仇人报仇雪恨，却从未真正想过如何复仇，毕竟对方那般强大，只靠我们两个人真的能报仇吗？”

　　凌月说的这些也是若竹一直在担心的，只是之前确实无从下手，可这次似乎有了转机：“你是不是有新的计划了？”

　　凌月靠在椅背上假寐，缓缓抬起眼皮，眼神深的似海一般，平静地望着前路：“如果你是冥帝，知道贺兰修身体里可能会留有万灵石，你会怎么做？”

　　若竹聪慧，一点就通： “老冥帝心狠手辣，定会杀之烹之。可他没有，反而让一个外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夺了自己的位置。姐姐你怀疑这件事另有内情？”

　　“不是怀疑，是一定有。”

　　“要么贺兰修骗了你，要么，冥帝根本在骗贺兰修，是他一手算计着将自己的位置让贺兰修夺了去，好脱身而出一心寻找万灵石。”

　　“不止如此，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那么他二人之间定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或许是我们报仇的契机。”

　　凌月总是提前到教室，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她当到打开教室门时，周暮鸿已经在压腿了。

　　这几天忙着那边的事，也没时间管周暮鸿这边，凌月轻叹了一口气，关上门走到一边，准备换上练功服。

　　周暮鸿见她来，小跑着过来勾住凌月的胳膊：“丛笑，你说我以后叫你丛笑，还是叫凌月呢？”

　　凌月可是心里好一阵诧异：“你也不怪我瞒着你。”

　　“我想通了，人家改个名字很正常的事啊，我干嘛抓住不放啊。再说了，你不说一定有你不能说的原因，我不逼着你说，就像——”周暮鸿有些不好意思：“就像你那个时候也没有追问我为什么选择了古典舞。”

　　凌月心里不是滋味，但既然她不追问，自己也少了许多麻烦。

　　“不过我还是好奇，不然这样，等我追到纪岚，然后我们就交换秘密，怎么样？”

　　凌月失笑：“那你可要加油了，纪岚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那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不想上课了，出去玩吧，晚上去我家住。”说着就挽着凌月往外溜。

　　“住你家？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爸妈知道我带朋友回家，会很高兴的。”

　　“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你必须去。”

　　“......”

　　“去吧！”

　　“......”

　　“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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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过得万分充实，周暮鸿带凌月去了很多地方，她已经很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走着，这是一条近路，行人很少，夜空也少见的黑沉沉。路两旁的行道树在明显年久失修的路灯下洒下一团团的阴影，从点点昏黄的光延申到黑暗中去。

　　凌月目光四处打量着，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刚才就一直伴随着自己。周暮鸿发现了她的不安，握住她的手问：“丛笑，你怎么了？你怕黑吗？别担心，这条路我常走的，路灯是暗了点，但是路这么宽，我们走亮的地方，前面直走路口出去就能到家了。”

　　凌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周暮鸿搭着自己的手，示意她自己没关系，但依旧警惕着周围，没有分心回答。

　　周暮鸿还要开口，却见凌月突然顿足。

　　下一刻凌月一把抱着周暮鸿的肩膀将她带离原地，伴随着一声什么震裂的声音跃出五米开外。

　　周暮鸿惊叫一声，只觉得头眼一发昏，自己已经不在原地了。大口喘着粗气，望着两人刚才站着的地面竟然突然塌陷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厚厚的灰尘在灯光下向上扬起浓重的烟雾。

　　但这震惊没持续多一秒，下一刻整条路上的街灯忽然同时灭了，尽管这路灯原本就不够亮，但现在两人真的是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就连旁边的居民楼也没有一户亮着灯，目之所急，这里仿佛忽然变成了一座死城。

　　“丛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都黑了啊！”周暮鸿颤抖着声音，就快要哭出来。好在凌月一直紧抓着她的肩膀没松手，她才没至于崩溃。

　　“别怕，有我在，没事的。”黑暗中凌月的声音给了周暮鸿极大的安心。“抓紧我。”

　　周暮鸿原本就抓着凌月的衣服的双手又紧了紧，尽管她知道凌月看不到她的动作，她还是狠狠的点点头。

　　凌月审视着四周，有东西蛰伏在黑暗中，而且不是普通的气息。她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身边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周暮鸿。

　　“阁下若是冲我来的，何不现身，这儿还有个小女孩，黑暗中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

　　起先没有任何回应，就在凌月觉得这人真的就在黑暗中伺机取她性命时，身旁的路灯忽然亮起一盏。

　　一个人影渐渐在前方出现。

　　凌月趁着路灯打量着那个身影，同时感受着四周，似乎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心下轻松了一些，既然你出现了就不怕你如何了。她偏头对着缩在她身后的周暮鸿轻声道：“暮鸿，没事了，你先松开我，我去对付他。”

　　周暮鸿颤抖着摇着头，双手没有一丝要放开的迹象。极度恐惧的她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却一直没敢发出声音来，那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对她来说那是未知的强烈的危险，为了不让凌月过去她只能使劲的摇头，紧咬着牙关发出强忍着的抽泣的声音。

　　凌月确认对面那人暂时没有进一步进攻的意思，抬手拂去周暮鸿的眼泪：“周暮鸿，你相信我吗？”

　　凌月的眼神与宁周暮鸿对上，强大的自信通过眼神传达给周暮鸿，这眼神让周暮鸿赶走了些许恐惧，也带来了一些对凌月的信任。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忽然的，她就觉得凌月就是有能力打倒对方。

　　“我相信你。”

　　凌月感受到抓着自己的那双手渐渐松开了，最后给了周暮鸿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回首时已然是换了一副带着杀意的表情，不管这人为何而来，总之是带着恶意，阻止恶意的最好方法就是截杀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