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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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峤喉结滚动，没来由生出罪恶感。
如果不是表弟郑西隅一状告到家里，执意搞倒苏振康，他不会知道，原来所谓“大人物”的恣意妄为，足以使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天翻地覆。
不想因为苏振康引起众怒，牵连天英股价跳水，用薛江右金橡树奖这件事转移视线，是公关部给出的最优解。
庄峤说：“回头把你所有相关证据发来，公关部会做一个评估，然后联系音乐大V放出，热搜联动，先把《文珍》原作曲家的身份澄清。”
“金橡树那边已经联系好，他们会发出官方声名，收回奖项，重新颁给真正的作曲人。之后我们等一波舆论反馈，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可能还会需要你来做一个线上的直播发布会，面对面回答媒体的提问。”
薛江右咽下咸蛋黄酥，这一环一环细致入扣，计划周密，平白无故，没道理单独为他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还不是公关部的人来和他谈，是顶头大老板亲自约见。
薛江右认真地问：“那我能回报些什么呢？”
成年人的世界里一向只有等价交换，没有不求回报。慈善的本质也是图一个好施的善名。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薛江右知道自己没可能例外。
陈杰与对公关方案的笃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薛江右无名无势。
“对于薛江右这么一个素人大学生来说，这是天上掉馅饼。到时候舆论还会觉得我们天英在做好事，帮人平反，薛江右也会对咱们感恩戴德。”
但庄峤不需要他感恩戴德，干脆摊开来跟他讲明公关部署，坦白道：“天英找到你，是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公关计划，各取所需。”
说穿了是利用。
薛江右手还捏着个撕开一半的咸蛋黄酥，僵住两秒，把蛋黄酥放下了。
也不是很意外。
人与人之间，原就是控制与被控制，利用与被利用。
“我明白。”薛江右笑了一下，“我没有期盼过这是一场慈善。”
预想到了他的平静，庄峤问：“你不介意？”
薛江右挺无所谓的样子，往后靠在沙发背，抬眼看向庄峤，视线清明。
“双赢的事，为什么介意。我本来就没有谈判的资本。”
庄峤提醒道：“你要签天英的十年全约，所有事业发展的决定权都不会在自己手里。”
薛江右点点头，笑了一下：“很多人想签还签不了，对吗？”
庄峤静默两秒，干脆说破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公关结束后，天英想淡化事件影响，是完全可以把你雪藏掉，让你不着痕迹从大众视野里消失的。最后可能……不会有人记得你，也不会记得你发生过什么。”
这样在圈子里消失的人不是少数。
薛江右略带茫然地怔了怔。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相信大公司的手腕的确能做到这些。
但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其实你不说我也想不到，可能几分钟前就答应了，还会觉得你是我的恩人。”
庄峤静了两秒，“如果是公关部直接跟你聊，他们的确不会说这些。”
手指一下下点在膝盖，薛江右若有所思垂眼：“你可怜我？”
庄峤失笑：“……你很可怜吗？”
薛江右跟着笑了下：“那不就完了。我不可怜……我不是非要在娱乐圈扬名立万，这样的后果我完全能承受。”
庄峤略微颔首：“那我们达成共识了？”
薛江右平静地叹了口气：“是。”
顿了下，又自嘲道：“难道我还是什么富贵不能淫的清高艺术家？”
庄峤扬起眉梢，是个略带怀疑的表情。宁可休学、被封杀、四处碰壁，跑到酒吧演出，也不愿意接受苏振康花钱封口。
——“你不是？”
薛江右沉思：“我顶多威武不能屈。”
庄峤：“富贵就能淫了？”
薛江右下意识接茬：“看有多富？”
说完才想起蒋南烛的警告，一下子不出声了。
庄峤哪能感觉不到他的局促。
正好吴卓妍敲门进来，说有个会议，庄峤就站起身，离开前公事公办地叮嘱薛江右。
“签约的细则，我让负责艺人部的越芸找你聊。”
顿了一下，他站在门口，朝沙发上乖乖坐着的男孩确认。
“我刚刚和你说的，你都接受，没问题，对吗？”
“没问题。”
庄峤和他对视两秒，点点头，转身离开。
薛江右把剩下半块咸蛋黄酥吃完，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开始整理茶桌，收拾垃圾。
没几分钟，吴卓妍就再次敲门进来，见他整理桌案，脸上露出点诧异。
跟着，扑哧一声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真的敢在庄生办公室里吃零食。”
“不好意思……”他问，“这里禁饮食？”
“那倒也没有。”没人敢当着庄峤不修边幅罢了。
见薛江右一脸不解，她忍住笑：“这些放着，会有人来收。我带你去见越总监。”
越芸的办公室在楼下。
“越总跟贺总一样，是天英娱乐的元老，看起来比较凶，其实心肠很软，很护短。”
“做到她这个位置，已经不怎么带艺人，手里就只剩下天后苏宓文啦，影帝庆舟啦……他们现在也不怎么出来的。”
吴卓妍一边介绍，一边将他带到越芸办公室门口。
薛江右敲门后，听到一声冷淡的“进来”。
推门，扑面而来的烟草味。
越芸把烟头用力碾进烟灰缸，没什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她是个看起来就很强势的女人，短发干练，一身黑色高订西装，戴了支绿水鬼，沉沉压在雪白纤细的手腕上。
“薛江右是吧？坐。”
双方打过招呼，越芸就直接进入正题，一面说“不用紧张，我们就先随便聊聊”，一面快把他祖宗十八辈都问出来了。
这一个半小时薛江右过得如坐针毡，感觉像进了局子，越芸在审他。
开完会，看过初步的意向合同，已经是午后。
越芸接了个电话，神色有点微妙，挂断后转告他：“庄总让你直接下楼，他车在门口等着。”
“等我？”
越芸意味深长：“嗯，他说带你一起吃午饭。”
薛江右琢磨了一下越芸的表情。
这是盯嫌犯的眼神吧？
*
等薛江右离开，越芸才轻笑一声。
庄峤居然会找公司艺人吃饭了。新鲜。
虽然签约没走完还不算自己人，但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么。
她忍不住回忆起庄峤刚来时，艺人部有多暗潮涌动。
高门光环与优越外形令人趋之若鹜，自觉有吸引力的男男女女以各种工作借口找到十八层，明里暗里地递眼神。
庄峤不假辞色，回回拉越芸当靶子。
“有事找越芸，我不管你们艺人部的事。”
小艺人们后来被越芸抓过来挨个痛骂一顿，才彻底消停了。
这回对薛江右倒主动了？
越芸低下头检视刚刚记下的信息，正巧贺敬之推门进来。
“见过薛江右了？”贺敬之挺斯文败类地往门边一靠，“这小孩有什么潜在风险吗？”
越芸扬了扬下巴：“正要找你聊。坐。”
贺敬之吊儿郎当凑到越芸身边，看她的记事簿。
“一个素人，公关部的人去弄就行了，至于庄总事事亲力亲为？”
越芸笑了一声：“可能比较合眼缘吧。”回想起那张脸，又忍不住说：“而且模样很出挑。”
“没风险就行。”贺敬之说，“未免夜长梦多，尽快把这孩子搞定。”
他直起身来，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眉心微锁。
越芸叹了口气：“苏振康找过我几次，我没见。董事会踢他出局态度明确，我能怎么样？只希望他多反省下自己吧。”
贺敬之冷笑：“庄总来的是时候，不然我牵头去弄苏振康，还真做不到这么干净利落。”
“十几年相识，怎能没一点情分。”越芸起身拿大衣，“晚点是Fito盛典，咱们吃个饭就过去吧，还要带庄二少认脸。”
贺敬之眯眼：“庄总人呢？”
越芸语气微妙：“跟小朋友吃饭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